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你在哪里啊?妈妈错了,你快出来啊,妈妈带你回家。”顾荣华撕心裂肺地哭喊着,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

可是,路上的人行色匆匆,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来。顾荣华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孽,怨不得任何人。

“哪怕用我的命换见女儿一面,我也心甘情愿。”如今已经步入晚年的顾荣华十分后悔自己当年所做的狠心决定,只想在有生之年找到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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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荣华

下乡知青,偷尝禁果

顾荣华出生于1951年的上海,生在繁华的大城市里,原本就享有很多优质资源,只要稍稍努力,这辈子是不愁吃穿的。可惜的是,顾荣华出生后不久就变成了孤儿。不过,她很快就被隔壁好心的一对老人家收养了,顾荣华称呼他们为“外公外婆”。

顾荣华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可是她并没有因为孤儿的身份而抑郁寡欢,对于旁人的指指点点也不在意,每天勤奋努力学习,就希望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好报答外公外婆的养育之恩。

顾荣华成长的那个年代正值“上山下乡”时期,广大城市青年纷纷响应国家号召去往农村。有些城市青年并不愿意放弃城市繁华便利的生活,对此很抗拒,但是顾荣华却很向往乡下的生活。乡下的生活悠然自得,说不定还能学到书本上学不到的宝贵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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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为了响应国家上山下乡的号召,年轻的顾荣华决定只身一人前往遥远的江西农村,成了千万知青中的一员。当从繁华的上海滩来到僻静的农村,不仅要面临身份的转化,还要面对生活习惯的差异。

不过,顾荣华很快就适应了农村的生活,她穿上粗布衣,每天割草喂牛、插秧收稻。即便穿着粗布衣,也遮盖不住顾荣华的美貌,尤其是这样积极乐观的女孩,周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勤奋美丽的顾荣华很快就邂逅了同为下乡青年的赵根生,赵根生非常喜欢顾荣华开朗的性格,两人一来二去就确定了男女关系。那个时候的知青都来自天南海北,谁也无法确定自己未来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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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荣华是一定要回去上海的,因为外公外婆年事已高,她需要回去照顾老人。赵根生家里也有父母需要照顾,所以两人只能确定男女关系,不能私定终身,否则注定会分离。于是,两人一开始就讲明了只谈恋爱。

可是,对于正处在热恋期的年轻男女而言,模糊的未来阻挡不住他们的热情,没过多久,两人就发生了男女关系。起初,顾荣华并不在意,直到身体开始臃肿起来,顾荣华这才发觉自己怀孕了。

在当时,要是被发现“未婚先育”那不仅是作风问题,更是会毁了自己原本光明的未来。

想到无法回到上海,顾荣华就慌了。一开始,顾荣华也想打胎。但是,那个年代农村的医疗水平有限,不能轻易打胎。再者,如果打胎的话,必须得去医院登记,一旦登记就会被组织发现。顾荣华思来想去,只能把孩子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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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被人发现,顾荣华一直用厚衣服遮盖着自己的肚子。随着怀孕月数的增加,顾荣华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没法用衣服遮住肚子,顾荣华只能东躲西藏,等着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当这个“见不得光”的孩子出生后,顾荣华抱着自己的女儿,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伟大。曾经那份担惊受怕全变成了对女儿的宠爱,顾荣华亲切地称呼女儿为“琦琦”,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女儿不愿意撒手。

爱的代价

小孩子毕竟天性好动,随时都有可能哭闹。顾荣华和赵根生为了能和女儿生活在一起,两人就跑到了江苏省海门市的乡下,去那里投奔了一个亲戚。在陌生的农村,顾荣华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抱着女儿去外面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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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一天一个样,琦琦也是越长越可爱,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顾荣华对女儿爱不释手,不愿意和女儿分离。可是,没过多久,顾荣华就得和赵根生一起去城里的单位上班。为了防止女儿被发现,顾荣华特意租了一间远离单位的房子。

顾荣华和赵根生每天除了上班,剩下所有的时间都窝在出租屋里陪女儿一起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女儿银铃般的笑声经常回荡在出租屋里。顾荣华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见证了女儿第一次开口喊妈妈。

顾荣华和女儿的生活原本可以这样平淡过下去,但是这样深居简出的生活难免不受人怀疑。1976年4月8日的晚上,赵根生比平常晚下班,顾荣华抱着女儿坐在阳台等着赵根生回来。看到赵根生开门进来,琦琦高兴地喊着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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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赵根生一进门就面色沉重。顾荣华心里一惊,赶紧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根生不住地摇头叹息:“完了,我被人举报了。有人怀疑我在外面有了孩子,明天我们单位领导要来家里检查核实情况。”

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对于现在的顾荣华而言,她不能失去女儿,更不能失去工作。没了工作,她上有老下有小,而且因为“作风问题”只能留在农村。顾荣华不怕自己被外人说三道四,但是,她的女儿还这么小,不该受罪。

想到自己可爱又可怜的女儿,顾荣华的心就开始抽痛。手心手背都是肉,无法割舍。顾荣华和赵根生一晚无眠,坐在一起商量对策。可是,不管怎么商量,都是令人痛心的决定。当清晨的钟声敲响时,顾荣华擦了擦眼泪,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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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号清晨,城市还没有苏醒,笼罩在一片薄雾里。趁着朦胧的雾色,顾荣华抱着自己的女儿,在赵根生的护送下,一行三人来到了附近的一所军区大院。

看着军区大院气派的大楼,顾荣华心想女儿会被好心人收留,有个好前途。于是,顾荣华就把女儿放在了大楼前冰冷的台阶上。

女儿琦琦还以为妈妈是在和自己玩游戏,张开臂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呼喊着妈妈。顾荣华的心再次被揪痛,她难掩悲伤,几次想抱起女儿,可是手伸到女儿身边,又赶紧缩了回去。最后,顾荣华一咬牙狠心离开了。

单位领导也只是做做工作,在顾荣华的出租屋里转了一圈就走了。

等领导走后,顾荣华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猛然惊醒,心里是无尽的后悔,而距离把女儿送出去才过去半天。顾荣华开始不断自责,竟然为了一己私欲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抛弃了。还堂而皇之地找借口,是为了给女儿一个更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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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荣华不顾赵根生的劝阻,立刻飞奔到了军区大院,可是台阶上空空如也,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顾荣华的女儿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如果是被好心人收养,起码女儿能过上好日子,可如果女儿遇到坏人,那该怎么办?

一想到女儿即将遭遇不测,顾荣华就慌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拉起一个路过的人就问:“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女儿?”路人摇了摇头,顾荣华还是不愿意放弃:“我女儿今早就在这个台阶上,你一定见过,你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里?”

顾荣华像是疯了一样,拉住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她的女儿,这样的行径在旁人看来就是个因为失去孩子得了“失心疯”的女人一样。可是,顾荣华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只想找到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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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琦照片

一想到琦琦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顾荣华的心口就痛。顾荣华不停地在心里对女儿道歉,同时祈祷女儿能平安长大。从抛弃女儿的那一天开始,顾荣华就开始了漫长的寻亲之路。为了能再次和女儿相遇,顾荣华愿意付出一切。

38年孤单的等待

失去女儿后,原本乐观开朗的顾荣华再也高兴不起来了。而顾荣华和赵根生也因为种种原因没能修成正果,两人分手后,顾荣华则回到了江西农村继续下乡。都说时间会抚平悲伤,可是,时间在顾荣华这里却没有起到治愈的作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荣华对女儿的思念只增不减。为了能找到女儿,顾荣华总是会抽空去江苏的军区大院找寻女儿。记得有一年,天气大热,路上热气蒸腾,顾荣华也愿意忍受高温折磨去军区大院找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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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赶路,顾荣华买了一瓶水,“咕咚咕咚”仰头一口气喝了半瓶,剩下半瓶则全浇在她的头上消暑。路途遥远且艰难,可是,顾荣华从来没有停止过找女儿的脚步。遗憾的是,当顾荣华再次走到军区大院时,那里锁上了铁门。

顾荣华隔着铁门,远远看着大楼前的台阶,泪如泉涌。从那一刻起,顾荣华的心里就上了一道铁门,她再也没有开心过。就那样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顾荣华终于结束了下乡,回到了上海。

再次回到故土,却已物是人非,最重要的是,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儿。即便如此伤心,顾荣华依旧不放弃找寻女儿。为了能找到女儿,顾荣华开始拼命努力,没多久就实现了财富自由,成了小有名气的“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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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荣华挣得钱也都用来找女儿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顾荣华也没有得到一点儿关于女儿琦琦的消息。顾荣华就这样一边努力挣钱,一边打探女儿的消息。也是过了很久,才成了家。虽然成了家,但是却不愿意生孩子。

顾荣华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没有资格再做母亲。所以,就把全身精力都用在找女儿这件事情上。直到2012年6月份,顾荣华无意间得知赵根生的母亲曾经在派出所见过琦琦,可能知道琦琦被送到了哪个福利院。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顾荣华早就和赵根生断了联系,光是找到赵根生,她就花费了9个月的时间。赵根生怎么也没想到,顾荣华会找到自己,看到顾荣华的那一刻,赵根生脱口而出;“我搬到这么远,你还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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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根生

如果不是为了女儿,顾荣华是不愿意来打扰赵根生的。毕竟,赵根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室。顾荣华知道赵根生对女儿没有多少感情,可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那样令人寒心的话。顾荣华只好说:“女儿是我的唯一,所以我才不得不来打扰你。”

赵根生的儿子知晓这件事情后,立刻提出要帮助顾荣华找女儿。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赵根生的儿子表示自己很愿意接受姐姐,也想早点能和姐姐团圆。顾荣华又惊又喜,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通情达理。

为了能舒缓顾荣华的相思之情,赵根生的儿子特意做了一个网站让顾荣华在上面抒写对女儿的思念之情。顾荣华难掩激动之情,写下了一篇名为《38年孤单的等待》的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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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年孤单的等待》

赵根生最后默默掏出一张照片交给了顾荣华,看着照片上的小女孩,顾荣华哭了出来。原来,这些年,赵根生也一直思念着女儿琦琦。可是这些思念他无处诉说,只好在夜深人静时翻出女儿的照片来看看。

带我回你家

有了女儿的照片后,顾荣华在朋友的帮助下,于2014年参加了寻亲节目《等着你》。当回忆到抛弃女儿的那一天,顾荣华难掩伤心,颤抖地说:“回到家里,一看到女儿的童车,我就忍不住了,趴在上面大哭了一场。”

那个时候,顾荣华什么都不想要了,也不管前途了,即便要带着女儿过穷日子,她也不愿意和女儿分离哪怕一秒钟。顾荣华摸着女儿的照片继续回忆道:“我当时也很穷的,送走女儿那天,我把自己的毛衣给拆了,然后给女儿打了一件小毛衣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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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纹路

时隔38年,已经年过六旬的顾荣华至今还记得女儿当时穿的衣服,还有女儿身上的特征。顾荣华记得,女儿的掌心纹路很特殊,为了方便让人看到,顾荣华特意在自己的掌心上画了一道黑色的直线。

“除了这个,我女儿的脚踝处还有一块小小的胎记。就凭这些,不用做DNA鉴定,我也能一眼认出我的女儿。”

作为母亲,顾荣华或许与女儿之间有一条隐形的脐带连接着,只要双方见一眼就能知晓彼此的身份。节目组经过寻找,找到了三个样貌特征符合的人。保险起见,最后还是由专业的司法鉴定部门做了DNA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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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荣华的女儿

面对即将出现的结果,顾荣华有些紧张,紧紧地拉住主持人的手。当一个40岁的女人从幕后来到顾荣华面前,顾荣华立刻泪如泉涌,一把抱住了女儿,大哭道:“妈妈好想你啊,妈妈对不起你啊!”

曾经的小女孩琦琦已经长成了成熟稳重的大人,顾荣华的女儿笑着紧紧抱住母亲。双方平复心情后,顾荣华才知道,女儿现在是个小有成就的小儿推拿师,已经结婚了,并且有一个13岁的儿子。对于自己被抛弃这件事情,女儿也是前几天才得知。

当年,顾荣华的女儿被一对工程师和医生所收养,他们把顾荣华的女儿当成了亲身女儿来抚养,身边也只有琦琦这一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琦琦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被抱养的,直到前几年才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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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团聚

知道女儿遇到了好人家,也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顾荣华总算能松了一口气。对于生母顾荣华的决定,琦琦表示能理解,也能原谅母亲。听到这句话,顾荣华再次抱住女儿:“带妈妈回你家吧。”

琦琦温柔地拍着母亲顾荣华的肩膀,高兴地说;“好,我带你回家。”寻亲38年,顾荣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儿,38年来的辛苦等待也换来了一个美好的结局,顾荣华无疑是一个幸运,又幸福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