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一家位于广东中山市的精神病医院中,一个女孩躲在厕所里打着电话。“律师,我被带到了另一家医院!”女孩神色慌张,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通过门缝紧张地朝外面张望。终于,护士发现了异样,冲进厕所将手机夺下,女孩也被控制,重新带回了病房。但她并没有丝毫慌张,因为她已经交代好了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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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宜均

这个女孩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被看守得如此严密,连基本的通讯自由都不能保证?是因为她的病情太过严重?还是另有隐情?这还要从女孩那段不幸的婚姻说起。

为“救”父亲闪婚,离婚后得到30万补偿

女孩名叫邹宜均,广东人。十年寒窗苦读,2005年顺利升入华南师范学院。二十岁的年纪正是对未来充满了幻想,来到新的环境邹宜均满心欢喜,觉得未来有着无限可能。然而好景不长,大学生活开始没多久,家中传来的噩耗就打破这份美好——邹父被确诊癌症晚期,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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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宜均

正当她还沉浸在这个噩耗中不能自拔时,接到了邹母的电话。电话里邹母以命令的语气,让只剩她还单身的邹宜均赶紧回家结婚。放下电话,邹宜均满是不情愿,她知道这是老家的旧观念,为的是给邹父冲冲喜,让邹父的病好起来。

在家人轮番的劝说下,她只得草草告别老师同学。回到家中,邹母就拉着她见了未婚夫。面对这个陌生的男人,邹宜均恍惚了。哪个女孩没有对自己另一半的憧憬,对未来婚礼的幻想,而她现在竟被告知自己要与眼前的男人结婚,而她甚至连男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邹宜均拗不过家人,只能遵从邹母的安排,匆忙领了证办了婚礼。邹宜均始终是恍惚的,她心念的不是这个家,而是远在外地的学校和学校里的同学老师,而这一切都被邹母无情舍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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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宜均

结婚十几天后,邹宜均终于尝试适应这个男人,命运就好像在和她开玩笑——父亲离世的噩耗传来。面对生活中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她终于爆发,她开始和新婚的丈夫争吵。他们没有经历相识、相知、相爱,有的只是“忍忍就过去了”和“看着还可以”,这种快餐式的爱情本就如危楼没有基础,摇摇欲坠。

邹宜均的反抗彻底扯下了那层遮羞布,打骂、争吵,这个家庭再无宁日。终于,在结婚47天后,男人与邹宜均协商离婚。为了补偿她,男人留下了30万的补偿金,本意是为了息事宁人。而就是这笔“分手费”,就成了邹宜均一生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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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宜均

为钱机关算尽,哥哥母亲六亲不认

处理完一切事情的邹宜均只觉得天昏地暗,短短两个月发生了太多的变故,父亲突然离世,自己莫名的婚姻都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慎重思考之后,邹宜均决定带着那笔钱回到学校继续完成学业,同时她在学校接触到了慈善事业,决心捐出一部分,那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正当她准备动身时,哥哥不知从哪里知道她手里有一笔不菲的补偿金,跑来质问她为什么不把钱拿给家里用?言外之意是对这笔钱动了心思。邹宜均没有理会,只是简单应付过去。

哥哥哪里甘心,他找到邹母劝说道:“邹宜均因为爸爸去世和离婚,最近精神很不正常。她要把分手费用在读书和捐出去,这不是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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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宜均和父母

“她的钱就是乱花,我这个妈也只能说说她,又不能把钱要过来。她又不是真疯了。”邹母话音刚落,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与儿子偷偷商量起来。

原来,正是儿子的话点醒邹母。在他们的观念中,精神有问题的人是不能有财产的,应该交给别人处理。一个狠心的计划在邹母心中形成,她与邹宜均的哥哥合计打算将邹宜均送进精神病院,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做好铺垫。

就这样,邹母准备了一套说辞:“我的女儿真是可怜哦,刚没了爹又跟人离婚了,不吃不喝,天天精神恍惚。我的命真苦,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又得照顾她。”逢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泪表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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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邹宜均的哥哥也没闲着,也对她的朋友同学散布着消息:“妹妹命太苦了,刚结婚没几天父亲就过世了,自己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没事就跟丈夫吵架。多好的人也受不住这样,结婚没几天小两口就离婚了。”言语中将所有的事情都归因于邹宜均。

邹母与哥哥的这些话很快就在村镇和邹宜均的学校中传开,一时间人们都觉得邹宜均的精神出了问题。而开始她自己也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但觉得对自己的生活没什么影响,也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随着传言的发酵,邹宜均找到了一位交好的律师朋友黄雪涛咨询,面对律师的建议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但在黄雪涛的建议下签署了一份《授权委托书》。正是这份委托书,救了邹宜均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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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宜均和朋友

受够了风言风语的邹宜均决定离开家乡,2006年10月21日的上午,她再去父亲墓前祭奠一下。知道行程的哥哥决定事不宜迟立即动手,他先是假意开车要送她去墓前,车开到偏僻之处被拦下,对方自称是警察,但既没有警服也没有证件,却声称需要对邹宜均进行调查,不由分说地将她反铐住,塞进路边的面包车。整个过程中她的哥哥在旁边冷眼观瞧,看到自己妹妹被抓住没有丝毫担心。邹宜均心灰意冷,在被带上车后被打了一针,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身体被紧紧地束缚在床上,动弹不得。是的,之前的警察就是哥哥雇来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将邹宜均关进之前联系好的广州白云心理医院,为了防止她逃跑还给她注射了药物让她昏迷丧失方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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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白云心理医院

此时,一位医生走进来,例行公事地宣读了对他的诊断书和检查报告。可笑的是,这些所谓的检查和诊断都来源于邹母和哥哥的描述。就这样,邹宜均开始了监狱一样的生活,每天有专人看守,稍有不顺从迎来的就是拳打脚踢。精神正常的她却每天都要吃药,不仅被限制人身自由,自己的通讯也被限制。

她忍受着这不公的一切,终于一次机会,她抱着一丝希望和律师黄雪涛取得了联系,让她没想到的是,黄雪涛听闻她的遭遇立即判断其中的事情并不简单,安抚着她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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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宜均

联系律师重现生机,获救之路一波三折

挂断电话,黄雪涛带着委托书与广州白云心理医院取得联系。据理力争,要求保证邹宜均基本权利的同时,要求与邹宜均会面。提前收到邹宜均哥哥贿赂的医院领导没有办法,一方面拖延会面时间,一方面与邹宜均家人联系,让他们尽快解决。

此时,在院内的邹宜均也感受到了医院态度的转变,觉得自己走出这个“监狱”指日可待。哪成想,就在律师探视前几天,邹宜均被人注射药物昏迷过去,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医院。往窗外看去,邹宜均崩溃了,原来在邹母的授意下,医院将她转移到了在中山的另一家医院。

有了上次打电话的前车之鉴,邹家人不敢怠慢,不仅加强了药量,还为邹宜均配备了专人看守。她住的房间装上了监控,护工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邹宜均明白,如果自己反抗,必将招致更为严苛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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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假意顺从,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医院和看守每天面对着机械重复的工作渐渐失去了耐心,而邹宜均的态度也让他们渐渐放下戒备,看守不再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就这样,邹宜均找到了一次机会,便有了文章开头的一幕,她偷到了保洁员的手机,紧张地拨通了律师的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更加兴奋。邹宜均简单叙述着自己的生活,律师也对电话录了音,并嘱咐她好好生活,让邹宜均静静等待。

原来,因为邹家人提前得到了消息,将邹宜均转移到另一家医院,律师也扑了空。他知道这都是邹家人的伎俩,但苦于没有证据,他也在默默关注着事情的发生。因为邹家人安排邹宜均住院时使用的是化名,律师也束手无策,根据现有的资料梳理着。放下电话,律师长舒一口气,他明白,这次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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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宜均的妈妈签的字据

律师现实准备材料,连同录音一起通过报纸电视等媒介将事实传播开来。事情渐渐引起了舆论广泛关注,终于在舆论的影响下,律师见到了邹宜均。本以为事情到此得以真相大白,哪想到医院中邹宜均的哥哥强迫她签订了一份新的代理书,让她放弃原来的代理人。

就这样,传闻四起,人们开始被各种版本的报道困扰着。终于,随着越来越多有着专业知识的人帮助,邹宜均获得自由,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了社会大众。看到这里,相信大家和我一样因为邹宜均的获救不禁长舒一口气,但疑问也随之而来:为什么邹宜均的哥哥和母亲会这么对待她?这还要从邹宜均从小的生活环境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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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宜均的妈妈签的字据

从小备受排挤,家庭影响埋下祸根

邹宜均出生在广州一个条件尚可的家庭,在她之前家里已经有了一男两女。邹父邹母本是期待一个男孩,没想到却是个女孩,邹家人多少对她有些失望。一岁时全家迁往深圳,好在家人还是支持邹宜均上学的。她自己倒也努力,小学、初中、高中,一路走来都是成绩最优秀的那个,父母看在眼里,心中对她也多了几分欢喜。

父母早早就安排好了哥哥姐姐的生活,他们也都按照父母的意愿生活着。邹宜均在这个家中最大的感受就是服从,无论是恋爱、工作。虽然看着哥哥姐姐在父母的安排下衣食无忧,但她觉得对哥哥姐姐们是一种伤害。这种专制的原生家庭让邹宜均萌生了外出闯荡的想法,最终她选择了华南师范大学。

邹母向来不允许孩子做出有违自己决定的事,但邹宜均离婚并没有遵从家人的决定,于是邹母渐渐对这个幺女的态度从喜欢变成了厌恶。而家人对幺女的照顾则让邹宜均的哥哥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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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家后的邹宜均

他看邹宜均违背母亲意愿就借机劝说母亲,就这样,母子二人都怀着对邹宜均的不满将邹宜均送入精神病院折磨了几个月。就在邹宜均入院的第二天,她的三十万补偿金就被邹母划走了二十三万。可以说,邹宜均的悲剧正是这种专制原生家庭的悲剧。

决定放弃上诉,剃度出家云游四方

2008年,邹宜均在律师建议下对涉事医院、母亲、哥哥提出了诉讼。她本不想追究责任,只求自己能自由自在地生活。但律师考虑到如果放弃起诉,她还有可能被家人抓回去再送进医院。同时也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在这件事中得到教训,警醒更多的人,增强自己的保护意识。最终,邹宜均要求被告三方赔礼道歉并象征性地赔偿一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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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实法师邹宜均

2009年3月2日上午,广州市白云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被告三方最终得到了正义的审判。舆论的高度关注也让事情达到了最大范围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类事情。而邹宜均在处理完诉讼事情后在湖北剃度出家,法号果实法师。她最终选择云游四方,在参悟禅境的同时进行自己的公益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