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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馨宁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不仅孟瑾瑶听见了,就连相隔没多远的顾景熙及祁蕴文也听了个清楚明白。

这一刻,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尴尬的气氛笼罩了整条走廊。

孟瑾瑶眉心突突直跳,下意识就上前一步往右边看去,果真就看到她的夫君顾景熙,四目相接的那一瞬,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脸色僵住,心虚得很,忽然有种想遁地的迫切感。

这叫什么事儿?

前不久还谈论着人家,甚至前一刻还说人家是老头子,这会儿就碰了个正着,那一声‘老头子’被人家听得清清楚楚。

她目测着顾景熙所在的位置,是她们隔壁的隔壁那间雅间的门口,刚好与她们的雅间还隔了一个雅间,既然相隔一个雅间,那她们在雅间内的谈话,即使偶尔音量大了点,但顾景熙肯定是没听见的。

想到这里,孟瑾瑶暗自松了一口气,嘴角上翘,若无其事地上前打招呼:“夫君,可真巧,你怎么也在这儿?”

小姑娘娇美的脸上绽开笑花,笑容滟滟,笑意直达眼底,那双漂亮的眼眸越发灵动,微微仰头看向他时有种说不出的娇媚可人,又乖巧。

只是那眼神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似乎是在想着蒙混过关,让他莫要追究方才宋姑娘那句话,当什么都没听见。

顾景熙眉梢微微一挑,没打算放过她,这姑娘前不久才与闺中密友说他好色,现在他还被说老头子,似笑非笑地回道:“是挺巧的,可有打搅到夫人与宋姑娘谈话?”

孟瑾瑶笑容凝住:“……没、没打搅。”

宋馨宁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时光能倒流,但是不说都说了,只能当自己没说过,插科打诨蒙混过去,转眼看向自家舅舅,上前几步,笑容讨好:“舅舅,您老人家也在呢?”

祁蕴文此刻看平日里可爱讨喜的外甥女越发不顺眼,看到外甥女,就想起好友那句‘你比我年长一岁,我是糟老头子,那你是什么?即将入土为安的老不死?’。

是以,他觉得外甥女说曜灵是老头子,就等于在说他是老不死,他也才三十岁,才不是什么老不死。

他板着脸瞪了外甥女一眼,没好气道:“说的什么话?什么老人家?你舅舅也才刚而立之年,还年轻着,不像你父亲,一个年近不惑之年的老头子。”

宋馨宁被这话噎住,笑容也骤然凝住,跟同样笑容尴尬的孟瑾瑶对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男人也那么在意旁人说自己年纪大的么?

“阿宁,舅舅带你去看大夫,让大夫给你治一治眼睛。”祁蕴文说着就上前一步,拽着外甥女的胳膊,准备往右边的楼梯口走去,临走前还朝孟瑾瑶轻轻颔首,“弟妹,阿宁的病情耽搁不得,我先带阿宁先走一步了。”

宋馨宁茫然:“舅舅,我眼睛没问题啊,看什么大夫?”

“哪有病人觉得自己有问题的?”祁蕴文不由分说地拽着外甥女走,心里暗道这缺心眼儿的傻孩子,但凡机灵点儿,都知道他是在帮她,带她这罪魁祸首逃离这尴尬的气氛。

舅甥二人离去,宋馨宁的丫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

不一会儿,走廊上就剩下孟瑾瑶夫妻二人,以及清秋与凝冬两个丫鬟,她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走廊上安静得很,气氛有点尴尬。

孟瑾瑶跟顾景熙对视一眼,想解释,对上顾景熙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欲言又止,尴尬得能用脚趾头抠出一亩三分地来,方才阿宁那句话,人家可是听了个清楚明白啊。

最后,还是顾景熙打破沉默:“夫人可还有别的事?”

孟瑾瑶下意识摇头:“没了,夫君还有事吗?”

顾景熙道:“既然没事,那就回府吧。”

闻言,孟瑾瑶“啊?”了一声,见顾景熙已经转身走向楼梯口,她踌躇了一瞬,就迈起脚步跟上,阿宁已经跟祁大人走了,她也没旁的事,先回府也好。

夫妻俩出了茶然居,马上打道回府。

孟瑾瑶原以为是她自己回府的,没想到顾景熙也跟着一起回去,且还同她一辆马车,让她的两个丫鬟去了他的马车。

马车上,气氛安静得有点尴尬。

孟瑾瑶端坐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抬眼看坐在对面的男人,顾景熙说了句回府,就没有再说话,如今神情寡淡,也瞧不出是不是因阿宁那句话生气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顾景熙淡淡觑她一眼,启唇道:“夫人盯着我看做什么?”

孟瑾瑶马上挤出一抹笑容,回道:“夫君好看。”

闻言,顾景熙不以为然地轻‘啧’一声,不咸不淡道:“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听着这自嘲的语气,孟瑾瑶嘴角一抽,心道:男人都那么记仇的吗?都准备回家了,还要翻旧账。

但,谁叫她理亏在先?

她忙笑着回应:“夫君正值壮年,风华正茂,长得俊美无俦,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不像是二十有九的年纪,哪里老了?”

“是么?”顾景熙挑了挑眉,语气幽幽地回一句,“我还以为夫人嫌弃我,后悔嫁给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头子,老头子不仅年纪大,还好色。”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将孟瑾瑶劈了个外焦里嫩,她蓦地睁大眼睛,又惊又愕地看着顾景熙,温润儒雅的端方君子,委实不像是个会听墙角的,可若是不听墙角,怎知她有跟阿宁说过他好色?

她难以置信道:“夫君偷听我们谈话?”

顾景熙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故意偷听,那原本是想听别人谈话,谁料消息有误,无意间听见她与朋友的对话,遂面不改色道:“瞧夫人这神情,原来夫人真的与人说我是好色之徒?”

孟瑾瑶脸色僵住:“???”

这么说她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顾景熙压根就没偷听,只是随口一说,而她自己不打自招?

顾景熙瞧她脸色变了又变,嘴唇微微张了张,仿佛在酝酿着狡辩的措辞,勾唇淡笑道:“夫人,你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

孟瑾瑶并不想解释,她只想狡辩,扯起一抹笑容,反问:“若我说,我不曾说过这种话,夫君可相信?”

顾景熙意味深长道:“夫人可是在摸着自个儿的良心同我说,你不曾说过那种话?”

“那是肯定的,我怎么会在朋友面前这样说自己的夫君?”孟瑾瑶不假思索地回应,主打一个死不承认,良心什么的先放一边。

瞧小姑娘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那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顾景熙便知她是不可能承认的,遂颔首道:“夫人说没有,那便没有,我相信夫人。”

孟瑾瑶丝毫不心虚,语气坚定:“我不曾说过。”

顾景熙点头“嗯”了声,莞尔道:“夫人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才不是那等背后说夫君坏话的人。”

孟瑾瑶噎住:“……”

不信就不信,怎么还拐着弯骂人呢?

顾景熙也再没纠结这个话题,挑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了看,然后放下帘子,对孟瑾瑶道:“眼瞧着也快到晌午了,前面是和膳楼,可要用了午膳再回去?”

孟瑾瑶在娘家是穷惯了的,继母孙氏说家里不如从前,要开源节流,所以不能给太多例银给孩子们,左右孩子们在家里吃穿不愁,养成勤俭节约的习惯也挺好。

当然,这开源节流的对象仅限于她与二弟孟承章,孙氏的一双儿女不在范围内,只是表面上一视同仁,私底下孙氏会补贴。

所以听到和膳楼这种一顿饭就超过她一个月例银的酒楼,她本能地摇头,回道:“不必浪费银子,这儿离家也不远了,还是回家再用午膳吧。”

顾景熙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而后笑道:“夫人倒不必如此节俭,为夫虽无甚大本事,但养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孟瑾瑶听了,后知后觉地想起身边有个会给她结账的人。

她是很穷,但顾景熙可不穷啊。

是以,她立即就改变了主意,笑吟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给夫君省银子了,我们今日就在和膳楼用午膳吧。”

她说罢,就扬声吩咐车夫:“张叔,在前面和膳楼停下。”

在和膳楼用完午膳,顾景熙遇上同僚,有事要忙,孟瑾瑶便带着丫鬟回长兴侯府。

回府的路上,清秋忽然道:“夫人,根据奴婢这几日的观察,侯爷对您还是挺好的,您嫁给侯爷真的是嫁对人了。”

孟瑾瑶微愣,继而含笑点了点头:“当初没有在二公子和四公子之间选择,而是选择他,也是听闻他品行端正,责任心重。若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度过一辈子,那也不错。”

凝冬插话道:“侯爷脾气似乎挺好,肯定能好好过一辈子的。”说着,她又有点惋惜,“唯一的不足就是侯爷身有隐疾,以至于夫人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世子又是那样的人,将来估计不会孝顺夫人。”

清秋也担忧主子的将来,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提议道:“夫人,要不您跟侯爷商量,再过继一个孩子过来?从小开始培养的孩子肯定跟您亲近,以后也会孝顺您。”

孟瑾瑶默然,孩子的事她虽然没想过,但清楚顾修明那便宜儿子肯定不会对她好,若有一天顾景熙不在了,她的好日子估计也到头了。

她那便宜儿子顾修明会有子孙,儿孙满堂,却跟她无甚关系,加上顾修明跟她关系不好,将来顾修明一家子对付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她寡不敌众,还真的晚景凄凉。

综合考虑,清秋的提议是极好的,她颔首道:“目前我还不想带孩子,过两三年再跟侯爷提一提。”

凝冬一听,脸上马上绽开笑意,语气间透着几分激动,悄声道:“夫人,世子没担当,德行有亏,侯府到了他手里估计也要衰落了。若是您过继一个小公子过来,将小公子培养得优秀,世子也能换人来当。”

闻言,孟瑾瑶板起脸,沉声训斥:“凝冬,慎言!”

她忽然间变了脸,把凝冬吓得一愣,嗫嚅道:“夫人,奴婢觉得您若是过继一个孩子到身边养着,该争一争的。”

清秋看她还没懂夫人的意思,出声提点道:“凝冬,有些话可以在心里想,也可以暗自付出行动,但是不宜说出来,因为隔墙有耳,让旁人听了去,怕是要有灾难降临,我们是夫人身边的心腹,若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不仅我们会受罚,夫人也要受到牵连。”

凝冬听罢,马上明白过来,忙道:“夫人,奴婢知错。”

孟瑾瑶知道凝冬和清秋都是对她忠心耿耿的丫鬟,但性子截然不同,清秋性子沉稳,遇事冷静,凝冬容易咋咋呼呼的,所以有些缜密重要的事要吩咐清秋去做。

她语重心长道:“凝冬,长兴侯府人口多,几房人暗流涌动,比永昌伯府还要复杂,一言一行要谨慎,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将把柄递给别人。”

凝冬点头应道:“夫人,奴婢下回一定注意。”

孟瑾瑶缓和了脸色,温声叮嘱道:“不是下回注意,要尽量做到绝无下次,谨言慎行不仅仅是在我身边要如此,就算你日后嫁了人也该如此,有些话你在心里想想就好,但是不能说出来,不然心直口快容易得罪公爹和婆母,没准儿还会与夫君争吵起来。总之,万事三思而后行总归是没错的。”

闻言,凝冬脸颊泛起薄红,不依道:“夫人,奴婢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辈子留在夫人身边。”

孟瑾瑶抿嘴笑道:“那是因为你现在没有心上人,等你遇上喜欢的男子,估计要求着我放你身契了。”

凝冬连连摇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奴婢不会有心上人的,嫁人要侍候夫君,侍候公爹和婆母,没准儿还会有多管闲事的小姑子或大姑子,哪有在夫人身边自在?”

孟瑾瑶眼神温和地看着凝冬,笑而不语。

世事难料,往后的事谁知道呢?

或许缘分就在不经意间降临,让人改变最初的想法。

葳蕤轩。

主仆三人回到葳蕤轩,孟瑾瑶想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却又感觉似乎有什么事被自己给遗忘了,霎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看向清秋,问:“清秋,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

清秋微愣,仔细思索一番,然后摇了摇头:“夫人,您并没有跟奴婢说最近要提醒您做什么啊。”

“没有吗?”

孟瑾瑶月眉微微蹙起,她怎么感觉自己有什么事没做?

清秋再次摇头,肯定道:“真的没有,夫人是不是因为最近的糟心事把自己给弄迷糊了?”

孟瑾瑶沉默了会儿,然后颔了颔首,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大婚当天新郎逃婚了,被全京城的人嘲笑,这搁谁遇上都直呼晦气,幸好临时换了个尚算满意的新郎,还能凑合着过下去,不然得憋屈死。

清秋怕她心情不好闷出病来,便提议道:“夫人,您若是觉得心情烦闷,不如改天叫上宋姑娘一起去踏青散散心?”

孟瑾瑶颔首道:“改天再说,你先下去吧,我先捋一捋接下来要做什么。”

清秋应声,福身退下。

下午申时将过,酉时将到之时,孟瑾瑶想趁着阳光不猛烈了,出去走走,春柳就进来禀报说:“夫人,侯爷让您去一趟书房。”

孟瑾瑶怔然,旋即询问:“去前院的书房?”

春柳微微摇头,恭声回答:“回夫人的话,是咱们葳蕤轩的书房,侯爷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孟瑾瑶又问:“侯爷可有说找我做什么?”

“这个侯爷没跟奴婢说,只吩咐奴婢来禀告夫人。”春柳说罢,又补充一句,“侯爷方才从外头回来,心情似乎还挺好,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闻言,孟瑾瑶赞赏地看了春柳一眼,怪不得会被她婆母顾老夫人调到葳蕤轩做大丫鬟,春柳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好,知道她心有疑惑,特意透露顾景熙如今的心情,让她安心去书房。

书房。

孟瑾瑶去过前院的书房,葳蕤轩的书房倒是从未踏足过,她推开书房门,踏进书房后,下意识环顾四周,里面布置简洁。

书房内窗明几净,墙上挂着了几幅山水图,右边的书架上排满了书籍,左边靠窗,窗边的架子上放着一盆文竹。

梨花木书案摆在离窗台五步之遥的位置,顾景熙就坐在书案后的圈椅上,手指轻轻点着书案上的紫檀木匣子。

见她来了,顾景熙站起身来,拿起书案上的木匣子,移步到书案左下方的椅子前坐下,将木匣子放在两张椅子中间的小茶几上,对她道:“夫人,我们先坐下说话。”

孟瑾瑶应了声,顺手把门关上,走到他身边的另一张椅子坐下,疑问道:“夫君找我有何事?”

顾景熙打开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钥匙,以及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放到小茶几上,温声说:“夫人,这是我库房的钥匙,这是库房物品的册子,日后参加喜宴,需要什么人情来往的贺礼也可从里面挑选。”

他说着顿了顿,又从木匣子里取出其他的东西,那是庄子、铺子的地契,放到册子上方,接着说:“这些庄子、铺子都是我的私产,既然你嫁进来了,就交由你去打理。”

最后,顾景熙从袖筒里掏出一叠银票,一并放下,抬眼看小姑娘,小姑娘的打扮跟他两个嫂子与侄女相比,算得上朴素,身上没多少首饰。

至于衣裳,刚嫁过来也没来得及重新做,身上这套虽然是新衣裳,但墨绿色较为暗沉,亏的她长相极佳,不然都压不住这颜色。

穿着这身衣裳,看似成熟稳重,却不太适合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穿得鲜亮一点,不必打扮得老气横秋的。

不过瞧她也不是那种老气横秋的性子,现在穿的应该是她那继母孙氏找绣娘给她做的,到底不是亲娘,又怎么可能尽心?若非她要嫁到长兴侯府,而是低嫁到别的家庭,怕是连身新衣裳都不会给她做。

那么好看的闺女,孟家不会养,那就他养着吧,养闺女估计会比养儿子有趣的多。

顾景熙收回目光,温言道:“中公虽然每个月都有月例给你,但姑娘家开销大,怕是不够用,这银票你先拿着,需要添置什么衣服首饰,尽管拿去花,不必省着。”

这接二连三的重要消息,孟瑾瑶听得一愣一愣的,久久不能回神,她怔怔地看着顾景熙。

片刻后,她又垂眼看了看小茶几上的东西,册子里面登记了什么她没翻开,看不见,但那银票却不少,厚厚一叠,庄子、铺子的地契似乎也有好几处。

活了十六年,从未见过那么多钱的她,看到这些东西后,眼神呆滞,内心大受震撼。

她受宠若惊地问:“夫君,你、你把这些都给我管?”

顾景熙理所当然地回应说:“男主外女主内,这些东西前几天就该交到夫人手里了,只是我今日才想起来。”

孟瑾瑶诧异,难以置信顾景熙竟然会把这些财产交给她打理,讷讷地问:“夫君,你就不怕我会动什么歪心思?”

顾景熙眉宇一蹙,半眯起眼眸睨着她,语气幽幽地问:“难道夫人是想拿着我的银子偷偷去养小白脸?”

孟瑾瑶连连摇头:“我没有想过,也不会想。”

顾景熙接着问:“那夫人是想拿着我的银子去补贴娘家?”他说着略微顿了顿,又道,“并非为夫心疼银子,而是这样的娘家不值得你去扶持,你有这闲钱可以多置办几套头面。”

孟瑾瑶再次摇头:“那倒不会。”

她疯了才会去扶持孟家,孟家除了她二弟孟承章,其他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二弟有事,她不会坐视不理,但其他人有事,她不会管。

顾景熙含笑点点头:“既然都不会,这些夫人就拿着,庄子、铺子若是不会经营,就按照原来的经营模式,管事也都是信得过的人,夫人按时查账即可。”

言罢,他便将东西全放进木匣子,塞到小姑娘手里。

孟瑾瑶低下头,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木匣子,木匣子并不重,可她却觉得手里沉甸甸的。

上午的时候她还是个穷人,连和膳楼的饭都吃不起的穷人,下午她就暴富了,这种瞬间拥有一大笔钱的感觉很不真实。

顾景熙把这些都交给她打理,难道就不怕她败家,肆意挥霍,最后把他的财产都给败了个清光?

顾景熙瞧小姑娘怔愣不语,傻乎乎的看着那木匣子,不由觉着好笑,前几天未婚夫逃婚这丫头都没犯傻,还能冷静应对,还胆大包天换个夫君,这下见钱就犯傻,难不成是未婚夫还没有钱重要?

他笑问:“夫人,怎么了?”

闻声,孟瑾瑶抬起头看他,反问:“夫君难道就不怕我败家,将你的家财都败光了?”

顾景熙看了她一眼,言笑道:“夫妻是一体的,荣辱与共,我的就是你的。不过,能败光我的家财也是夫人的本事,只是败光家财后,夫人日后大概要跟我过苦日子了。”

孟瑾瑶听了,心神一震,眼里闪过惊诧之色。

他们是在那种情况下成婚的,跟正常的普通夫妻相比,到底是不一样的,最多只是凑合着过,顾景熙竟然觉得他们是一体的,把她当真正意义上的,荣辱与共的妻子?

不得不说,顾侯爷是出乎意料的负责任,只是这样有责任心的人,养出顾修明那样没担当、任性妄为的儿子,大概是因为顾修明坏在根子上,性子随了亲生父母。

顾景熙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便道:“嫁到顾家委屈夫人了,别的不能给予夫人,就这身外之物,还望夫人莫嫌弃。”

孟瑾瑶一听,马上就明白过来,原来是觉得自己身有隐疾亏欠了她,所以在钱财方面补偿她,但谁会嫌弃钱财?这可是实质性的补偿呀,她正好手头上拮据,想置办点东西都没钱,这钱来得真是及时雨。

她定了定神,心情平复下来,嘴角漾起笑意,从容回应:“不嫌弃,既然夫君放心交给我管,那我会好好管着的。”

顾景熙颔了颔首,道:“喊夫人过来,就是为了此事,若夫人没别的事,就先出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忙。”

“那我先出去,不打搅夫君忙正事了。”

孟瑾瑶说罢,就抱着木匣子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寝房后,打开木匣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翻着库房的册子,看着上面记录的物品清单,她惊诧不已,库房里的东西比她想象中惊人,里面珍宝字画古玩不少,有不少是御赐之物,大概是顾景熙立功后皇上赏赐的。

还有那些庄子、铺子,看着地契,庄子是京郊外的,看着地理位置都是极好的,一年收成肯定不少。铺子也是,都是在京城繁华的街道,这些铺子都日进斗金。

难怪顾景熙会说能把他的家财败光,也是她的本事,她自认没本事将顾景熙的私产全部败光。

最后,孟瑾瑶又数了数顾景熙给她的银票,都是面额不一的银票,有五十两、一百两、五百两、一千两、五千两的面额,总共有三万两银票。

万贯家财攥在手里,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顾景熙还真是大方,这实在是给得太多了,谁家夫君给夫人零花钱就三万两的?

凝冬和清秋进来,看到自家主子拿着一叠银票,当即愣住。

清秋问:“夫人,您怎么那么多银票?”

孟瑾瑶言简意赅地将书房的事说了一遍。

两个丫鬟听了,无不震惊,同时也替主子高兴,能把财产交给主子管理,这代表侯爷心里是认可主子的,把主子当真正的妻子,会跟主子好好过一辈子。

凝冬看了眼那叠银票,若有所思,道:“夫人,既然这银子是侯爷给您花的,不如明日就出门置办些衣裳首饰?您现在的打扮实在太过素雅了,先前没条件打扮,那是没办法,如今侯爷给您银子了。”

她说着就打量了主子一眼,主子的衣着打扮说不上寒碜,只能说是端庄朴素,孙氏给主子的嫁妆也有首饰,但都是些比较庸俗的样式,还不如不戴,就连衣裳也都是偏老气的颜色。

孙氏对主子,一贯如此,首饰是值点钱的首饰,衣裳的料子也不差,只是不好看罢了,这样做还不是因为害怕主子抢了二姑娘的风头?主子模样生得好,若是打扮好看了,二姑娘就沦为陪衬。

只是孙氏习惯成自然,眼皮子浅,已然忘记主子要嫁人,准备的都是要带到夫家的东西,一边想着靠这门亲事为孟家谋利益,却又不在主子身上下功夫,没条件打扮好看,未来姑爷瞧不上,他们还想谋什么利益?

孟瑾瑶颔首,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我是他的夫人,花他的钱天经地义,他的钱我省着不花,没准儿还有其他女人替我花。”

清秋道:“夫人且放宽心,侯爷不像是那种人。”

“目前看着不像那种人,但以后的事谁知道?过好当下才要紧。”孟瑾瑶想得开,也不在意日后丈夫会不会养别的女人,攥着手里的银票,电光火石间,她猛然想起一件被她遗忘掉的大事。

凝冬和清秋注意到她脸色骤变,异口同声地问:“夫人,您怎么了?”

孟瑾瑶看向清秋,反问:“清秋,可还记得我中午时问你,我可有什么事忘了做?”

清秋颔首:“奴婢还记得,夫人是忘记什么了吗?”

孟瑾瑶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红唇一张一翕,回应了两个字:“嫁妆。”

她出嫁前,春寒料峭,害了病,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精力做什么事,刚养好病就到了出嫁之日,倒是没时间讨要回母亲的嫁妆了,原本想着三朝回门再讨回来的,谁料出了未婚夫与人私奔的糟心事,她就把正事都给忘了。

此言一出,凝冬和清秋也猛然想起这件被遗忘的头等大事,伯爷的原配妻子,夫人的亲生母亲周氏,嫁到孟家时,是有一大笔嫁妆的,只是先夫人去世后,嫁妆就被伯爷的继室孙氏捏在手里,说是夫人还小,先帮夫人管着,等夫人出阁再给夫人。

孟瑾瑶一边将银票地契以及册子放回木匣子里,一边说:“置办衣裳首饰改天再去,明日得去一趟永昌伯府把我母亲的嫁妆讨回来。”

她一直都不着急把母亲的嫁妆从孙氏手里要回来,也是因外祖父临终前,把母亲的嫁妆单子给了她,因为母亲是独女,没有兄弟姐妹,怕夫家觊觎嫁妆,所以留了心眼儿,嫁妆单子一式两份,以防另一份在夫家‘弄丢了’。

而孙氏一定不知道,她母亲的嫁妆单子一式两份,所以想着等她出嫁时随便给点应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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