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由国内初创游戏公司鸣坤科技制作的硬核机甲 VR 游戏《Mecha Force》预计于 2024 年在日本发行，登陆 Quest、Pico、SteamVR 等平台。鸣坤科技创始人孙弋涵近日对话日本知名游戏媒体《Fami 通》，披露了 VR 游戏开发的思考和趣闻。孙弋涵曾任心动网络、网易游戏多个团队的策划，经手过千万级预约，及流水过亿的精品游戏。
以下为采访原文：
01机甲是男人的浪漫
F（Fami 通）：请介绍一下您的个人背景以及这部作品的缘起？
孙（孙弋涵）：我从 2018 年正式进入游戏行业，曾经在心动网络、网易游戏等中国知名游戏公司参与了许多手游项目和 VR 游戏项目。2021 年我独立成立了鸣坤科技（Ming Studio），从那时起，我专注于 VR 游戏的开发，在《Mecha Force》中担任制作人和策划人。我非常热爱 VR 游戏，在思考开发什么样的 VR 游戏时，超级机器人题材是我立刻想到和唯一的选择。公司的其他创始成员也非常喜欢机甲，既然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我们就想从所有成员都喜欢的类型开始开发。我是《Another Century’s Episode》系列和《机动战士高达 VS》系列的粉丝，一直期待有一款机甲高速移动并释放华丽技能的 VR 机甲动作游戏。另外，VR 和机甲动作的结合也非常契合。于是我决定自己制作一款充满梦想的作品，我对能够制作出一款精彩的游戏充满信心。
F：您受哪些机战番的影响最大？
孙：我喜欢的机战番有很多，这里边有几个对我影响非常大的，比如《飞跃巅峰！》《天元突破 红莲螺岩》和《超时空要塞 7》。我非常喜欢这些作品中的主人公们不屈服于命运，坚持信念并坚持到底的姿态。而且确实能跟里边的主人公在很多方面产生共鸣。我出生在中国东北的一个小城市，小时候几乎玩不到什么主机游戏。当时最大的乐趣就是看 E3（Electronic Entertainment Expo。自 1995 年以来举办了 20 多年的世界上最大的游戏活动）的游戏PV。后来我走出家乡，进入了游戏行业，如今可以去海外向玩家们介绍自己的游戏，这种经历让我与曾经看过的机战番产生了共鸣：就像《天元突破 红莲螺岩》中的西蒙，从地底一路抵达遥远的星空；像《超时空要塞7》中的热气巴萨拉一样，向海洋、山川、银河歌唱；像《飞跃巅峰！》中的翔子，从一个普通的女孩最后成长为拯救全人类的英雄。这些都给了我很大的勇气，触动了我的心。
F：您觉得机战番的魅力在哪里？
孙：我认为是他独特的浪漫。其实像中国的科幻小说《三体》和美国的电影《星球大战》系列等宏伟的作品都让人感到很震撼，但很多机战番在宏大的场景之外，主人公细腻的情感变化反而是他们最重视的。我认为很少有作品能如此细腻地传达角色的情感和表情。在《机动战士高达 逆袭的夏亚》中，阿姆罗和夏亚到最后也未能对拉拉释怀。他们都是杰出的新人类，阿姆罗甚至能把阿克西斯推回去，但他始终无法理清对一个少女的情感。另外，像《飞跃巅峰！》这样细腻的展现女性力量的作品也很少见。翔子不是像好莱坞电影中的超级英雄，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最终能克服恐惧，为了人类的未来而站起来。我觉得，这种感动人心的场景是机战番所独有的。
F：您有想过制作机甲动画吗？
孙：我希望有一天能制作《Mecha Force》的动画。不过，目前的内容还不够充实，所以我计划通过 DLC 和系列续作等方式进行扩展，不仅是动画，还想做电影和漫画！
F：在开发这款游戏时，您最重视的是什么？
孙：是要展现出机甲的浪漫！例如，发出必杀技时必须大喊，否则发射不出来；又或者在能量耗尽时靠毅力继续操控机甲……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这些是其他国家作品中很少见的。即使是像《机动战士高达》系列这样的现实路线作品，也有高达推动阿克西斯这样的场景。我们在本作中也在努力展现这种机甲的浪漫。
02如何通关日本市场
F：Mecha Force 和日本发行商 MyDearest 建立合作的过程是怎样的？
孙：2022 年，我们在 Sidequest 上发布了《Mecha Force》的 demo，尽管内容非常简单，但它获得了超出我们预期的好评，特别是在机甲文化流行的日本，许多玩家给我们热烈的反馈意见。当时，MyDearest 正打算开展发行业务，他们看到了《Mecha Force》的 demo 之后主动联系了我们。我们进行了线上会议，全球发行合约的讨论进展非常顺利。之后，在 BitSummit（京都举行的日本最大规模的独立游戏盛会）上，我与 MyDearest 的 CEO 岸上健人先生见面并一拍即合，最终决定签订发行。
F：MyDearest 令你印象深刻的地方有哪些？
孙：MyDearest 是 2016 年成立的 VR 游戏开发商，我是他们开发的 VR 游戏《ALTDEUS: Beyond Chronos》的粉丝，而且柏仓晴树先生（在该作品中担任导演）也是我非常喜欢的全 CG 动画电影《乐园追放 -Expelled from Paradise-》的动作监督，所以我感到与 MyDearest 有很大的缘分。在此之前，我曾与日本的游戏公司合作过，但像MyDearest这样充满热情且公司内部氛围良好的公司并不多。与岸上先生和柏仓先生交流时，我感受到了他们的热情，并且他们想要打造属于自己 IP 的愿望无人能及。在启动众筹时，他们给予了很多支持，各项计划进展都很顺利。我感到很高兴，仿佛遇到了拥有同样梦想和志向的伙伴。
F：在开发《Mecha Force》过程中，您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孙：我之前与 MyDearest 的团队讨论过这个问题，发现我们遇到的困难非常相似（笑）。开发 VR 游戏的困难在全球范围内都是共通的，主要问题在于，VR 游戏的设计、编程等知识和经验较少，业界也没有形成完整的方法论。当出现问题时，我们必须自己解决。另外还是资金问题，尽管 demo 版获得了很高的评价，但资金筹集依然非常困难。如果没有看到早期用户们的支持，我们可能早就倒闭了（苦笑）。
F：《Mecha Force》的开发团队规模如何？
孙：最初我们只有四个人，只有程序员和策划，美术相关的工作都是外包的。最初没有内部的美术人员，demo 版发布时我们觉得美术表现有些薄弱，但最终还是获得了超出预期的好评，这也算是一个好结果。在 demo 版发布后我们将团队扩大到 16 人。团队一半是程序员和策划，另一半是美术相关的人员。
F：体验过 demo 版的粉丝有什么反应？
孙：很多人说「这就是我一直期待的游戏！」。正如我之前提到的，这是一个充满我梦想的作品，能够得到共鸣真的非常开心（笑）。
03原汁原味的机甲体验
F：在公开预告片中有机甲更换部件的场景，您能详细介绍这个自定义系统吗？
孙：在《Mecha Force》中，玩家可以对机甲进行高度自定义。具体来说，玩家可以更换机甲的各种部件，例如手部、手臂和核心等。每个部件都有不同的性能和特点，玩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和战斗需求进行搭配。这不仅增加了游戏的深度，还能让玩家创造出独一无二的机甲，享受多样的策略乐趣和战斗快感。
F：具体来说，这种自定义系统包括哪些选择？
孙：为了让机甲的战斗策略更加灵活，我们设计了一个系统让机甲能够更换左手、左臂、右手、右臂的武器，以及胸部的核心。左右的手可以装备近战武器，左右的手臂可以安装射击类武器。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实现了超过 10 种武器，除了可以强化武器性能之外，每种武器还配有技能和升级树。你可以享受自定义和设置的乐趣。武器和技能可以通过游戏中的商店购买，全部解锁。例如，像爪子这样的武器，可以通过升级技能来扩大其效果范围，或者将辐射波动技能变成光束。每种武器都注入了开发团队对各种机甲的热爱和情感，希望大家能使用所有的武器并感受到其中的魅力！
F：在这些武器中您特别喜欢的是？
孙：是火箭飞拳（笑）。从小时候起，我就一直期待着可以发射火箭飞拳的动作游戏，现在通过自己的手开发出来真的是非常开心！开发之初我一直求着我们程序先开发火箭飞拳的功能，每天都在拜托他，搞的主程最后很烦（笑）
F：火箭飞拳是绝对不可缺少的（笑）。
孙：是的！当我们讨论想要实现哪些必杀技时，灵感来源有很多，比如《天元突破 红莲螺岩》中的钻头、《机动战士高达 V2》中的「光翼展开」、《CODE GEASS 反叛的鲁路修》的红莲二式的「辐射波动爪」、《盖塔机器人》中的「盖塔射线」。这些必杀技都很有必要，但我们在平衡游戏性和浪漫元素的过程中，选择了要实现的必杀技。比如，钻头应该贯穿敌人，但在 3D VR 游戏中实现这种效果并不容易。因此，对于那些短期内难以实现的必杀技，我们暂时搁置，继续开发其他部分。不过，火箭飞拳已经实现了，请大家期待（笑）。
F：非常期待看到各种必杀技！也很好奇机甲的操控方式。
孙：我们采用了与 VR 游戏相适应的驾驶舱视角，玩家可以像在《新世纪福音战士》中那样，通过精神链接来控制机甲。不过，精神链接的方式可能会缺乏实际操控的感觉，所以我们在驾驶舱内加入了很多交互元素。比如，在发射光束时，玩家需要拉动操纵杆（笑）。除了操纵杆，我们还加入了按键操作和驾驶舱内部的一些变形机制。
F：能详细说说变形机制吗？
孙：驾驶舱内会有一个变形系统。在驾驶舱视角下，机甲的外部变形可能不太明显，所以我们参考了《高达战场之绊》里独角兽高达的「毁灭模式」，在机甲强化时，驾驶舱内部和用户界面（UI）会发生变化。变形时还会有专门的音乐，提升玩家的兴奋感。此外，虽然目前还在计划阶段，无法保证一定实现，但我们有一个计划是在游戏的结尾让机甲「变身」。如果在结尾无法实现这个功能，我们会考虑通过下载内容（DLC）或其他方式让玩家体验到这一点。
F：在享受激烈战斗的同时，解决 VR 游戏特有的「VR 晕眩」问题也很重要。您在这方面采取了哪些对策？
孙：解决 VR 晕眩问题确实很困难。我们团队自 2016 年以来一直从事 VR 游戏开发，所以对于 VR 晕眩的机制和对策已经非常了解了。我们在开发 demo 时尽可能地应用了这些知识，结果有玩家反馈说「VR 晕眩的对策做得太好了，反而缺少刺激感」。于是，在新的版本中，我们在保证 VR 晕眩对策的基础上，加入了冲刺和加速等刺激元素。现在，我们正在邀请更多玩家进行测试，进行平衡调整。
04地道的原创内容设定
F：关于主角、机甲和敌人的设定，目前可以透露一些信息吗？
孙：《Mecha Force》讲述了主角驾驶巨大机甲对抗来自宇宙的敌人的严肃故事。人类几近灭亡，主角是人类最后的希望，这种设定和昭和时期的机甲动画类似，但不止如此。主角驾驶的机甲是从古老遗迹中发现的有着神秘神力的钢铁巨人，随着故事的推进，机甲的谜团会逐渐揭开。请大家期待看看故事将如何展开。
主角驾驶的机甲设定图显示它是超古代的钢铁巨人，代号为「麒麟」
F：驾驶舱内的屏幕上还显示了一个女孩的脸，游戏中可以与伙伴通信吗？
孙：屏幕上显示的女孩是游戏的女主角。在主线剧情中，玩家只能与她通信，不过我们计划在 DLC 中加入更多的角色。女主角在故事中也会有重要表现。
女主角的设定图显示，她不仅有战斗服，还有日常服装
F：敌人的设计是怎样的思路？
孙：我们的敌人设计参考了日本的电视动画。比如在本作中会出现三个精英敌人同时出现的桥段，这些敌人是以《机动战士高达》中的「黑色三连星」为原型。此外，还会有像《机动战士高达 UC》中最终战斗的超大型敌人「新吉翁号」那样的巨大 Boss。如果是机战番的爱好者，应该能马上认出这些敌人的灵感来源（笑）。
F：能否请您谈谈机甲和武器设计方面的细节呢？
孙：发布 demo 版时，有人说机甲外形和配色风格很像《新世纪福音战士》，但实际上我们的设计参考了《宇宙骑士》和《强殖装甲》。因为在构思机甲设计时，我最先想到的是那种能够让人感受到神秘力量的机甲。由于是超古代的机甲，所以它并不是人类科技制造的，我们希望它尽可能少地保留人造痕迹，而是具有更多的原生生物特征。例如，背部的骨骼可见，腿部关节类似于昆虫.……所以我把肩部设计成圆形并且显得很强壮，但公司内部的争议很大。开发团队的人说：“肩膀圆圆的很奇怪！”（苦笑）。
即便如此，我依然坚持自己的设计，希望许多玩家能喜欢这个圆肩设计。如果他们喜欢，我在公司里就可以挺胸说我的判断是正确的（笑）。
F：喜欢圆肩设计的玩家请一定要支持（笑）。这个机甲的大小大概是多少？
孙：大约 50 米。其实我原本想像《无敌钢人泰坦3》那样，做成全长超过 100 米的巨型机甲，但那样的话，制作城市就会变得非常困难。考虑到制作的难度和游戏性，最终定为 50 米的大小。
F：能谈谈武器的设计吗？特别是你最喜欢的火箭拳。
孙：虽然都叫火箭飞拳，但每个作品的表现方式各不相同。《魔神 Z》和《勇者王》都有火箭拳（确切地说，《勇者王》的叫破坏之拳），但我最喜欢的是《魔神凯撒》的涡轮粉碎拳，旋转的演出很酷。本作中也参考了这一点，火箭拳的技能之一就是通过旋转提高威力。
F：通过这次采访，我感觉到不仅是你，开发团队的所有成员都深受日本机甲动画的影响。能谈谈在游戏中出现的、特别受影响的系统或演出吗？
孙：有很多。例如，下图中的系统，我们在公司内部称之为「中二弹窗」（笑）。
负责这个系统的是我们 UI 部门的负责人，他非常喜欢《最终幻想》系列，但对机甲游戏和动画的印象仅限于《机动战士高达》系列。因此，他最初制作的「中二弹窗」系统让我无法满意……为了改进这个系统，我让 UI 负责人观看《超级机器人大战 OG》的动画，学习机甲游戏和机甲动画的浪漫。在我每天不停地讲述 SRX 和大曾伽的魅力后，他似乎逐渐对其产生了兴趣，「中二弹窗」系统的完成度也显著提高了。我必须感谢这位坚持到底的 UI 负责人，同时也要感谢《超级机器人大战 OG》的动画（笑）。
F：看来公司内部又诞生了一位新的机甲迷。
孙：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部分是机甲出击的场景。我非常喜欢《机动战士高达》系列、《新世纪福音战士》和《创圣的大天使》的出击场景，并且借鉴了很多。其实，我还想制作像《盖塔机器人》那样的空中合体场景，但这可能会让预算耗尽，所以只能暂时忍住这个想法。如果众筹成功，我会立刻投入开发（笑），即使无法在正式版本中实现，也一定会在 DLC 中加入。
F：梦想很广阔啊。能谈谈目前的开发状况、发布时间以及 DLC 的计划吗？
孙：目前，除了美术方面的工作，其他开发基本完成了。当然，制作教程和游戏内数值调整等工作还在进行，但开发进展顺利，我们计划在 2024 年年底发布。虽然现在的版本也可以发布，但坦白说还有不足之处。如果要实现更多新元素，预算不够，所以我们决定进行众筹。我相信喜欢机甲动画和游戏的人会对内容满意，也希望通过众筹提升质量和内容的丰富度。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关于 DLC，我们计划实现因为预算和时间安排而未能纳入本篇的内容。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制作勇者系机甲和类似假面骑士那样变身战斗的角色。在《Mecha Force》中，我们只描绘了我们原创庞大历史背景中的一个时代的一部分故事。未来我们希望通过 DLC 和续作描绘其他时代，并像《高达》系列或《超时空要塞》系列那样，成为一个庞大的机甲宇宙。
F：最后，请您给读者和粉丝们送上一些寄语吧！
孙：目前开发 VR 游戏的环境仍然十分艰难，但多亏了大家的支持，我们终于走到了今天！就像日本机甲动画的主人公们一样，无论多么艰难，我们都会坚持到底，坚强而高贵地努力。让我们一起完成充满机甲浪漫的《Mecha Force》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