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岁的陈婆婆终于踏上了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回乡之路。她独自一人,从台湾飞往山东老家。飞机在青岛落地后,陈婆婆拖着旅行箱,慢吞吞地走出机场大厅。
"阿婆,我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陈婆婆循声望去,只见她的亲妹妹张秀英站在不远处,热情地向她招手。两姐妹彼此对视,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陈婆婆加快步伐,张秀英也小跑着迎上前来。
"阿英啊,好久不见了!你看上去气色不错啊!"陈婆婆上上下下打量着妹妹,话语中带着关切。
张秀英羞涩一笑:"我哪有,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气色。倒是阿婆你,看上去精神饱满,一点也不像八十九岁的老人家。"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脸上洋溢着重逢的喜悦。突然间,张秀英的神情一垮,双膝一软,竟当场跪了下来。
"阿英,你这是做什么?"陈婆婆吃了一惊,赶紧上前扶住妹妹。
陈婆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感到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住脚。闺女丽丽是她唯一的孩子,自小就被张秀英一手拉扯大。丽丽十八岁那年,陈婆婆怀着沉重的心情,把她送到台湾一所大学深造。从那以后,陈婆婆就再也没有见过丽丽。
陈婆婆呆呆地站在那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的心如同被生生掏空,五脏六腑仿佛都凝固了。她多年来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一见女儿丽丽。可就在这一刻,这个心愿彻底破碎了。
张秀英看着姐姐痛苦的神情,自己也痛哭失声。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亲口把这个噩耗告诉陈婆婆。她明白,这简直就是在活活杀死一个母亲。
机场大厅里,行人来来往往,可是在这一角落,时间似乎就此凝固。一个垂暮老妪,失去了她唯一的骨肉;一个年迈妇人,被无尽的内疚与自责折磨。她们就这样僵立在那里,谁也无法开口说话。
张秀英抬眼看着姐姐,眼神里满是痛心和自责。她知道,这一刻她必须把事情的经过与缘由都说清楚。
陈婆婆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脸色更加苍白。她从未想过,自己的骨肉会遭遇如此可怕的事情。
见状,张秀英赶紧继续说道:"不过,我发现了端倪,及时将丽丽从那伙人贩子手中救了出来。只可惜,她当时受了很大的惊吓,精神几乎崩溃。"
"那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了?"陈婆婆焦急地追问道。
"你把丽丽交给别人?!"陈婆婆大惊失色,"那你现在知不知道丽丽在哪里?她好吗?有没有受苦?"
陈婆婆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心如同被生生劈开一般,撕心裂肺的痛楚席卷而来。她多年来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一见女儿的面庞。可就在这一刻,这个渺小的愿望彻底破碎了。
张秀英跪在姐姐身边,痛哭道:"阿婆,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私心,却把丽丽弄丢了。我太对不起你了,真的太对不起你了!"
机场大厅里,行人来来往往,可这一角落却仿佛凝固了时光。一个年迈的老妪失去了她唯一的骨肉,她的生命就此失去了最大的支柱;一个中年妇人被无尽的自责与痛苦折磨,她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
张秀英赶紧摇头:"不,阿婆,你别乱想。我虽然没能找到丽丽,但也没有发现她出了什么事的线索。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总有一天一定能找到她的!"
她紧紧握住陈婆婆的手,眼神坚定有力:"阿婆,我发誓,一定会为你找回丽丽!就算用尽我这条残生,我也一定要为我的过错赎罪!"
陈婆婆凝视着妹妹坚毅的眼神,内心深处仿佛有一线希望重新点燃。她知道,张秀英从来都不是一个爱说大话的人。如果她发誓一定会找回丽丽,那就一定会这样做。
"阿英,你说的对。"陈婆婆缓缓开口,语气坚定了几分,"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希望。丽丽她一定还在某个角落,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她而已。"
张秀英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的火焰。她知道,这个家族血脉中流淌着顽强不屈的基因。她们绝不能就这样被命运打败。
"阿婆,你先回家歇息吧。"张秀英说,"我这就着手调查丽丽当年的下落,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绝不放弃。"
陈婆婆艰难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已经行动不便,只有靠张秀英这个年轻力壮的人来寻找丽丽的下落了。
就这样,姐妹两人挽着手,缓缓走出了机场大厅。一路上,张秀英细心地搀扶着陈婆婆,生怕她跌倒。而陈婆婆则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回到家中,陈婆婆进了丽丽的闺房,久久凝视着房间内的布置。这间房间自丽丽离家那年起就没有人打理过,但一切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书桌上整齐地码放着丽丽的课本,墙上贴着她喜欢的明星海报,床头柜上摆着她最心爱的洋娃娃。
陈婆婆缓缓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抚摸着洋娃娃的脸庞。她的眼神黯淡无神,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就在这时,张秀英走了进来,她看着姐姐这副模样,内心无比自责。都是因为她的疏忽大意,才会让姐姐遭受如此巨大的打击。
陈婆婆点了点头,眼神却依旧黯淡。她知道,在找到丽丽之前,她的心里永远都会留有一个无法弥补的空洞。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张秀英像个了无生趣的机器人般日复一日地搜寻着丽丽的下落。她翻阅大量的资料,拜访无数的线人,甚至不惜重金悬赏寻人启事。可是,一切努力都像是徒劳,她始终无法找到丽丽的踪迹。
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机会,张秀英终于找到了一条有力的线索。一名老线人对她说,当年那伙人贩子的老窝就设在青岛市郊一处废弃的工厂里。而且,有可靠消息称,那伙人贩子中的一些人已经落网,正在服刑。
张秀英如获重宝,她马上着手调查那些落网的人贩子。终于,在一番周折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知道丽丽下落的人贩子。
那人此时正在狱中服刑,张秀英二话不说就往狱中赶去,她一定要从这人口中问出丽丽的下落。
进了狱中,张秀英来到那名人贩子的牢房前,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必须告诉我,十几年前,你们人贩集团曾经拐卖过一个姓陈的大学生,她叫陈丽丽,现在她在哪里?"张秀英一把揪住人贩子的衣领,怒目而视。
"你给我老实交代!"张秀英狠狠地将那人推搡在地,咬牙切齿,"如果你敢再狡辩,我一定让你在这牢狱里生不如死!"
"好、好吧,我全都招了。十几年前,我们那伙人贩子的确盯上过一个叫陈丽丽的大学生,准备把她拐卖到国外去。不过,就在我们行动的前一晚,有人把她从我们的老窝里救了出去。"
张秀英一怔,继而狠狠地盯着那人:"你说谎!明明就是我当年把丽丽从你们手里救出来的。可之后她却不知所踪,你们一定是在隐瞒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那人连连摆手,"丽丽那个女孩,我们根本就没来得及动她,就被人救走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的踪迹。"
张秀英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那人,寻找着他是否有说谎的迹象。可那人的神情看上去的确很诚恳。
那人苦着一张脸:"这我就真的不清楚了。当时我们只看到一个人影把丽丽救走,可是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
张秀英的心沉了下去。看来,她要追查的线索又断了。不过,至少从这人的口中,她知道了当年丽丽并没有遭到什么不测,只是被人救走了而已。
"你们当年在那间废弃工厂里,除了拐卖人口,还做过什么其他勾当吗?"张秀英盯着那人,语气逼人。
看着那人的神情,张秀英知道他已经全盘托出,再追问下去也无用了。她转身离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当年救走丽丽的那个人。
回到家里,张秀英将这番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婆婆。得知丽丽并没有遭遇不测,只是被神秘人救走,陈婆婆的眼神顿时亮了几分。
"阿英啊,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陈婆婆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还不知道丽丽现在在哪里,但只要她没有出事,我就暂时放心了。"
张秀英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的火焰:"阿婆,我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一定要找到当年救走丽丽的那个人。只要找到他,我们就一定能查清丽丽的下落!"
为了追查线索,张秀英四处走访,不分昼夜。她拜访过当年在青岛的所有线人,仔细追查十几年前那间废弃工厂周边是否有什么可疑的目击者。可是,时过境迁,大部分线人已经去世或是搬迁他乡,剩下的那些人也记不清当年的情况了。
正当张秀英失去希望之际,一个意外的发现,让她看到了曙光。有一天,她在整理陈婆婆家里的旧物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陈旧的日记本。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丽丽在台湾上学时期的所见所闻。
张秀英翻阅着日记,越看越入迷。从这本日记中,她似乎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丽丽:单纯善良,热爱生活,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可就是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孩,却不幸遭遇了那样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