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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事业有成,生活却索然无味。工作再忙,晚上回到空荡荡的单身公寓,除了冰箱里剩下的半盒速食外,什么都没有。他踱步到阳台,看着对面的老旧公寓楼,只有一户人家亮着灯。
那是张伟的邻居,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独自一人居住。听说她退休后孩子们都在外地工作,老伴也早些年就去世了。张伟不止一次在楼道里遇见她,总是拎着沉重的菜篮子,缓慢而吃力地走着。
有一天,张伟刚下班回到家,老太太就出现在他家门口,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闪闪发亮。
"张先生,您好啊,我是您的邻居王太太。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有件事想求您个帮助。"
张伟连忙将她请了进来,给她倒了杯凉白开。老太太喝了一口,才缓过气来。
"我这把年纪了,家里的活计可真难伺候啊。"她无力地摆了摆手,"搬东西、扫地、做饭,都很吃力。可是请阿姨来我也伺候不起。"
张伟点点头,他理解老人家的困境。
"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和我合住呢?"老太太小心翼翼地问,"我的退休金每月有六千五,足够我们两个人的开销。您若是愿意,就帮我料理家务,我包您吃住。"
张伟楞了一下,没想到会收到这样一个提议。他环视了一圈这间陈旧却干净整洁的小房间,心里盘算着利弊。
"我知道我们年龄相差太多,您可能会不太乐意。"老太太见他迟疑,赶忙解释道,"可是我真的很需要人伺候,一个人在家实在太困难了。您又是我唯一的邻居,我很信任您。"
张伟看着她诚恳的眼神,心想这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家的感觉了,或许这正是个重拾家庭生活的好机会。
"好啊,王太太,我答应您。不过我们得先把条件谈妥当。"张伟点点头说。
老太太高兴极了,连连点头道:"您说说,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老太太想了想,发现这些条件都很合理,便全部答应下来。就这样,他们敲定了合住的事宜。
"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老太太说着,把一串钥匙交到张伟手上。
张伟接过钥匙,有种奇妙的感觉:他好像真的重新拥有了一个家。
就这样,张伟和王太太开始了合住的生活。一开始,两人都得适应彼此的生活习惯和作息。
王太太年纪大了,起床作息都很早。她常在张伟醒来之前,就已经洗漱完毕,开始准备早餐了。
"张伟啊,快起床了,饭都要凉了。"王太太会在门外喊上一嗓子。
张伟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只见饭菜已经齐备在小餐桌上了。他忍不住咋舌,在独居时他根本没心思做这么多菜。
"都是些家常便饭,您就将就吃点吧。"王太太笑呵呵地说。
吃过早饭,张伟就开始打扫卫生。他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连角角落落都没放过。王太太见状,频频点头夸奖。
"你这孩子可真不赖,比我的那两个儿子都用心多了。"
中午,张伟按照网上的食谱,给王太太做了几样她爱吃的家乡菜。王太太咀嚼时,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你下厨可真有一手,比我年轻时还好吃呢!"
傍晚时分,王太太就会拉着张伟下棋打牌消遣。两人你来我往,不时爆发出阵阵欢笑声。
"小伙子,你可别小看我这把老骨头!"王太太神气活现地说。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也越来越熟悉彼此。有时张伟要加班,王太太便会主动包办所有家务;有时王太太身体不适,张伟便会细心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一个月后,王太太生日那天,张伟专门请了半天假,给她准备了一桌子拿手好菜,还买了一个生日蛋糕。
"张伟啊,你可把我宠坏了。"王太太含着眼泪,紧紧拥抱了张伟。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被猛按了几下。张伟开门一看,原来是王太太的两个儿子。
"妈,我们来给您过生日了!"
两个中年人高高兴兴地进了门,手里还拎着大包小裹的礼物。可等他们看到张伟,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是谁?您怎么把外人带回家里了?"
张伟连忙解释自己和王太太的合住关系,并表示他只是在帮忙做家务。但两个儿子显然不太相信,脸上的神情十分不悦。
"妈,您就这么相信一个陌生人?万一他是骗子呢?"
"胡说什么啊!张伟可是我最亲近的邻居,你们怎么这样说他?"王太太也不高兴了。
一场龃龉就这样不期而至。气氛一点点变得剑拔弩张,王太太和两个儿子大声争吵起来。张伟也试图解释,却无人听他的话。最后,王太太干脆把两个儿子赶了出去。
"你们就是嫌我们住太窄小,才这样对张伟的!我们过得好好的,用不着你们操心!"
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关上了。王太太双手捂脸,泪水夺眶而出。张伟上前搂住她,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就在这节骨眼上,张伟的手机响了。是他的女朋友打来的,约他晚上一起吃个饭。张伟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事,改天再约吧。"
他挂断电话,继续搂着痛哭的王太太,任凭她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胸膛里痛快地哭泣。
那天的不愉快经历,让张伟和王太太之间的相处多了一些隔阂。张伟开始觉得,自己或许做错了答应和王太太合住。
他开始常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有时干脆就在公司过夜。回到家里,也是匆匆洗漱就上床睡觉。有几次王太太想和他聊天,他都借口太累了先睡了。
王太太显然也感受到了张伟的疏远。她开始唠叨个没完,好像在无声地控诉张伟的冷淡。
"张伟啊,你最近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女朋友?还是工作太忙了?要不要我给你放个假?"
张伟不耐烦地回应道:"王太太,我就是太累了,没精力做别的事。"
有一次,王太太扫地时不小心绊了一跤,摔了个重重的跟头。张伟正好回来,看到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连忙扶她起来,查看她的伤势。
"没什么大碍,就是扭到脚了。"王太太强颜欢笑道,"你看,要是没有你在,我这把老骨头可就遭殃了。"
张伟没作声,只是默默地把她扶到沙发上,又去拿来冰袋敷在她的脚踝上。王太太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眼里满是欣慰。
张伟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别的想法。他开始觉得,这份合住关系让双方都太过勉强。他是一个壮年,难免还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而王太太也需要子女的陪伴,而不是一个陌生年轻人的照应。
就在这时,张伟的手机响了,是他的女朋友打来的。
"宝贝,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你最近是不是在赶项目啊?"
张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太太,见她正专注于冰敷自己的脚踝,便走到阳台上接起了电话。
"那我们改天约个会吧,好久没见你了,我都想你了。"
张伟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对不起,我们还是分手吧。"
电话那头顿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女朋友哽咽着开口了:"为什么?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不,不是的。"张伟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天色暮气渐浓,"我只是觉得,我们走到这一步也够让人感动的了。你值得一个能给你全部的人,而不是像我这样总是抽不出身的人。"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出神。王太太见他一个人在阳台发呆,便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张伟,你怎么了?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张伟没有作声,只是盯着渐暗的天色出神。直到天色完全黑透,王太太实在等不及了,才把他喊回屋里。
从那天开始,张伟开始思考自己和王太太的合住关系是否还有意义。他开始常常请假在外面住,有时一两个星期才回来一次。王太太独自一人在家,也只能默默等待他的归来。
有一天夜里,张伟喝醉了酒回到家里,看到王太太正坐在客厅等着他。她见他回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张伟,你可算回来了。都快半个月没见你的人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丢下不管了呢。"
"王太太,我们还是分开算了吧。"
"我们两个的合住关系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张伟斟酌着措辞,"您需要子女的陪伴,我也需要自己的生活圈子。我们越来越难相互理解和包容,不如就此分开,各自把握自己的生活。"
王太太张着嘴,哽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张伟看着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什么要求?"张伟问。
"你再陪我住上一个月。"王太太说,"就当是为了弥补我们之间的遗憾。一个月后,你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我绝不会阻拦你。"
张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起身回到卧室,很快就沉沉睡去了。而王太太则独自坐在客厅里,凝视着黑暗中的一切,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王太太的要求,让张伟有种别样的感觉。这一个月,似乎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缓冲期,也是最后的温存时光。
"快吃吧,都是你爱吃的。"王太太笑着说,"我可是把所有拿手好菜都做了一遍。"
张伟怔怔地坐下,开始一口口用餐。王太太在一旁看着他,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
"张伟啊,你以后一个人在外面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她突然说,"别总是像现在这样营养不良。"
张伟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吃过早餐,张伟开始打扫卫生,而王太太则开始洗涤衣物。他们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分工协作,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初的那种相处模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张伟开始感受到了王太太对这最后一个月的珍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唠唠叨叨地数落他,而是尽量体贴入微地迁就他。有时张伟加班很晚回来,她都会等到他回来才睡觉。
有一天,张伟加班回来的很晚,王太太竟然还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王太太,您怎么还不睡?"张伟问。
"我在等你呢。"王太太笑着说,"我给你准备了宵夜,你先吃点东西吧。"
张伟看着桌上的小菜一盘盘,心里涌上一阵暖意。他坐下来吃了几口,忽然发现王太太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王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着你吃东西,我就放心了。"王太太笑着摇了摇头。
那一刻,张伟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中了一下,疼痛却又温暖。他低下头,继续吃着盘中的菜肴,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汹涌。
就这样,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期间张伟和王太太都尽量不去提起分手的事,而是像从前一样相处。可是,张伟心里清楚,这一切终将到头。
临近最后一天的那个夜里,张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走。王太太坐在一旁,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脸上是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张伟,你就这么决心要走了吗?"她轻声问。
张伟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她点了点头。
"可是,我们不是挺好的吗?"王太太的眼睛湿润了,"你就这么决心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张伟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头。
"你要是一定要走,那就走吧。"王太太的语气突然冷淡了下来,"但是你得给我一个交代,这一个多月的日子你都是怎么过的?是不是觉得很勉强?很痛苦?"
张伟抬起头,看着王太太那苍老却坚毅的面容,突然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你是觉得伺候我太麻烦了。"王太太接着说,"一个年轻人被困在这么个老太婆身边,哪有什么乐趣可言?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早点离开,让你自己好过日子?"
"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办?"王太太打断了他,"你是想留下来继续和我住?还是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张伟沉默了。他看着王太太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一个月来,王太太是多么地珍惜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光。而自己却从未如此用心地去珍惜过。
"你就好好想清楚吧。"王太太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往里屋走去,"不过在你确定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的。"
说完,她便关上了房门,只留下张伟一个人呆站在客厅里,手足无措。
张伟坐回到沙发上,盯着散落一地的行李,陷入了沉思。他开始反复回想这一个多月来,他和王太太相处的点点滴滴。
张伟想起了王太太为了讨好自己而精心准备的每一餐饭食,想起她每天晚上都等到自己回家才睡的样子。他突然意识到,这一个月来,自己对王太太的体贴周到是多么的理所当然和麻木。而王太太对自己的每一份殷勤,却是发自内心的关爱。
就这样,张伟整整坐了一夜,看着天色由黑转白,阳光再一次洒进了这个小小的居室。他的心中,翻腾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思想斗争。
只见王太太正侧卧在床上,似乎一夜没合眼。她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张伟走了进来。
"王太太,我决定了。"张伟说,"我不会离开的,我要一直陪伴在您身边。"
王太太先是一怔,旋即眼泪夺眶而出,她伸出双手,紧紧拥抱住了张伟。而张伟也深情地拥抱着她,内心被前所未有的暖意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