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2024》里，越剧演员陈丽君的“眼神杀”火了。
她在初舞台表演了一首《天命》，眼神的切换让网友纷纷表示，被“硬控”了。
图源：《天命》视频截图
从“欲点红唇笔又放”的犹疑到“女子也能立功传”的坚毅，仅用一个眼神，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形象就瞬间呈现在了观众眼前。
随着这一表演走红，许多初认识陈丽君的网友去“考古”了陈丽君的作品，结果发现，她的神级眼神切换远不止一个。
《新龙门客栈》的返场演出里，面对自己的“cp”，她的眼神温柔又宠溺，暧昧得能拉丝，惹得不少网友直呼“老公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感觉”。
图源：小红书视频截图
但是面对“敌人”，她的眼神则是冷酷霸气的。
图源：小红书视频截图
还有她主演的越剧《何文秀》，在公堂上听到三年未见的爱人的声音时，她的眼神就瞬间从凛然正气变成了惊讶和迷惑。
图源：《何文秀》截图
为什么陈丽君的眼神这么有戏？
百变的戏剧眼神
戏曲中有一句话叫做“一身之戏在于脸，一脸之戏在于眼”，这便能看出对于戏曲演员来说，眼神是一门多么重要的功课了。作为优秀越剧演员的陈丽君，眼神自然也是“变化多端”。
具体来说，根据要表达的不同情绪，戏剧演员的眼神被分成了许多类型，比如喜眼、哀眼、怕眼、羞眼等。这些眼神有着固定的表演范式，演员在掌握这些眼神技巧的基础上，再结合戏曲中的具体情境，才能为我们呈现出精彩的戏曲表演。
比如在表达欣喜雀跃之情时，演员要双目微睁，眉随眼动，同时嘴角配合着微微上扬、气沉丹田，这就是喜眼。陈丽君在《何文秀》里展现新婚燕尔的喜悦时，用的就是这样的眼神。
图源：《何文秀》剧照
和喜眼相对的是怒眼。为了表现人物的怒气神态，演员要双目圆睁、眉头紧皱、咬紧牙关，用眼神“逼迫”对方。
图源：豫剧《打銮驾》剧照
当人物遭遇困境，就常常要用哀眼来表达哀戚和绝望的神态。此时需要演员双眼微微垂帘、眉头轻皱。同是在剧目《何文秀》中，在何文秀蒙冤入狱时，陈丽君就用眼神表达出了痛苦和委屈。
图源：《何文秀》剧照
若要表现惊恐，演员的双眼会突然睁大睁圆，向某个地方一直注视，然后提气并微微张嘴。经典京剧《铡美案》中，陈世美在看到秦香莲的状纸时，就是又惊又怕的神态。
图源：《铡美案》剧照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单目挑眉，表达看不起其他人的蔑眼；眼角下垂、眉头上挑来表现惊恐的怕眼；双目向远凝视，头也稍昂来体现期盼的盼眼等等。这些眼神赋予了人物独特的灵魂，也带给观众强大的感染力。
娱乐圈中有不少影视剧演员是戏曲出身，在他们的影视剧表演中，我们也常常能看到许多惊艳的“眼技”。
比如曾在湖北省京剧团待过的曾黎，她在《星汉灿烂》中饰演的萧元漪，是一个独立霸气的女将军。在为女儿出头时，她一边眉头微微上挑，眼神下视，鼻孔出气，生动地表现出蔑视的神态。
图源：《星汉灿烂》截图
还有曾学习昆曲，被传是“二十年才出一个的闺门旦”李沁，她在《楚乔传》中饰演的元淳公主，在遭受士兵凌辱和目睹哥哥断臂后彻底黑化。“双目圆睁，眼角上挑，双眉发横，嘴角紧闭，气往上贯，双目不眨，目光咄咄逼人”，是戏剧中对“狠眼”的描述。可以看出，李沁也正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人物的狠厉感。
图源：《楚乔传》截图
虽说舞台表演和荧幕表演有许多不同之处，但戏剧演员灵动的眼神使他们常常能在歌舞、戏曲、影视中都有精彩的表现。
正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些精彩的眼神便是帮助观众理解角色情感的钥匙。
“眼技”离不开后天练习
戏剧演员如此丰富、灵动的眼神，并非天生的，而是后天练习所得。
陈丽君表示，这些眼神需要通过方法去练习。她在小红书视频里提到了鸽子训练法和点线香的方法，二者分别来自京剧大师梅兰芳和表演艺术家六小龄童老师。
人们熟知的梅兰芳虽是京剧名家，却并非天生就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相反，他甚至有些低度近视和畏光的眼疾，眼皮耷拉，眼球转动也不灵活。为此，他被认为并不适合学戏。
梅兰芳早期剧照
在梅兰芳的回忆录《舞台生活四十年》中，他记录了自己的训练方法，关键是一群鸽子。也正是他养的这群鸽子，成了治疗他眼疾的“医生”。
梅兰芳每天早上给鸽子喂食后，就要打开窝放鸽子。他按照鸽子的飞行能力，先把最强的一队放上去，过一会儿再放次之的一队，从而指挥前一队带领后一队飞行，还要适时让它们回窝。对鸽子的训练使他经常远眺，目光也要时时追随鸽子的轨迹避免与其他人的鸽子混淆。这就使他的眼睛总是睁得很大，也不再畏光，眼珠的转动也灵活了许多。
从梅兰芳后期的剧照可以看出，经过训练后，他眼睛的神采有了很大的提升。
图源：《贵妃醉酒》
如今，鸽子训练眼神法依然有人在使用。
除了梅兰芳，若说目光如电，几乎所有中国人都会想到“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其扮演者六小龄童用的正是线香训练法。
《西游记》剧照
央视戏曲频道曾邀请《西游记》的主演分享拍摄期间的故事，六小龄童表示，为了演好孙悟空的角色，他在拍摄期间始终坚持训练眼神。他每晚都会点一炷线香，关掉灯后让目光跟随着烟的轨迹移动，以此来练习眼睛的视点。
图源：图虫创意
为了增加眼睛的灵活性，六小龄童还会去看别人打乒乓球。他的头和身子保持不动，只用眼神盯着乒乓球快速旋转，有时候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所以，六小龄童饰演的美猴王之所以能成为形神合一、刻在中国人DNA里的经典，着实离不了背后的苦练。
除了两位表演大师提供的方法，“白纸黑灰点眼神训练法”也是戏剧演员常用的一种训练方法。演员会在白纸上画一个黑点和一些灰点，在训练时，人要目不转睛地盯着纸上的黑点，直至眼睛看不见周围的灰点为止。
说了这么多方法，其实这些训练本质上练习的都是我们的眼周肌肉和眼球运动。
面部肌肉结构图|图源：《面颈部分区及其局部结构解剖学：面颈部软组织层次》
在长时间的、尽量不眨眼地注视一个物体时，我们的眼轮匝肌的稳定性会提升。努力睁眼的动作会使降眉间肌和额腹肌收紧，这能够为我们的眼部提供紧绷上提的感觉。长期坚持注视训练就会使这几块肌肉变得有力，我们在做眼神时也就会得到更多的支撑，从而表现出焦点明确、有穿透力的眼神。
盯着飞行的鸽子或者飘动的烟等追随移动物体的眼动训练，其实与前庭神经康复的医学疗法本质相同。
前庭指的是前庭器官，包括三个半规管，椭圆囊和球囊，位于人的内耳中。如果患有高血压、动脉硬化等疾病，就容易导致前庭产生供血障碍，从而引起感染或功能减退。
内耳前庭结构|图源：图虫创意
而前庭系统发挥的主要功能就是帮助人体保持平衡。它会参与眼球运动，使人体在体位改变和运动中保持清晰的视觉。因此，如果前庭系统产生功能障碍，人就会产生眩晕感。
为了改善这部分患者的眩晕和视物不稳的症状，Cawthorne和Cooksey在1946年建立了一套凝视稳定训练法。头部保持不动，眼睛跟随移动的目标一起运动的训练就是其中的一种基本方式——平稳追踪训练。这套方法至今仍是前庭康复训练使用的主要方法之一。
我们普通人可能没有上镜需求，不需要对自己的眼神过于苛责，但如果就是想改善眼睛的神采，那也可以试试用前述方法练习。
当然，盯着电脑或手机里的游戏跑动的小人儿不算！毕竟，久看电子屏幕，最终是练到眼神还是伤了视力，那就说不好了。
参考文献
[1]罗登峰.戏曲表演“眼神”的运用研究[J].中关村,2023,(11):116-117.
[2]陈可可,方伯言.眼球运动训练改善平衡和步态的研究进展[J].中国康复医学杂志,2022,37(12):1722-1726.
[3]王志军,白承新,李冠一,等.面颈部分区及其局部结构解剖学：面颈部软组织层次[J].中国美容整形外科杂志,2020,31(02):128-133.
作者：敏敏 宋骐羽
编辑：田纳西
值班编辑：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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