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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高敬业正在开会,叮的一声,他收到儿子高兴的微信。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字——“钱!”

高敬业看着屏幕,心中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高敬业禁不住捂住胸口,尽量将痛苦压制在身体内部。

父子二人的聊天记录很简单,基本上躲不过一个“钱”字。起初,高敬业忙于工作,昼夜加班,有时候,半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他感到愧疚,愧对儿子,愧对妻子,所以,只要儿子开口,他从不拒绝,他只想用钱弥补儿子缺失的爱。

在旁人看来,高敬业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他的企业年年产值第一名,这个是史无前例的,至少三十年内。事业的成功并不代表家庭的成功,儿子高兴经常逃课,和社会上小混混腻在一起,高敬业什么招数都用了,一点用也没有,气的高敬业的妻子何云直掉泪。

高敬业犹豫的时候,高兴又发来信息。

“给不给?”高兴的话言简意赅。

高敬业害怕儿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自己又无法出去,他打开微信,转过去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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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忙完工作,高敬业抽空回了趟家。

“高兴呢?”高敬业推开门就问。

“不知道!”妻子坐在客厅抹眼泪。

“怎么回事?”高敬业走过来,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咱孩子废了啊,刚才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孩子没有上课。”何云边哭边说。

“找他啊!”高敬业催促道。

“不接电话!”

“再打!”高敬业叹了一口气,说,“我打吧。”

高敬业用了工作上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接通了。

“谁,说!”高兴的舌头有些发卷,醉意朦胧。

高敬业强压着怒气,问了句:“高兴,你在哪里呢?”

高兴听出来父亲的声音,极不耐烦地回了句:“酒店!”

“问问,问问在哪个酒店?”何云在一旁催促道。

“高兴,你在哪个酒店?”高敬业问。

高兴觉得父亲肯定没时间理他,说了也没事,他随口说了个酒店名字,挂断电话,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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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高敬业推开了高兴喝酒的包房。

包房内,有男有女,每个人的头发都不一样,聚在一起,像是美术生的调色板。

几个年轻人看到门口气势汹汹的高敬业和何云,都灰溜溜地从门缝处溜走了。

高兴见状,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质问道:“你们什么意思?坏了我的好事!”

“高兴,怎么跟爸爸妈妈说话呢!”高敬业大声喝道。

“我就这——这样,爱听不听!”高兴挑衅似的喝了一杯酒。

“你!”高敬业一把夺过高兴的酒杯摔在地上。

高敬业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他回过头,示意妻子打一张温情牌。

何云瞬间领悟,她走过来,挽着高兴的胳膊。

“兴儿,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觉得你爸爸现在有地位,什么事情都能替你摆平,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爸爸不会永远在位置上,他总有退休的时候,那个时候你靠谁?”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高兴向前走了一步,端起酒杯,一仰头,一饮而下。

“高兴,你记住,我的是我的,你的是你的!”高敬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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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狠狠地瞪了高敬业一眼,绕到桌子另一端,打开门,走了。

高敬业大喊一声:“高兴!”

高兴听到喊声,又退了回来。

“给你们说一声,一会你俩算账!”高兴说。

“你去哪?兴儿——”何云追了过去。

“我,回家!”高兴喝醉了,摇摇晃晃,几次险些跌倒。

高敬业看到此,头疼欲裂。每天加班加点工作,不就是为了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吗?可是,现在呢?哎——

几天后,高兴正在网吧打游戏。

“你快来,你爸爸病了!”何云边哭边喊。

高兴听到父亲病了,顿时慌了,他猛然起身,奔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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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救室前,何云见到儿子到来,冲过去,抱着儿子,哭个不停。

“怎么了?我爸爸——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吗?”高兴问。

“是啊,怎么突然病了呢?”何云说。

“医生,医生怎么说?”高兴问。

“情况不好!”何云说着,眼泪又禁不住落下来。

正说着,医生走过来,递过来一张单子:“高敬业家属,现在征求你们意见,保守治疗还是手术?”

“做啊,这还用问!”高兴说。

医生看了高兴一眼,解释道:“保守治疗治愈率百分之五十,手术治愈率百分之六十。”

何云拿不定主意,呆呆地看着高兴。

“抓紧做决定,里边你等着呢!”医生催促道。

“手术,有可能失败吗?”何云问。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医生回答。

“快点决定!”医生再次催促。

“手术!”高兴说。

何云见状,拿起笔签了字。

公司几个副总闻讯赶来。

“嫂子,大哥情况怎么样?”说话的是张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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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将刚才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

张副总听后,他从皮包里掏出一份合同。

“嫂子,大哥这个情况,公司不能一日无主,这样,你签字个字,公司先委托他人代管几天。”张副总故意将“代管,几天”几个字说得很重。

“什么意思?老高孩子病床上,你们就——”何云质问道。

“嫂子,大哥这个样子,我们也很心痛,但是,公司还得正常运转,再说了,大哥治疗还得用钱。”张副总说。

“对,嫂子,把股份让出来一部分,提了现,给大哥治病。”李经理凑过来说。

高兴虽然不懂股份之类的专业术语,但是,他能感受到大家都在逼迫他们,逼迫他们交出公司管理权。

无论张副总怎么说,何云就是不松口,也不签字。几个人有些着急,尤其是张副总,躲在一旁,不停地揉搓为数不多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张副总又走过来,说:“这样,大哥不能主持工作,你去吧,我们都听你的!”

“我——我什么都不懂啊!”何云说。

“没事,有我们呢!”李经理在一旁帮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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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正要回答,医生再次走过来。

“高敬业家属,缴费!”医生递过来一个单据,“抓紧!”

“我的钱都是敬业拿着呢,”何云转过身,问张副总,“能帮忙垫点钱吗?”

张副总咂咂嘴,说:“嫂子,你知道,我的钱都投资了,我只有个空架子啊!”

没等何云问李经理,他早已躲走了。

高兴在一旁看着,焦急万分。

“给我叔叔借吧!”高兴突然说。

何云 有些为难。

“我借!”高兴说。

高兴拨通了叔叔高敬明的电话。

“叔叔,我爸生病了,急需用钱,您能过来一趟吗?”

“什么,你说什么?我在国外,信号不好!”高敬明回答。

何云走过来,说:“别打了,下午他还在家,人家这是嫌弃咱们了!”

“我给我朋友打,他们有的是钱。”

何云无奈地看着儿子,此时此刻,儿子似乎长大了。

“你那有钱吗?我急用!”高兴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什么,今晚去哪里喝酒?”对方却说。

“不是喝酒,借钱!”高兴说。

“不喝酒啊,算了,喝酒再找我啊,忙着呢!”

说完,电话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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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接连拨打了十几个电话,结果都一样,听说他父亲生病之后,纷纷挂断了电话,连一个安慰的话也没有。

高兴绝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到绝望。

几天后,高敬业转危为安,高兴见到了父亲。高敬业精神矍铄,一点没有生病的样子。

“爸——”高兴绕着高敬业转了几圈,质问道“你没病?”

“没有!”

“那为什么——”高兴生气地问。

“你坐下,咱们慢慢说!”

高兴觉得受到欺骗,死死地瞪着高敬业。

“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真的。请相信爸爸,经过这件事,我觉得你肯定看透了一些事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友情!”

听到此,高兴似有所悟,拉了一把凳子,坐了下去。

“古人常说,富人深山有远亲,穷人闹事无人闻,你穷,有人看不起你,你富,有人嫉妒你,你老是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你想过吗?大树倒了呢?”

高兴沉默不语。

高静业接着说:“每个人都是一一片风景,你好的时候,大家都买票,排队看你,你坏的时候,别人都远离你,甚至是诋毁你!不要伤心,这就是人性,我们也不例外,你想,一个垃圾成堆的景区,你去吗?不要怨天尤人,孩子,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强大!没有人能照顾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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