2002年5月30日,夜里10点钟左右,一条黑影翻过河南省浚县黎阳镇东马村马彦胜家的院墙,悄然进入了他们家的房间。
随后,一阵阵凄惨的叫声随即在屋子里传出,马彦胜的妻子陈连荣和七岁的儿子、四岁的女儿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凶手之后仓皇逃窜,马彦胜的邻居在第二天,发现马彦胜家的大门敞开着,走进屋子里,看到屋子里的血腥场面,立马一声凄厉的呼喊,震碎了小村子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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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天开始,东马村成为了一个热闹的村庄,公安部门甚至将东马村当作了自己的办公场所,在村子里长期驻扎,希望尽快破案。
经过一番努力,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
可是最终犯罪嫌疑人却被无罪释放,期间,犯罪嫌疑人被羁押长达五年,审判过程曲曲折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01
命案发生后,浚县公安局局长亲自挂帅前去侦破此案,并且公安局局长面对自己的上级领导,立下了军令状,下定决心要在三个月内拿下这个灭门惨案。
但是这个案子侦破起来难度很大,案情复杂,河南省公安厅,甚至是公安部都被惊动了,这也给了侦破此案的浚县公安局极大的压力。
甚至公安部也专门指派了专家亲自坐镇东马村,对此案进行侦破,参与这个案子侦破的人员高达百人以上。
在案发现场提取到了一枚穿着袜子的男性脚印,鉴于此,东马村的所有男性都被请去问话,公安民警在东马村一待就是100多天,可是案子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负责案子的领导认为,凶手一定是东马村的人无疑。
因为如果不是村子里的人,根本无法了解到马彦胜当时不在家的情况,更加不可能对马彦胜家的情况了解得如此透彻,杀人灭门毫无痕迹。
公安局的人认为案子一直进展不大,完全是因为凶手实在是狡猾,东马村的男人里面一定有人在撒谎,所以公安局最后从省里调来了测谎仪,对东马村的男性挨个进行测谎。
东马村的马廷新是浚县畜牧局的下岗职工,在东马村养殖了很多蛋鸡,他的妻子菅素玲是东马村小学的一名代课老师,在东马村也算得上过的不错的家庭。
灭门案发生后,马廷新十分期待着公安局能够尽早破案,尽早找出凶残的罪犯。
可是马廷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成为了公安局怀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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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马廷新被公安局叫到了县里的某宾馆,之后,民警问了马廷新几个十分随意的问题,之后就问了一些与案情相关的问题,谈话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正常的地方。
可是,后来测谎专家确定,马廷新没有通过测谎,有作案的嫌疑。
就这样,2022年8月31日,马廷新被公安带走了。
马廷新被带走的时候,面无表情,看上去十分镇定,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杀人,他相信无论如何公安局都不会冤枉了他。
可是没想到,公安局竟然拿出了很多的证据,指控他是灭门案的凶手。
马廷新因此开始了长达五年的羁押,案情屡次反转,让他备受煎熬。
02
2002年12月14日,马廷新被正式刑拘,12月25日,他被正式批捕。
2003年3月27日,马廷新在狱中写了一封自首书,加上公安部门获取的证据,马廷新被确认为“5.30案件”的罪魁祸首。
2003年11月27日,根据公安局提供的破案证据,鹤壁市检察院对马廷新提起了公诉,同时死者家属向鹤壁市中级法院提出了自己的民事赔偿要求,希望赔偿十万元。
2003年12月15日,鹤壁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5.30案件”,检察院拿出了公安部门提供的18组证据,其中,现场遗留着一个穿着袜子的血脚印,这个血脚印最终被确认是马廷新留在现场的,这说明他曾经到过现场。
马廷新的父亲曾经做过村支书,做村支书期间曾经与做妇女主任的陈连英有过很深的矛盾,双方甚至一度水火不容。
马廷新曾经与马彦胜有过争吵,并且当时马廷新还踹了马彦胜一脚,这说明马廷新具有作案动机,泄愤报复。
马廷新在案发当晚曾经与同村的六个人在鸡场打牌,之后,一起在村子里的小饭馆里喝酒吃饭,后一直打牌到凌晨两点,可是据打牌的六个人的口供,马廷新打牌期间曾经离开很长时间,也就是说马廷新有作案时间。
公安机关调查显示,马廷新曾经向同村的人要过单炳尖刀,所以马廷新有作案工具。
马廷新在自首书里写了自己作案的全部经过,所以马廷新有有罪供述,而且供述与现场勘查的情况基本吻合。
马廷新就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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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庭审现场,马廷新却当场翻供,他指出自己在被公安机关带走之后,遭遇了刑讯逼供,并且在同在一个监号的犯人的引诱下,才最终写成了自首书,之后抄写之后,成为了自己的有罪的证据。
马廷新的辩护律师认为,公安机关所呈现出的所有的证据都是间接证据,没有一个属于直接证据,而且案发到现在,作案时候穿的衣服和凶器并没有找到,这说明这个案子是存在着极大的疑点的。
疑罪从无,所以马廷新不应该被判有罪。
经过法庭的审讯和控辩双方的辩论,最终法庭认为检察院提供的18组证据并不能证明马廷新是凶手,马廷新被当庭宣判无罪,同时不承担任何的民事责任。
03
马廷新被宣告无罪之后,受害者家属要求检察院进行抗诉。
2004年7月30日,鹤壁市检察院向河南省高院提出了抗诉。
2004年12月29日,河南省高院在鹤壁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这起案件。
公开审理的时候,马廷新在庭上大呼冤枉,他指出自己遭遇了公安机关的刑讯逼供。
自从他被公安机关带走之后,公安机关就将他的双手吊起,并且不给吃不给喝,而且不让上厕所,警察们为了让他招供,使用报纸卷着辣椒面吹入他的喉咙里,还不让他睡觉,在长时间的折磨下,他无法忍受折磨,才最终决定听从公安机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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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公安机关还将他的妻子和家人抓起来,将照片给他看,并且告诉他,只要他招供,妻子和家人都会立刻被释放,不然他们就要陪着他一起受罪。
同在一个监号的袁连芳对他说,只要是肯招供,家人都会没事,也不用再受折磨,被逼无奈之下,他在袁连芳的授意下,写了自首书,之后袁连芳要求他背下来,又让他抄写了一遍,承认自己是“5.30案件”的凶手。
检察院指出刑讯逼供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反而是作为犯罪嫌疑人,证据充足,足以形成证据链,证明他就是凶手。
但是马廷新的律师朱明勇申辩称,马廷新案件公安机关只给出了18组证据,可是这个案子却有27出疑点,其中包括,马廷新供述,自己是在立柜前面杀死了陈连英,可是实际上陈连英是死在了床上。
另外,立柜上面的血迹是B型血,而陈连英血型则是O型血,这说明血迹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这处血迹与马廷新的血型并不吻合。
更重要的是,从案发到现在,马廷新作案的工具和血衣并没有找到,这样的情况下,判处马廷新有罪实在是有失公允。
而且,马廷新当晚与六个人一起打牌,一起吃饭喝酒,根本没有时间作案,六个人给出的口供并不确定,最后都说,马廷新是否离开,他们实在是记不清楚了。
这样的说辞根本不足以作为马廷新有罪的证据,而极有可能是公安机关的压迫下不得已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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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22日,高院裁定,案子发回鹤壁市中级人民法院重审。
2007年3月7日,鹤壁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重新审理了灭门案。
3月20日,鹤壁市中级人民法院的邢天成审判长组成合议庭,再次宣判马廷新无罪,不承担刑事和民事责任。
04
鹤壁市人民检察院在死者家属的要求下,再一次做出了抗诉。
2008年3月29日,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做出终审裁定,准许鹤壁市检察院撤回抗诉,一审判决生效。
2008年4月17日,鹤壁市看守所六号监舍的大门打开了,一名头发斑白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就是已经被羁押了五年之久,差一点被扣上灭门案凶手罪名的马廷新。
被带走的时候,马廷新满头黑发,意气风发,可是时隔五年,他已经被岁月无情的摧残成为了一名头发几乎全白的老人。
从监狱里出来后,马廷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朱明勇表达自己的的谢意,他准备了一面锦旗,上面写着:明辨是非,捍卫正义。
他希望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意。
进入监狱的时候,马廷新的养殖场红红火火,出狱的时候,养殖场破败凋零,早已经没有了昔日热气腾腾的景象。
马廷新仿佛再世为人,他的耳朵不好使了,每天都嗡嗡作响,他的眼睛也早就看不清楚东西,他的大脑也仿佛停止了转动,连接一个电话都经常会按错键。
经历如此变故,原本为人师表的妻子失去了工作,唯一的儿子辍学了,直到马廷新出狱后,妻子每当听到警笛声就会小便失禁。
朱明勇看到马廷新实在是可怜,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天,朱明勇为马廷新申请了国家赔偿,马廷新获得了二十多万元的国家赔偿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