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我正在街头行色匆匆。突然,一个破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浑身上下裹着几层破烂不堪的棉衣,头发蓬乱,面色枯黄。他正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双手捂着一个破旧的碗,对过路人低声乞讨。
这个人就是老张,一位流浪汉。他在这个城市里无家可归,靠乞讨维持生计。我见过很多像他这样的人,都是社会边缘人,生活颇为凄苦。但老张给我的感觉却与众不同,他那双眼睛里透露着一种奇怪的神情,似乎在装疯卖傻。
我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位老者,衣着整洁,神情严肃,正盯着老张看。这人就是老刘,老张的亲哥哥。两人的神情都很复杂,似乎之间存在着一些我所不知的纠葛。
后来,我从老刘的一位朋友那里了解到,老张和老刘是一对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但后来由于一场矛盾,决裂了。老张离家出走,从此漂泊无依,而老刘则在家里过上了小有积蓄的生活。
这场矛盾的起因是什么呢?据说是因为一笔遗产的问题。两兄弟的父亲去世后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按理说应该平分。可老刘却占为己有,独吞了大部分,只给了老张一小部分。
老张当时气愤填膺,痛斥老刘的做法是不仁不义。两人因此大吵一架,你一言我一语,愈演愈烈。最后老张实在无法忍受,背着行囊离家出走,从此在外流浪,并且刻意装疯卖傻,好像是要和老刘彻底绝交一般。
离家后,老张颠沛流离,过着无家可归的生活。他本可以靠自己的那一份遗产安度晚年,但他执拗地选择了另一条路:装疯卖傻,过着乞讨为生的日子。
为什么老张要这样做呢?一开始,大概是出于对老刘的愤怒和报复心理。他觉得老刘的所作所为伤透了他的心,所以就决定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和孤立老刘。
可是时间一长,这种装疯卖傻的生活方式竟然也让老张上了瘾。他发现,在大街上乞讨时,素不相识的人对他往往都是同情和怜悯的眼神。而那些认识他、了解他的人,见到他这副模样却都会避之不及。
这种反差让老张产生了一种扭曲的满足感。他觉得,这样就能永远惩罚那些伤害过他、背叛过他的人,让他们永远活在内疚和自责之中。
就这样,老张开始了他漫长的流浪生涯。白天,他会在街头游荡,对过路的行人乞讨。他的那副装疯卖傻的样子,加上邋遢不堪的外表,往往会引来路人的侧目和躲避。但也有仁慈的人会给他一些钱财,或是吃的东西。
到了夜晚,老张就会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在那里摆摊打地铺,烧些树枝取暖。有时他也会去教堂的夜宿所露宿一宿。在那里,他总是格外安静,装作一副有智力障碍的模样,从不与人交谈。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张的生活便如此度过。他对这种生活似乎也慢慢上了瘾,甚至乐在其中。虽然生活窘迫,但至少不用面对令他痛苦的过去,也不用与那些伤害过他的人来往。
时间一长,老张便被人认定是个疯子。他那副装疯卖傻的样子实在是太入木三分,以至于连最亲近的人也无法辨别他是真是假。
有一次,一个善良的中年妇女看到流浪的老张,心生怜悯,想把他领回家好生照料。可当老张被带回去后,他的行为举止实在太反常,让那妇女家人无法接受,只能将他赶了出去。
从此以后,老张对装疯卖傻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彻底摆脱过去的阴霾,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有时,老张会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装疯卖傻吧,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你了。你可以永远逃避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和事,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与此同时,老刘的生活就完全不同了。得到了父亲大部分遗产后,他用那笔钱在城里开了一家小加工厂,做起了生意。通过勤奋经营,他的事业渐渐有了起色,小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不过,老刘的内心却始终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袱,那就是他对亲弟弟老张的亏欠。每每想到当年那场争吵,想到老张离家出走的情景,他都会感到无比内疚和自责。
有时,老刘会在心里痛斥自己:"我当初为什么那么贪婪?为了那点金钱,竟然伤透了亲弟弟的心,把他赶出了家门!我是个罪人啊!"
后来,老刘四处打听老张的下落,想要赎罪。可是老张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踪影。老刘的内疚就这样积累了几十年,成了他心头永远的一根刺。
有一次,一位熟识的朋友对老刘说:"你弟弟老张现在活成了一个疯子,在城里到处流浪乞讨,过着比乞丐还不如的生活。你可得好好看着点他,别让他出点什么事。"
老刘听后,悲痛欲绝。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一时糊涂,竟然会让亲弟弟活成这般模样。从此,只要一想到老张流落街头的情景,他就痛心疾首,自责不已。
"我这个做哥哥的,真是该被天打雷劈!"老刘经常这样痛骂自己,"要是弟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条老命也活不安生了!"
于是,老刘开始暗中关注老张的行踪。只要一有老张的消息,他就会派人暗中保护,生怕老张在街头出了什么事。可是,老张的装疯卖傻做得实在太像了,根本就没有人能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这让老刘又痛苦又无助,他只能暗中观察,生怕错过什么。他还暗下决心,只要有一天能找到老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弥补昔日的过错。
就这样,老张和老刘两兄弟彼此隔膜,各自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将他们两人的命运再次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老张像往常一样,蜷缩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取暖。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的身体开始颤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看样子,是得了一场重感冒。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和露宿街头,老张的身体素来就很虚弱。这次的感冒很快就加重了,他开始高烧不止,意识也有些模糊。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善良的中年妇女发现了老张,见他状况不佳,便将他带回了自己家中暂且安置。
老张被妇女安置在家中后,病情一直无法好转。那位妇女见状,只好将老张送进了医院。在医院里,老张被确诊患有肺炎,情况相当严重。
躺在病床上,老张虚弱不已,时有神志不清的时候。但在清醒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始频频提及自己的亲哥哥。
"我有个亲哥哥,叫老刘……我们小时候感情很好,可后来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反目成仇了……"
"我当时气不过他,就离家出走,到处流浪,还故意装疯卖傻……我是想惩罚他,让他也尝尝被亲人背叛的滋味……"
"可是啊,装了六十年的疯子,我自己也被蒙蔽了双眼,忘了当初的目的……我好后悔啊……"
老张反复重复着这些话,似乎在病重时突然清醒了过来,开始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和做法。
警方很快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老刘。得知这个消息时,老刘简直被雷击了一般,浑身颤抖,两眼直直地瞪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年离家出走,行踪渺无音讯的亲弟弟,竟然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而且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流浪!
更令人震惊的是,原来老张这六十年来一直在装疯卖傻,并非真的疯癫,而是出于报复自己的心理!想到这里,老刘简直无地自容,他的内疚和自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我这个罪人!我亲手把自己的亲弟弟逼上了这条不归路!他受了多少苦,我都看不见啊!"老刘痛哭流涕,简直要自戳双眼以赎罪过。
老刘立即冲到医院,来到老张的病床前。看着虚弱的老张,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如雨下。
"张儿啊,是哥哥对不住你!当年我太贪婪了,为了那点儿金钱,竟然让你离家出走,过上这种生活。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你别有什么闪失就好!"
老刘一边哭泣,一边开始回忆往事。他回忆起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景,回忆起父亲去世时的那场争吵,还有老张愤然离去的背影。
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老刘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罪大恶极的人了!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弥补。
老张的这番话,无疑是给了老刘一记重重的当头棒喝。他哭得更加伤心了:"张儿,是我太不像个哥哥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怪我啊!"
"哥,事情是这样的。当年爸爸去世后留下的那笔遗产,我根本就没有要过一分一毫。那纯属是你的误会。"
"爸爸在世的时候,曾经暗暗嘱咐过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让着你。因为你比我大几岁,将来还要顾全家计,所以爸爸希望遗产全部由你来处置。"
"我当时也很年轻,听从了爸爸的嘱托。可你偏偏误会成我也对那笔遗产垂涎三,所以执意要给我一部分,我拗不过你,只好勉强收下。"
"后来你把大部分遗产都据为己有,我虽然内心有点不平衡,但想到爸爸的遗嘱,也就作罢了。可你偏偏把我的那份零用钱也给收回去了,我实在是气不过,才与你发生了那场争吵。"
"我们兄弟两个就因为这件无谓的小事闹翻了,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后来我越想越觉得委屈,就干脆装疯卖傻,好让你也尝尝被亲人背叛的痛苦。"
"哥,你看,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太任性太孩子气了。如果我能好好解释清楚,说不定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听到这里,老刘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张儿,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固执了,竟然连你的分内都不放过。我简直就是昏了头啊!"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误会啊!老刘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是如此的小儿科。而自己当年的固执己见,不但让兄弟反目,更是让亲弟弟过上了漂泊流浪的生活,饱受了六十年的艰辛!
想到这里,老刘再也无法原谅自己。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张儿,你说得对,都怪我太固执!我简直就是个暴君,竟然连你那一点微薄的遗产都要强夺过来!你有亲哥哥,却过着这种比乞丐还不如的生活,都是我的错啊!"
老刘哀求老张的原谅,语气之痛苦,令人心酸:"张儿,你就责骂我吧,尽管发泄你心中的怨气!我这个罪人,理应受到惩罚!"
老张却微微摇头,用虚弱的声音说:"哥,都已经过去六十年了,怨恨也该放下了。我早就原谅你了,你也不必自责。我们从小就很要好,你对我的好处我都记在心里。"
"是我太任性了,竟然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和你绝交,真是做错了。哥,你就别自责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吧。"
听到老张的宽慰,老刘哭得更加伤心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罪无可恕的人,竟然让亲弟弟遭受了这么多苦难,却还被原谅了。
从这一刻起,老刘下定决心要彻彻底底改过自新。他发誓要尽自己所有的努力来弥补过去的过错,好好孝敬这个可亲可敬的老弟。
最后,等老张彻底康复出院后,老刘就迁就老张的意愿,带着他去了他们的老家乡下。在那里,老刘为老张盖起了一座坐北朝南、门前有花园的别墅,请了佣人伺候起居,每天吃住无忧。
老刘对老张毕恭毕敬,无微不至。他时常对老张说:"张儿,以前都是哥哥亏待了你,从今往后,哥一定竭尽全力来报答你,让你晚年无忧无虑!"
就这样,老刘开启了一个充满赎罪的新生活。他决心用自己的一生来弥补过去所有的过错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