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寻找多年的知青姐姐,在我遭遇困难时她出现在了我面前

虽然我不是知青,但我和知青有着密切联系和深厚的感情,我不光有一个漂亮的知青姐姐,她还是我的老师,我的恩人。

我七岁那年,我们郭家塬大队来了一帮大城市的知青,有人穿着军大衣,有人背着黄挎包,他们的穿衣打扮和我们陕北人不一样,他们的口音也和我们不一样,就连他们走路的姿势,都是那么轻盈飘逸。当然,轻盈飘逸这个词是我上学后才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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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们到我们郭家塬大队来插队那天,我和一帮碎脑娃娃就跟着大人和村口迎接,大人帮知青们拿行李拎提包,我们就跟在后面看热闹。从村口跟到队部,又从队部跟着知青们到老乡家借住,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才跑回家。

回到家我才知道,我家也来了一位漂亮的女知青,她是到我家来借住的。那位知青姐姐看我走进窑里,从挎包里抓了一把糖块给我吃,我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糖块,没吭气,悄悄躲到了一边。那年我姐十五岁,那位漂亮的知青姐姐就和我姐住在一孔土窑里,睡在一铺土炕上,她也和我们一家人一个锅里搅稀稠。

过了好几天,我才知道那位漂亮的知青姐姐叫刘慧萍,她比我姐大一岁,是北京来的知青。刘慧萍姐姐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刷牙,她为什么天天早晨要刷牙,我一直不明白。

有一天吃过早饭,我要出去找随娃他们玩耍,慧萍姐姐突然叫住我:“双全弟弟,你过来一下。”我答应着来到慧萍姐姐面前,慧萍姐姐用手摸着我的头问我:“双全弟弟,你识字吗?你会写你的名字吗。”我摇了摇头,小声说:“哦(我)不识字,我还木(没)上学哩。”

慧萍姐姐又摸了摸我的头说:“该读书识字了,天天往外跑就成野孩子了……”

过了不久,慧萍姐姐让我姐领她去了一趟公社供销社,她买了灯油和蜡烛,还给我买了本子、铅笔和橡皮。那天准备吃午饭的时候,慧萍姐姐把铅笔、橡皮和本子递给我,并指着写在本子上的三个字对我说:“双全弟弟,这就是你的名字郭双全,以后姐姐教你识字,你就不能天天往外跑了。”

春耕春播生产开始以后,慧萍姐姐也要出山劳动,每天收工回来,她都要教我识字写字,还要检查我写的字。在我们家,我最听慧萍姐姐的话,有时我调皮,我妈就会说告诉慧萍姐姐,我就不敢调皮了。

那年初秋,我跟着二拐大伯去塬上放羊,沟崖边上的酸枣刚红腚,我摘了几颗尝了尝,酸溜溜的还挺好吃,就摘了一大把,带回家给慧萍姐姐吃。慧萍姐姐说酸枣真好吃,酸甜酸甜的,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吃酸枣。

听慧萍姐姐说酸枣好吃,第二天我叫上随娃,拿了家里的水瓢,就去山沟里摘酸枣去了。为了摘到酸枣,我攀爬上沟崖,摘了满满一瓢酸枣。等慧萍姐姐收工回家吃午饭的时候,我把酸枣端给她吃。慧萍姐姐看我脸上和手臂上有好几处血道子,很心疼地说:“双全弟弟,以后可不能再去摘酸枣,多危险呀,要是摔坏了可咋办啊……”那天慧萍姐姐流泪了,我再也没敢攀爬悬崖摘过酸枣。

秋收前,队里为北京知青修建了新窑洞,成立了知青点,慧萍姐姐也就不在我家借住了。慧萍姐姐搬家那天,我躲在窑里哭了半天,好像姐姐要回北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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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后,慧萍姐姐到郭家塬小学当了民办教师,我也到学校上了一年级。上学后,我就不喊慧萍姐姐了,也改口喊她老师。可惜的是慧萍老师教三年级,不教我们一年级,随娃他二爸教我们一年级,我和随娃成了同学。慧萍老师虽然不在我家借住了,但她经常到我家串门,检查我的作业,指导我学习。我家要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妈就让我给她送到知青点,有时也喊她来我家吃饭。在我们家,我还是喊她姐姐。

记得是1971年春节过后不久,慧萍老师从北京回来了,她给我家带来了北京糕点和糖果,给我爸买了北京的烟卷。除此之外,还有我姐和我的牙膏牙刷。她告诉我说,刷牙是为了防止虫牙,是为了讲卫生,要养成天天刷牙的习惯。那时我才明白,慧萍老师为什么天天早晨起来都要刷牙,原来她是讲卫生,是怕虫子吃牙。还别说,刷牙真好,牙膏冰凉还甜丝丝的,我姐的牙齿很快就变白了。

1974年秋天,就在我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去刘家河中学读初中的时候,慧萍老师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到县里参加了了考试,她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慧萍老师离开郭家塬的前一天,我妈包了羊肉馅扁食,我大(爸)杀了一只大公鸡,专门请她来我家吃饭。

那顿饭我妈抹了好几次眼泪,她舍不得姐姐走。在我妈心里,慧萍老师和我姐一样,都是她的心头肉,她对慧萍老师比我姐还亲。慧萍老师安慰我妈说:“婶子,你不要难过,以后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慧萍老师还一再嘱咐我,要去读初中,多读书有好处。

带着不舍和留恋,慧萍老师离开了我们郭家塬大队。分别那天,我妈和我姐搂着慧萍老师哭了半天,到了村口,我妈还拉着她的的手不松开。我也想和慧萍老师说声再见,可我一直没敢和她照面,一看到她,我就想哭。慧萍老师走了老远,还回头对我妈说:“婶子,要让双全弟弟去读初中,多读书有好处!”

刚开始我和随娃都打算去刘家河中学读初中,可后来随娃变卦了,他说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读初中了,他想下来参加生产劳动,替家里减轻负担。考虑到刘家河离我们郭家塬十多里路远,一个人没有伴,最终我也放弃了读初中。

快到春节的时候,慧萍老师给我家寄来了一个包裹,我跑到公社邮电所把包裹取回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八成新的军用挎包,还有两块绒线围巾和一个棉帽子,包裹里夹着一封信。信很短,是说天冷了,给我姐我妈一人买了一块围巾,给我爸买了一顶羊剪绒的帽子,那个黄挎包就是慧萍老师之前用过的,让我当书包,挎包里还有一支崭新的钢笔。

看着那个挎包和那支崭新的钢笔,我流泪了,我辜负了慧萍老师对我的殷切期望,我没有去读初中。过了好久,我才给慧萍老师回信,说明了没去读初中的原因。慧萍老师又回信鼓励我,让我好好参加生产劳动,空闲时间多看书学习,她说可以自学初中课程,也可以自学高中课程,多读书肯定有益处。

春节过后,慧萍老师给我寄来了一套初中课本和一套高中课本,还有一本《新华字典》和《汉语词典》。慧萍老师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就没再和我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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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郭家塬劳动了八年,就在我爸我妈逼着我相看对象的时候,我和随娃一起离开了郭家塬,来到了延安城里,在一家建筑工地推砖推水泥,当上了临时建筑工人。

1986年冬季,那年我二十四岁,回家过春节的时候,随娃的二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她娘家侄女,比我小三岁。让我去相看,我还有点不情愿,可当我见到那个女子时,我心里一阵慌乱,那女子很像慧萍老师,长得挺漂亮,还是初中毕业生。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叫马秋玲。她问我什么文化程度,我说自学了初中课程,高中语文课本也都看了一遍。她让我背贺敬之的回延安,我背得很流利。她让我背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我也背了下来。就这样,我和马秋玲订下了婚事。

结婚后,我带着马秋玲来到了延安,当时我在建筑工地小有名气,挣得也比随娃多,我们郭家塬的好几个后生都跟着我和随娃来到延安当了泥瓦工。后来听说跑运输挣钱,我就考了大货驾照,买了一辆二手货车,跑起了运输,我婆姨就带着娃娃回到了郭家塬。

一次跑长途去北京通县,通县离北京市区近在咫尺,我突然想起了我的慧萍老师,我很想去看看她,可没有她的地址,偌大的北京城,我去哪里寻找啊!

之后的日子里,我经常想起慧萍老师,一想起她,我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我非常想念她,也不知道她生活得好不好。

2008年秋天,我家娃娃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我和马秋玲送娃娃去北京读书,我多方打听,也没打听到慧萍老师的一丁点儿信息。马秋玲说干脆到报社刊登寻人启事,我思谋了半天,觉得欠妥当,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延安后,我卖掉大货车,和婆姨一起经营了一家配货站,从事空车配货行业。开车跑长途很辛苦,也挣不到几个钱,经营空车配货站,相对轻松一些。

经过几年的苦苦打拼,我和婆姨经营的配货站才渐渐有了起色,生意也开始转亏为盈。

2019年年初,我承揽了一批贵重物品的运输业务,可那批运往北京的物品没有按时运达,运输司机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我担心遭遇骗子,只好报案。货主认为是我自导自演的骗局,他报案说我诈骗,警方将我拘留接受调查。

就在我身陷囫囵的时候,我寻找多年的慧萍老师突然来到延安,出现在了我面前,好像是从天而降。原来,慧萍老师和他爱人回陕北看望乡亲们、看望我们来了。当得知我夫妻俩遇到了麻烦,她和她爱人第一时间就从郭家塬赶到延安,联系上了我婆姨。

很快,慧萍老师和她爱人替我交了保证金,当我看到站在我面前的慧萍老师时,我却没有认出她来,她因为发福了,显得个头矮了一些。当她叫了我一声双全弟弟时,我听出了她的声音,哽咽着叫了一声慧萍姐姐,再也说不出话来。

两天后,警方终于联系到了拉货的司机,那位司机因为遭遇车祸导致重伤住进医院,手机严重破损,他在医院躺了七天才醒过来,家人刚补办了手机卡,正好接到了延安警方的电话。

解除了误会,货主直接联系了运输司机,对方说他的货车有保险,将会照价赔偿所有损失,保险公司已启动勘验赔付程序。

原来,慧萍姐姐大学毕业不久就去了国外,在国外生活多年,回国后又到深圳发展,也就和我断了联系。慧萍姐姐说其实她也一直牵挂着我们,因为一直忙,就没顾上联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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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我和慧萍姐姐保持着密切联系,每周她都给我视频一次,有时不方便视频,她就给我发个笑脸。慧萍姐姐说,今年秋天,她还要回陕北,她还记着陕北酸枣的味道。

作者:草根作家(讲述人:郭双全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