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们兄妹三人，哥哥叫陈博，我是陈瑾，弟弟是陈安，由于陈安最小，最受父母宠爱。
陈博，从小学习好，年年考全校第一，是老师眼里的红人。我特别喜欢粘着他，他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妈妈给他的零花钱，他会省下来给我买棒棒糖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一个周末，天气晴朗，知了在树上鸣叫。陈博骑着自行车去上学，路灯刚一变红，他立马停下。突然，一本书从车筐掉出来。他迅速跳下车，弯腰捡起。就在这时，一辆白色货车从他前面疾驰而来。由于车速太快，直接撞到了哥哥身上，我哥被撞飞了五六米远。
很快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有人拍照，有人打120，场面十分混乱。
救护车火急火燎地赶来，他被抬上了车。
我妈李秀梅接到电话，腿一下子就软了。
医院里，我们一家人焦急地等待哥哥出来。可是，我们等来的却是哥哥去世的消息。
我妈再也控制不住了，嚎啕大哭：“我的小博，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让你一个人去上学，你才出了车祸。为什么出车祸的不是我啊？”
由于哥哥的离开，我的命运也被改写了。
02
哥哥离开的事情，对我妈打击太大。
她照顾我和弟弟，有点力不从心。因为我是女孩，她就决定把我送到姑姑家抚养。
姑姑对我很好，晚上会搂着我睡觉，担心我掉下床，会让我睡床里面，晚上给我盖好几次被子。一发工资，她就给我买很多衣服和零食。
但是，姑父却是个暴脾气。只要有人不按照他说的做，他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我有点怕他。
表姐排斥我，说我抢走了她的妈妈，从来不和我玩儿。
在这个家里，除了姑姑，我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我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有时候，我恨不得让自己隐身。或者自己只是个能呼吸的布娃娃就好。
为了讨好姑父，我拼命地做家务，扫地和刷碗。我还学着做饭，有时候划伤手，我咬破嘴唇强忍着。最害怕自己摔破碗，这时候姑父就会破口大骂：“没长眼吗？又得花钱买，没用的东西！”
班里小朋友都嘲笑我，说我是没有爸妈的野孩子。
有一个胖胖的小男孩，他会趁我没注意，挪走我的凳子。看我摔得四仰八叉，周围的小朋友乐得哈哈大笑。
我羞红着脸跑到操场的小树林里放声大哭。
我的童年是灰暗的。直到幼儿园毕业，我的生活才有了变化。
03
上小学的时候，姑姑把我送回了自己家。回家后，我才结束了这种看人脸色的生活。
一进家门，我就看到弟弟干净整洁的房间，有星空的窗帘，还有机器猫的床单和被子，桌子上摆放着很多的手办玩具。我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间，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房间。
而弟弟一直有。我真羡慕他能在父母身边，所以我不喜欢他。
吃饭的时候，我妈习惯性地往他碗里夹鸡腿：“来，宝宝，多吃点才能长高！”。
没想到陈安，他一边大口嚼着肉，眼睛还贪婪地盯着盘子：“我还要，这鸡腿太好吃了。我要吃好几个。”
我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管够，你想吃多少有多少。不够吃了，我再去做。”
我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眼眶有点潮湿，心里也生出一阵厌恶。姑姑看到我的失落，也给我夹了一个。
吃鸡腿的时候，我却难以下咽。我和这个家只有生疏，没有一点亲切感。
晚上，睡觉的时候，妈妈去给陈安讲故事。我自己睡在书房狭窄的折叠床上，心里五味杂陈。不断地问自己，这是我陈瑾的家吗？为什么，我这么陌生，心情这么难过呢？
04
上小学后，我把所有的时间用在学习上。我想早点离开这个家，早日工作，靠自己买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早上，我五点起床背课文。晚上回到家，匆忙吃过饭，就开始写作业做练习。周末，我也很少出去，不是看书就是听英语听力。
就这样，我的名字也偶尔出现在优秀学生排名的名单里。
初中，我以全校第十名的成绩考入了区重点中学。随后我顺利考入省级重点高中。
高考那年，我进入了武汉大学学习。
我靠着自己的努力，离家越来越远了。
弟弟陈安却和我走了一条相反的路。他从小备受宠爱，初中毕业上了一个职高。18岁他就进入社会四处打工。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他买一双品牌运动鞋。我妈还得给他每月倒贴给他1000块的生活费。
大学毕业后，我准备去英国留学。听说他谈了一个女朋友。俩人是在游戏厅认识的。他经常回家蹭吃蹭喝，还说谈恋爱了得多给他点钱。
我妈咬牙切齿地说：“省着点花，我的工资都赶不上你花钱的速度了！”
从英国回来，我回国工作，签约了互联网大厂，工资待遇很不错。两年后，我就和男朋友买房结婚了。
这时候，我妈却病倒了。
05
我正在公司开会，陈安打过来电话着急地说：“陈瑾，你回家一趟吧！妈妈生病住院了。她胃部有息肉，要做个微创手术。”
我愣住了，虽然我和我妈不亲近，但我听到她生病，还是很难受。
我强装镇定，冷冷地说：“我工作比较忙，回不去。需要多少钱，你算一下，我给你转过去。”
陈安恼火地说：“那谁照顾妈？你只想自己，有没有为我想过？我可没办法一直守着咱妈，我手头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陈安从小享受着妈妈独一无二的爱。现在她病了，需要人照顾了，却没人在身边。想想我妈挺可怜的。
我火气蹭地冒上去，提高音量：“手术费我转给你5000块。再转给你5000，你给妈请个护工。我离得远，你多照顾一下她。”
挂断电话，我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马路。我和这个家是没办法切断联系的。我没有告诉老公，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家里的事情。
我妈做完手术，很快就康复了，我和家里人就再没有联系了。
一周后，老公却说陈安打电话找他付手术费。
06
老公开车接我下班，我们说好去吃火锅。
在去饭店的路上，老公斜着脑袋瞅了一眼：“今天陈安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咱妈住院要做手术，病得比较严重。需要十万元的手术费。明天，我去把我们存的定期取出来，好给咱妈看病。”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直瞪瞪地看着老公的脸说：“这不可能。我妈早就出院了。我给妈付的手术费，还请了护工。这个陈安，到底想干什么？”
老公撇撇嘴说：“你明天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的严厉地审问下，弟弟终于说了实话。他急需钱，知道我肯定不会给他。他才想到了给我老公去要，以为老公听到我妈生病，就会马上打钱。
可是，家里的钱一直我在保管。
我问他，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钱？
陈安没办法才说了实话，他看到一个项目，想去创业。
我知道他是被别人忽悠了，这指定是个让钱打水漂的项目。
还好被我发现了。不然后果不敢想。
07
除夕夜，我们全家一起吃饭，姑姑一家也来了。
我妈一边包饺子，一边唠叨：“小瑾小时候，最喜欢吃饺子了。特别是韭菜鸡蛋馅的。今天妈多包点，你可得多吃点。”
我心里一颤，我妈还记得这事吗？我以为她的眼里只有我那弟弟呢？
姑姑低着头不说话，乐呵呵地说：“可不是吗，你小时候住我家里，你妈可想你了。每周都来偷偷地看你。还给你带很多的衣服还有玩具。你刚来的时候，你妈一天几个电话地问。小瑾，有没有不适应呀？有没有好好吃饭？哪有妈妈不爱自己孩子的。”
我眼眶湿润了，用手不断地擦着眼泪：“我一直以为妈妈不爱我，不要我了。”
我妈挺下手里的活儿，一把把我拥在怀里：“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那时候妈妈也是没办法。我送走你的那天晚上，我哭了整整一夜。妈妈爱你！”
我的手上滴下了温热的眼泪，那是妈妈流下的。
我也紧紧抱着妈妈，这个我想靠近却不敢靠近的人。
是童年的悲惨，让我忽略了妈妈默默的爱。
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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