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述人:牛先路

我的老家是河南山区的,家里有兄弟姐妹5人,我是老五,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

那时候家穷,不是吃窝窝头,就是喝野菜糊涂,把野菜掺进玉米面和高粱面里熬粥,喝起来特别刺嗓子。那时候虽然经济条件不好,营养也跟不上,但是没有耽误我长个子,我一米八二的个子在村里是独一份。

每个男儿心中都有一个当兵的梦,我也不例外,初中毕业以后,我就去应征入伍了,验兵的时候我比较自信,因为我身体一直健健康康的,浑身连个疤痕也没有,我想着验兵我肯定没有问题。

果然,我的各项检查都通过了,我顺利应征入伍,换上了军装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无比激动,我终于成为了一名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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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部队上,我们训练非常刻苦,大家手上磨出了血泡,也都一声不吭。我是个农村孩子,从小干惯了繁重的农活,训练的辛苦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那年,我们的部队参加了全军演习,任务是每天乘装甲车熟悉战术训练,时间为6个月,那时候演习部队全部驻扎在老百姓家里。

我们一连分到了一个村子里,我和几个战友一起住在一户姓李的人家,他们家人口简单,只有四口人。

李叔叔接到通知就把他们家的一间空房子收拾了出来,让我们住,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为了防止墙土脱落,靠床的墙上还订了一张老棉布床单。

那时候我们的演习任务非常紧张,每天都累得筋疲力尽的,训练结束大家简单地洗漱一下就休息了,平时我们和李叔叔的家人见面的机会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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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我们训练结束,回来以后李叔叔过来敲我们的房门,他端着一盆丸子笑着说:“今天俺家里炸了槐花丸子,来者是客,我端来给你们尝一尝。”

我和战友面面相觑,大家都不加思考的连连拒绝了他的好意,部队上有规定,我们不能要群众的东西。

李叔叔见我们非常坚持,遗憾的拿着东西走了。

在李叔叔家一直麻烦人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后来,我们训练任务不重的时候,就会帮他干一些活。

有一次,我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打了报告之后,领导安排我回去休养,我就中途回了李叔叔家。

李叔叔他们一家人对我们都非常好,我崴脚之后,叔叔、婶子他们对我更好了,家里做了好吃的就给我端一碗,从集市上回来买的苹果、梨子也要给拿给我两个,我不要他们就硬塞给我,我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要。

我脚不好,不能乱动,我就蹲在他家灶头上帮他们烧火,和他们聊天,渐渐和他们变得越来越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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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演习结束,我们就要离开村子回部队驻地了。临走前,我和战友一起把房间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遍,把李叔叔家的水桶打满水,帮他们把柴火劈好。

为了感谢李叔叔一家的照顾,我悄悄地在他们桌子的抽屉里放了5块钱,写了一封简短的感谢信。

我们走的时候,婶子眼圈通红,她说:“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啊,俺还没有和你们待够呢,你们住在我家,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你们走了俺心里可难受了,以后你们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看一看啊!”

听了婶子的话,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也非常舍不得他们,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把这个小村庄记在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一看。

我说:“婶子,你们保重,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别送我们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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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分别就是30多年!我退伍以后回到了我们当地,被安排在了街道办事处工作。

有一次,和同事聊天的时候,我们说起了当年的事,我忽然想起来,当年我答应李叔叔和婶子有机会要回去看一看,这都过去30多年了,一次我也没有去过。

我心里过意不去,想到此,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到那里,下班以后,我订了高铁票,买了一些我们当地的特产,趁着休班去了那里。

当时,没有想太多,坐在车上的时候心里开始忐忑了起来,不知道李叔叔和婶子是否健在?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转念又一想,不管叔叔和婶子在不在我都要去那里看一看的,人不能忘恩负义!

李叔叔家所在的村子比较偏僻,我坐车到了市区,又搭了一辆大巴车去他们县城,在县城乘坐了到他们镇上的公交车,然后步行了大约10里地才到了那个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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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没有来过,村庄已经大变模样,以前的低矮土屋已经都没有了,现在家家都是红砖瓦房,很多人家还盖起了二层小洋楼。

我跟着记忆找到了李叔叔家,我轻轻的敲了几下门,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人开门,于是,我又敲了几下,这次我加大了一点敲门的力度。

“谁呀?门没锁,自己进来就行了”我听到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那可能就是婶子。

我推开门,走进院子里,和拄着拐杖的婶子四目相对,她现在眼花耳聋,已经认不出来我了,我大声的向她介绍了一遍我自己,她说她记得我,然后笑呵呵的握着我的手,把我领到了堂屋里。

她说李叔叔去地里遛羊了,一会就回来,我说“没事,今天我不走,还要在你们家住一住,您老欢迎我不?”

婶子笑的合不拢嘴,她说“欢迎,欢迎,婶子就盼着你来呢,你在这坐着,我去屋后摘一些槐花,今天给你炸丸子吃。以前,你们没吃上,这次婶子说啥也要让你吃一顿,瞧好吧,婶子炸的槐花丸子可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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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行,婶子,我跟您一起去,我帮您摘,您看着就行。”

我在竹竿上绑了一个镰刀,举起自制的“槐花收割机”,咔咔,一会就把槐花摘够了。

这时,李大叔也回来了,我和他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跟着婶子去了厨房,一如当年一样,我蹲在灶台帮婶子烧火。

婶子一边炸着槐花丸子,一边和我聊着天,她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家里有几口人,工作怎么样,我一一回答了她。

聊着聊着,婶子忽然说:“你当年放在抽屉里的钱我们看到了,你这孩子太实在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钱,再说了,那些东西也不值5块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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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说“部队有规定,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我不能违反规定啊,再说了,当年您和叔叔生活条件也不好,我哪能白吃白喝您的东西?”

我和婶子做好午饭,我们围在一起吃饭,感觉特别温馨,饭后,我把买的土特产送给他们,让他们尝一尝我们当地的美食。

我在李叔叔家住了两天,帮他们干了一些重活,和他们一起吃饭、聊天,临走时,婶子又拉着我的手,眼含泪花的说“小路,有空了再过来。”

我点了点头,说:“婶子,您放心吧,我有空了一定还会来看望您和叔叔的。”

我告别了李叔叔和婶子,踏上了回家的路,之后我又去看了他们两次,他们身体不太好了,现在住在了儿子家,由他们的儿子、儿媳照顾。

他们年纪大了,看一次少一次,我想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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