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来源生活

讲述人:王静

昨天,亲戚的婚宴上我亲眼目睹了一对亲兄妹为了礼金当场翻脸。

这次争吵的起因很简单,妹妹儿子结婚时,大哥给了三千,而妹妹回礼只出了二千。大哥在城里安家,条件优越,妹妹一直在农村,生活拮据,据妹妹说,她是真的没钱,家里出了一堆的事,现在还借着外债,这两千都是借的邻居的,她大老远坐汽车几个小时,拎着老家的土特产,她不是不念亲情,实在是真的穷。

嫂子一开始也没翻脸,让大哥直接把红包还给了妹妹,说心尽到人来的就行,钱她不收,妹妹不知道是没听懂潜台词还是耿直,竟然去找嫂子询问,嫂子急了,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讽刺妹妹,人情往来都不懂吗,两年前三千,你现在最少也得五千,你倒好,才出二千,还不如不出,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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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们也纷纷议论,指责妹妹不懂人情世故,大哥也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最终,妹妹把红包放在账台上,哭着离开了宴会。

当时,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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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老妈活着的时候,总是说亲戚不走动就不是亲戚了,可现在,维系情分却只看红包数额。

不过,大伙儿的话,我也听明白了,回礼,只能多不能少,否则就是不懂人情世故,就是自私,这是大家的共识。

吃完酒席,我坐公交回家,汽车晃晃悠悠,北方五月中旬就已经很闷热,车厢里坐满了人,逼仄的空间,心情说不出的燥热。

我打开微信钱包,里面只剩下不到五千,支付宝里更是一分没有,两张卡里的余额都不足三百,已经五十多岁的我,这两年过得山穷水尽,怎一个惨字了得。

大哥家二儿子下个月结婚,我现在在保定,回黑龙江老家,一来一回,不坐高铁,普通的动车也得小二千。

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肯定不能空着手,几个长辈家转一圈,就算随便买点牛奶水果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已经五年没回老家了,不为别的,真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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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虽然也不富裕,但基本生活费还能维持,我和老公都是普通的上班族,这些年省吃俭用,所有钱都供孩子上学了,真的没有来钱的门路,不是不努力,真没这个本事。

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一套八十平的小两室首付款,掏空了我们的积蓄,没法子,必须要买房,否则托人给儿子介绍对象都张不开嘴,现在就这情况,男方要有房有车,彩礼十万起。

交了首付,每个月贷款3000,我的工资还了贷款还剩下1200,够吃饭,老公五十多岁的人,下了班又干起了第二职业,开网约车,送外卖,经常忙活到十二点才回家。

一碗普通的板面8块钱,加一个鸡蛋9块,可他舍不得吃,回家自己煮方便面。

我眼瞅着他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贴饼子,整宿的听着有声小说,还是睡不踏实,我也很心疼,可我没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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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考了两年研,还没考上,他琢磨着再考一年,要不就考个公务员,我挺想让他找个工作上班,可他说,现在大本学历根本不值钱,要么月薪二千,要么进车间干活,他都不想干,只有考研,考公才是唯一的出路,至于找对象结婚,儿子说不考虑,现在自个都养活不了自己,谈什么妻儿。

儿子不是啃老族,他一边打小时工一边学习,每天都忙忙碌碌,没和家要过一分钱,自己还存了点,他和我说,妈,你别太节省了别让爸天天跑车了,我根本就不没打算结婚,何必非要再背一套房贷呢,这么累!

我劝不了儿子,他同样也劝不了我们。两代人思想观念已经不一样了,各有各的坚持。

本以为咬着牙挺几年一切都会好的,结果老公忽然病倒了,单位体检发现的,癌症,幸好是早期,能治。

攒钱的时候是一分一分的进账,慢地如同滴水穿石,花的时候却和决堤的大坝一样,稀里哗啦就出去了。

幸运的是,病治好了,却欠了十来万的外债,儿子让我卖房还债,我和老公商量了一宿,还是决定再坚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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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老公又开始跑车了,不过每天最多三四个小时,不敢熬夜,我数着日子,离55还差一年,退了休我就能再打一份工。

儿子考研又失败了,这几年考研的人越来越多,就算够了档还有面试,我们没钱没人脉,想考公,难上加难,儿子最近一直在投简历,他说他认了,先上班赚钱,一边工作一边再考。

汽车到站,我下了车,离家走路还有二十分钟,路边都是小蓝车,扫一辆骑回去单次两块钱,真贵,我记得以前才一块,两块钱能买一斤豆芽菜了,我想了想,顺着马路牙子往家走。

大哥大嫂对我不赖,一直都很照顾我,爹娘生病,住院,没要过我一分钱,也没强求我必须回家伺候,大哥惦记着我,每年都给我邮寄家乡的特产,粘豆包,冻梨,哈尔滨红肠,蜂蜜,木耳,他惦记着我,总怕我抱屈,大哥大嫂也不容易,俩儿子一个闺女,虽然开了个小超市,可现在买卖多难做啊,利润低,房租高,还有各种网购平台抢生意。

哎,也不知道咋回事,越过,越不如刚结婚那会,那时候赚七八百,还能攒下钱,现在赚好几千了,月月都是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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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一间平房日子过的也挺好,现在,都住进了高楼,各个穿的利索干净,口袋也更干净,老百姓啥也不怕,就怕生病,住不起院看不起病,一分钱都不敢乱花。

哎,琢磨也琢磨不出钱来,还是先想想五一回老家这笔支出,从哪来吧,我家兄妹三个,大哥二哥都在东北,就我离家比较远。前天通电话的时候,二哥和我说了,他出一万,他知道我现在拮据,和我说,我给五千就行,他礼桌上五千,再给孩子包个红包,我出五千明面上没关系。

当时我同意了,参加完刚才的婚宴,我犹豫了,都是亲兄弟,亲侄子,二哥出一万,我也得一万,不能让侄子心里不舒服,还有侄媳妇呢,我丢不起这人。

我坐在沙发上翻电话簿,挨个翻了一遍,想找人借,翻了半天,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当初老公生病的钱还欠着,没脸再开口,我和老公都不是本地人,朋友少,没亲戚,交际范围就这么大,真找不到人借。

正发愁,老公儿子一块回来了,老公拎着一条鲤鱼,儿子拎着半个西瓜。

我赶紧收敛了愁容,系上围裙去厨房择菜,西瓜3.5块钱一斤,个很大,半个就二十,我不舍得吃,可父子俩都喜欢,买就买吧,也不是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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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切好了瓜,端进客厅,父子俩正在聊天,我放下盘子回厨房烧鱼,不一会儿子走了进来,端着个小碗,碗里满满都是西瓜瓤,全都是尖,削的很整齐,插着牙签,儿子塞我嘴里两口,看着我吃了,偷摸递给一个信封。

我一捏,厚厚的,一摞子钱。

“妈,这是我这俩月的工资,六千,你拿着,回东北给大舅二舅买点好吃的!”我一愣,儿子最近找了一个工作,实习月薪2800,他工作了三个月,可就发了一个月工资啊。

“一个月工资加上我以前打小时工剩下的,就这么多了,妈,你别发愁,等我过了实习期,加上提成就三四千了,还有奖金,以后我都给你。”

“不用,你自己留着吧。”我眼圈红了,强忍着没落泪,儿子抱了我一下,“妈,会好的,别发愁了,有儿子呐。”

儿子走出厨房,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赶紧用套袖擦,刚擦干净,老公也走了进来。

他直接递给我一张卡,“里面有一万三,二哥出一万,咱们也得一万,亲戚走动,不能太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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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来的钱!”我再次愣住,老公生病后,一直在家修养,他申请了病退,收入减半,每个月还得吃药,定期复查,经常不够还得和我要几百,哪来的这么多钱,他这身体,我都不敢让他跑网约车,是他自己坚持,可每天三四个小时,才跑了俩月,不可能赚这么多。”

“我把手串,鱼竿,还有笔记本都挂闲鱼上卖了。反正也不咋用。”老公把卡塞我围裙兜里。

“你放宽心,我的病已经好了,病退也办下来了,我注意点,不会再有问题了,儿子也工作了,三个人赚钱,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我用力点了点头,是啊,最难的时候都挺过去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手串笔记本卖就卖了,鱼竿卖了多可惜,你那么喜欢钓鱼。”我摸着卡,心里沉甸甸的。

“就我这技术,十块钱的杆也能钓,你还不信我啊。”老公哈哈大笑,我白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心大乐天,啥事都不犯愁。

想想,其实也挺好的,虽然暂时没钱,可他健康了,儿子也工作了,我明年就退休,日子总会好起来!

我美滋滋吃着西瓜,锅里的鱼汤也渐渐浓郁,酱香味四溢,米饭也蒸熟了,我又炒了盘醋溜土豆丝,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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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儿子抢着去刷碗,老公午休,我坐在沙发上看书,看了一会,手机一直闪烁,我拿起手机一看,整个人瞬间木在原地。

二哥,大哥几乎同时给我发了信息。

一条转账记录,外加一段话。

二哥给我转了一万,大哥也给我转了一万。

二哥说:他和二嫂商量了,大哥儿子的份子钱,他出。我这两年家里困难他都知道,几次给我钱我都拒绝了,这次,必须收下,他说当哥的给妹妹零花钱,天经地义,给你花你就花,别犟,不许再退回来了!

大哥说:这是我的私房钱,你嫂子不知道,千万别说,回头你直接给嫂子就行,你人回来就行,大哥看见你就高兴!我给你定了高铁票,我有你俩的身份证,一会注意查收短信啊,你和妹夫一块回来,大哥开车去接你。

看着大哥和二哥的短信,我忍不住泪如雨下。

有家人惦记关心,真好。

何其有幸,遇见你们,成为一家人。

余生相伴,所有的苦难,都会化为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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