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 2日,元旦刚过,漂泊在外的不少打工人,已经开始准备回乡过年了。

这一天的下午4点左右,广州火车站的巡警,在通往站台的道路边,发现了几个农民工打扮的男性,正围在一起,忙着打包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们打包的竟然是一个人,而且是一具男性尸体。

为了查清事情真相,警方立即将这几个人带回流花派出所调查。

包工头许诺高薪,远离家乡发现被骗,却无法离开

经过一番问话,警方得知,那具尸体的身份,是农民工李绍为多年的好友左家兵。他们是2004年11月,一起从家乡湖南衡阳,来到福建挖电缆线的。

当时,李绍为已经61岁,左家兵也已经55岁。那么,为什么他们年纪这么大了,还要远离家乡打工?

左家兵又为何在离家短短一个多月内,突然身亡?李绍为为什么要背着好友的尸体,奔赴千里还乡呢?

李绍为是湖南省衡阳市雁峰区岳屏镇樟树湾村的农民。几十年前,由于出身不好,再加上后来家境贫困,李绍为一直没有结婚,平时靠种田与打零工维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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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为

不过,卖水稻的钱并不能够维持家里开支,这里的农民,收入主要还是来源于打工。所以,村里20-50岁的人,基本上都会出去打工。

李绍为无儿无女,唯一的依靠就是弟弟李志成。李志成原本是帮衡阳市雁峰区建设局做事的,承包一些小工程。那个时候,李志成还能接济哥哥李绍为,给他点钱,买农药、化肥。

但是,后来李志成因为几笔工程款被拖欠,自己也欠了信用社和别人几笔承包款,李志成连续两年没事做,只能靠老婆的500元退休金维持生活,自然无法再帮扶哥哥李绍为。

所以,尽管已经61岁了,为了维持生活,为了给自己攒一点养老的钱。李绍为在农闲的时候,选择远离家乡,外出打工。

而左家兵是与李绍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们也是远房亲戚。两家的距离仅有500米,平时经常往来,关系很好。

左家兵因为目不识丁,出去打工老是算不清楚工钱,总是被人欺负。而李绍为是初中学历,与左家兵相比,可谓是能写会算。人虽然很老实,但不会因为算不清楚账而被人骗。

于是,左家兵后来便跟着李绍为出门打工。左家兵的老婆,也经常对李绍为说,有什么挣钱的活,记得带上左家兵。每次听到这话,李绍为都爽快地点头答应。他太清楚左家兵家里的情况了,确实是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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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树湾村

左家兵是千户组最困难的一户,他们家的房子,都还是砖土结构的老房子。另外,左家兵还有两个儿子。

早年孩子们还在上学的时候,由于家里距离学校有15里路,需要住校。一年学费加生活费,就需要3000元。这对左家兵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因为,左家兵老实巴交,又没有念过书,只能靠体力挣钱。

2004年的时候,左家兵在衡阳市修了两个月国道,没有拿到一分钱。2003年,他在一个加油站附近,给人家修房挑砖头,苦干四个多月,只拿到300块钱。

左家兵的儿子知道家里的难处,于是,大儿子在读到初二的时候,就辍学到深圳打工。二儿子考上车江镇一中后,也因为每学期1000元的学费,无奈退学,跟随哥哥到深圳打工。

2004年,在国家的相关政策出台后,农业税从以往最高180元的税费,降到了40多元,粮食价格也涨到了7角3分。左家兵所在的村子,生活有了改善,大家都很开心。

虽然温饱问题解决了,但很多村民依旧选择外出打工。

2004年11月,一个小包工头来到李绍为的村里,组织村民到福建挖电缆沟。包工头告诉村民们,在那里挖电缆沟,一天轻轻松松就有六七十块钱,而且包吃包住,包车费。

听到这个消息,李绍为毫不犹豫的报了名,随后兴冲冲的来到好友左家兵的家里,叫他跟自己一起去福建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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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为

李绍为想,左家兵家里本来就困难,老婆有病都不敢去医院看。如今他的儿子也已经二十多岁了,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家里也该给孩子准备婚房了。

如果没有一间像样的房子,左家兵的孩子可能会像他一样,打一辈子光棍。现在有这么好的挣钱机会,当然得叫上他。

当李绍为将这个消息告诉左家兵以后,左家兵乐坏了,当即决定与李绍为一起去打工,并向老婆要了20块钱。

就这样,李绍为带着50块钱与左家兵,一起说说笑笑,离开了家乡。

但是,当他们满怀期待,跟着包工头来到福建省龙岩市偏僻山区,铺设电缆的工地时,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那里很多地方地下全是石头,锄头根本挖不动,需要打钻放炮。而且,工作要求也变了。

来之前,包工头告诉他们,挖一米三块钱,深度不管。但现在却变成了,泥地要挖八十公分深,石头要挖五十公分深。

自从来了这里,他们每天天一亮就开始干活,一直干到天黑。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直接在工地上吃,吃完继续干,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第一天干完活以后,李绍为的手都肿了,但他最后也只挖了四米。而且,他挖好的大沟,第二天还会被责令返工。这样一来,一天又过去了。

因为太过辛苦,还挣不到钱,很多农民工第一天就走了。李绍为与左家兵也想走。

但是,他们身上总共只有70块钱,根本不够返乡的路费,只能留下来继续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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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为难过蹲在地上

被悲伤淹没的元旦

李绍为他们原本是想干一段时间,凑够回家的路费就走。但是,他们却再一次受到打击。

在工地上辛苦工作一个多月后,他们总共只拿到90块钱。原来,为了防止他们提前走,老板只给他们发“零用”钱,不给工资。

第一次,给他们发了5块钱,第二次,发了30块钱。元旦那一天,发了60块钱。

看着这些钱,李绍为难过极了,他觉得自己回不了家了,伤心地哭了一个多小时。

哭过之后,李绍为不甘心,他还是想要尽快回家。于是,他又跑到工地上去求包工头。为了回家,他甚至愿意放弃部分工钱,只要对方给他们回家的路费就行。

但李绍为的一再妥协,并没有换来包工头的半点退让。

包工头告诉李绍为,甲方老板称,工程结束以后,才能给他们发工资。于是,李绍为回家的愿望泡汤了。

2004年12月31日,李绍为所在的工程队,为农民工改善生活,买了五斤散装白酒。

此时,李绍为等人正因为远离家乡,受苦受累挣不到钱,又无法回乡而难过。于是,他与左家兵等人喝了不少酒。其中,左家兵当天喝了三两左右。

第二天是元旦,天气很冷,地上还结着冰。李绍为与左家兵等人,原本想着节日这一天能够晚点出工。于是,他们起来后便坐在一起烤火,还喝了点前一天剩下的白酒。左家兵喝了二三两。

没想到,甲方老板知道后骂他们:“你们想要烤火,就回家去烤,不要在这里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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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缆沟

于是,他们被老板早早地赶到了工地上。

下车的时候,左家兵的左腿突然不能动了。还是大家将他抱下来的。此时,左家兵的脚已经没有力气了,右腿一直抖,需要两个人搀扶才能站起来,连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大家让左家兵坐下,并拨打了120电话。很快,工地上来了一辆救护车,左家兵被抬上担架。

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也或许仅仅是因为突然生病而难过。担架上的左家兵,一直掉眼泪。

看到左家兵这个样子,在旁边扶着他的李绍为,也很难过,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但他还是尽量安慰左家兵,他说:“你坚持一下,到了医院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