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金苹,今年65岁了。我有个儿子叫李启飞,他在老家买了套房子,就把我和老伴接到那里一起生活。我老伴去世后,就剩我和儿子的家庭了。儿媳妇是个爱刁难人的主,她讨厌我,经常无理取闹。
“妈,干嘛摔门啊,大清早的吵死了!”
早上我刚起床,儿媳妇刘晓芬就开始说我了。
“我哪有摔门,是风吹的。”我低声说。
“别找借口,你就知道 我!光叫你几句你就受不了,整天拧巴着一张脸!”刘晓芬冲我吼道。
我没吭声,默默去厨房准备早饭。刘晓芬接着说:“十几年了,就没见你笑过,整天一副臭脸相,气得人牙痒痒的!”
我仍旧一声不吭,脸上挂不住,只想赶快弄完早饭,躲回屋里去。
“妈,你干嘛不理晓芬啊,她是为你好,是关心你。” 儿子见状,赶忙过来劝我。
“哼,你就是偏心,只知道袒护你老婆!” 我忍不住说。
“行了妈,我这不是怕你吵架嘛。都是一家人,别计较了。”儿子笑笑说。
我没再吭声,把早饭摆上桌,自己捧了一小碗饭回房吃。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儿媳妇总是无理取闹,儿子还帮着她说话,我在这家里简直就是个打击靶子,受尽气了。
其实我也很想笑,很想跟他们和和美美地相处,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婆婆。但刘晓芬的刻薄我实在忍无可忍,她啥错事都往我头上扣,弄得我没办法对她笑脸相迎。我是老了,但也还是有尊严的。
儿子啊,你变了,不再是我的好儿子了。我记得你小时候最黏我,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那时我们关系多好,你每天放学回家,都给我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家里缺啥告诉我,我就想方设法给你买来。每个月只要给你买新的玩具,你就开心得不得了。记得你十岁那年,心心念念了好久的遥控车,我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攒够了钱给你买了一辆。你高兴坏了,抱着我说妈妈我爱你。如今想起当时的点点滴滴,还能感受到你童真的笑脸。
后来你长大了,渐渐离我远了。上大学那会,你已经不再黏我,总说妈你操太多心了。再后来你就找了个女朋友,跟她结婚生子,就更少回来看我了。我深知这都是人生常态,儿子长大了都会离家的。所以我没怪你,只求你偶尔回家看看我就是老人家的福气了。
就这么过了几年,我在这个家里的日子依旧艰难。
有一天,小区来了拆迁的通知,每户可以得到200万元的补偿。我高兴坏了,终于有笔钱可以让我活得宽裕些了。谁知刘晓芬坚决不同意分我一分钱,她强词夺理地说:“拆迁款是儿子名下的房子拿的补偿,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你凭什么要分钱?”
我和儿媳妇大吵了一架,儿子没出面停止,只站在一旁说:“妈,这笔钱确实是写我和晓芬名字的,你就别为难了,我们也是为了孩子嘛。”
我气得浑身发抖,惨叫道:“儿子啊,你怎么这么不孝顺你妈!我把你拉扯大,你竟然为了个女人抛弃我!”
“行了别吵了,钱的事儿媳妇说了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刘晓芬不由分说地说。
我再也忍不住了,把手里的碗重重摔在地上,拉着行李箱就走。刘晓芬冷眼看着,儿子在后面追着劝我。我头也不回,他心里还有我吗,分明已经被那女人收买了心!
我决定离开这里,我实在无法再忍受这种气氛。即便去投靠亲戚朋友,也好过日日受这份罪。这一去就去,我再也不要跟他们母子见面,做鬼也不要!
我给妹妹打电话,声泪俱下地把情况说了,要去她那里暂住。妹妹安慰我别多想,还说恨铁不成钢的儿子早晚会认错的。我打包行李,整理好所有证件,准备第二天一早就搬走。
就在我离家出走的前一天晚上,儿子突然来敲我的门,哀求我不要走。
“妈,求求你别走,对不起,是我不好,我 么 听从晓芬的话。”儿子泣不成声。
我沉默着,并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其实拆迁款我早就打算分你一半的,就没敢告诉晓芬。妈,你走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求你留下来。”儿子把一叠钱塞到我手里。
我数了数,竟有100万元。我惊讶地看着儿子,他哭得像个孩子,握着我的手说:“妈,我错了,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可以让你受委屈!你别走,这100万你拿去自己用,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看着儿子痛哭流涕的样子,我心里的怨气也消了大半。或许他并不是故意要伤我的心,是那女人蛊惑了他,让他不知轻重。
“儿子,我从小把你宠坏了,没教导你要孝顺父母。你遇到个不顺心的母亲,也是我没有教导好你的原因。”我叹了口气,握着儿子的手说。
“儿子,这100万,你留50万自己用,剩下的50万转给你姑姑吧。让她也过上好日子。”
“妈,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会向晓芬讨要公道的。”
“不用了,就这样吧。你和晓芬还要过一辈子,我已经老了,剩不了几年了,钱对我也没用处。” 我坚决地说。
那天晚上,我跟儿子诚恳地谈了一次心,把这些年埋在心里的话都说开了。
我告诉他,我不应该因为过去的母子情分,就要他现在对我百依百顺。他已经成家立业,应以妻子为重。作为母亲,我不应埋怨他不孝,反而该体谅他的难处。
儿子听了,泪水盈眶:“妈,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对您很愧疚,知道您在家里吃了太多苦头。但每次想疏远晓芬时,她又耍手段让我心软。我实在左右为难,但这不能成为伤害您的理由。”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儿子的艰难处境。我决定原谅他,因为一个家庭需要修复与包容,而不是责怪。
第二天我搬了出来,住进了自己小区的一居室里。这里虽然简陋,但我感到久违的自在与轻松。
吃着儿子捎带的饭菜,我独自坐在阳台上看夕阳。邻居阿姨看我独居,过来拜访,给我带了些家常菜和水果。我谢过她,聊起我的过往。阿姨体恤地说:“儿女天伦之情难断,您别怪罪了他,生活还得继续向前看啊。”
我知道阿姨说得对。我不应该抱怨,而要珍惜现在的生活。虽然儿子做错了事,但他终究是我的骨肉。我要学会宽恕和包容,这样自己也能过得开心。
第二天我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新家的地址,让他有空来看看我。儿子开心地说会经常来的。我也报喜地说,阿姨们都很友善,还常来串门聊天,让我不再孤单。
儿子听后大大松了口气,反复让我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说。我知道他真的放心不下我。
挂了电话,我在家熬了几道儿子小时候最爱吃的菜,想给他一个惊喜。
儿子如约而至,还带来了我最爱吃的豆花。看到满桌子的手料,他非常感动,忙与我一起开动起来。
“妈,你熬的菜还是最好吃。我想念这味道好久了。” 儿子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我微笑着,心里升起久违的欢喜。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上了自在的退休生活。每周儿子都会来看我,偶尔还带上孙子一起。我会为他们准备好吃的,让他们留下来与我共进晚餐。
阿姨们也会经常来找我聊天,庆生时还一起为我准备好吃的,让我感受到浓浓的人情味。
我不再为儿媳妇的事烦恼,因为我突然明白,即便她对我不好,儿子也始终爱着我。我要学会宽容地对待每个人,包括那些曾让我痛苦的人。
人生处处都有晦暗面,但只要我心存善意,就一定能感受到这世间的美好。我还有大半辈子要好好活下去,我要抛开过往的不快乐,活在当下,享受生活的点点滴滴。
转眼间,我在这个新家已经住了两年多。和儿子的关系逐渐缓和,我会定期去他们家做做饭,见见孙子。刘晓芬对我还是那副模样,但我已不再放在心上。
有一天,刘晓芬对我说:“老太太,看在咱一家人的面子上,你就住过来吧,辛苦你一个老人家天天自己生活。”
我笑着说:“谢谢你,但我一个人生活也挺好。我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你们年轻人还是自己过吧。”
刘晓芬似乎有点惊讶我的回答,但也就不再勉强。
我知道,她或许是因为面子,也或许是真的有点愧疚,才会开这个口。但我 如今的生活已感恬适,没有必要回到从前。
我不想活在别人的容忍之下,我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人老了体力不比从前,但只要身体还行,我就要自食其力。我频繁去社区活动,参加义工服务,帮助有需要的老人家,自己动手完成一些简单家务。虽然儿女会嘱咐我好生休息,但我知道,保持行动力和积极心态,对老年生活很重要。
我的公寓楼下开了个小区图书馆,我便常去借书读。开始也只读些老年必备的养生书,后来兴趣浓厚了,就读起了各类小说、历史。我还交了好些读书伙伴,定期互相讨论感想。
孙女上初中后,课业负担重,我便腾出时间给她补课。可能是亲人间的情谊,我教她比聘请老师的效果还好。看她考试成绩不断进步,我比她自己还欢喜。
平时我也会常常视频通话与孙女。她会跟我说心事,分享学校趣事。每次聊天她都笑得很开心。我知道,即便儿子当年对我有错,但我不该因此疏远了孙辈。现在孙女父母都很忙,我要当一个疼爱她的好姥姥。
人生苦短,我不想抱憾离世。前半生我活得很辛苦,但我不会埋怨,也不后悔。一切历练让我成为今天这个餍足的老人。我原谅了儿子,也原谅了自己。我要感恩生活给我的每一天,过好自己的下半辈子。
偶尔夜深人静时,我也会思索人生的众多不尽如人意。但同时我明白,痛苦和幸福并存,而我可以选择看见生活中更多美好的一面。遇到不开心时,我告诉自己:这也会过去的。
我将度过有意义的暮年时光,陪伴家人,帮助邻里。当我仁数已尽时,我想我会满足地离开人世,无牵无挂。
这天,儿子忽然打电话告诉我,他们一家要移民去了。
我有些惊讶,但很快就为儿子的决定感到高兴。移民可以让他一家打开新生活的大门,我该全力支持。
“妈,这么多年我没能照顾您,还常让您受气,我很自责。这次移民,你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去!”儿子语气哀怜。
我听出他内心的歉疚,但我说:“儿子,我已经65岁了,你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很好,不要担心。”
“妈,您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环境好,医疗方便,我会全心照顾您的。”儿子坚持要我随行。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留在国内。因为这已经是我熟悉的环境,邻里像一家人,我舍不得离开。儿子听后很失望,但也理解我的选择。
我跟儿子郑重地说:“儿子,你要放下过去的负罪感。作为母亲,我只希望你过得幸福开心。你们在国外要互相照应,好好过日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挂了电话,我不禁感慨,儿子终于长大成人,有自己人生的选择了。我必须学会放手,不再强求孩子的陪伴。 选择移民也好、留在国内也好,我都全心支持儿子的决定。
转眼送行的日子到了,儿子一家人都激动不已,带着勃勃期待准备飞向新天地。我抱着儿子,再三叮嘱他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家人。送走他们后,我久久站在机场窗口,目送飞机消失在云层中。
机场大厅的喧嚣熙攘,与我内心的澎湃情感形成强烈对比。这一刻,我异常想念儿时的男孩,那时的他眼中只有我一个人。然而时光飞逝,他已经拥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我不应牵绊住他的前程,应该由衷地祝福,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去追寻新生活。
离别后的日子,我努力使自己忙碌。我参加更多社区活动,联系老友,重拾爱好。空闲时我会浏览旅游攻略,计划退休后可以周游世界。我明白,我还有许多人生梦想有待实现,这需要我的勇气和毅力。
平时我也会固定视频跟儿子一家聊天。看他们 安顿下来,有说有笑,我很欣慰。偶尔聊起分离,儿子还是显得歉意深重,但我总会劝他放宽心,在异国他更需要乐观坚强。
转眼我在老家已经住了5年。这些年我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学会宽容和自省;我感恩家人邻里的关怀,重新拾起生活的希望;我积极投入活动,感受生命的充实。我庆幸自己作出了留下的选择——因为这里拥有我最珍贵的回忆。
人生悠长,但终会走到尽头。当我白发苍苍、虚弱伏床之时,我想我会平静地离开人世,没有遗憾。因为我的人生是完整的,我活过,爱过,奉献过。我会祝福家人、感恩生命,沉沉入睡,拥抱天长地久的安宁。
这天,我接到了儿子打来的视频电话。骤然看到屏幕里他满脸泪水的样子,我心里一沉,赶紧关切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妈......晓芬她不行了!”儿子哽咽着说。
原来,晓芬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已经去世。我手足无措,反复安慰儿子要振作,还是无法止住他的痛哭。
无论晓芬对我如何,此刻看到儿子这样痛苦,我心如刀割。挂了电话,我不住地流泪,为儿子和晓芬感到无比难过。晓芬终究是我儿媳,我不应怨恨她,只希望她安息。
我整夜未眠,反复思索要为儿子做点什么。凌晨,我定了最早的机票飞过去。见到满脸泪痕、颓丧不堪的儿子,我心疼不已,把他搂在怀里抚慰。
“妈,晓芬她走了,孩子还小,我该怎么活下去!”儿子哭诉。
“儿子,振作点,孩子还需要你照顾呢。妈会在这里陪着你的,我们一起面对这难关。”我坚定地说。
我在儿子家住了一个月,帮他料理后事,照看孙子。儿子的情绪才终于慢慢平复下来。我想,当初我是那么恨晓芬,但在生命面前,怨恨都变得那么渺小。我只希望儿子能走出这段伤痛,好好活下去。
临走时,我握着儿子的手说:“儿子,一定要保重自己,像晓芬当初那样爱护孩子。我会在老家等你回来看我。”
“妈,当初在你最困难时,我没能给你支援,我该痛恨自己。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儿子满含歉意地说。
我摇摇头:“儿子,我不怪你,当母亲的,要学会宽容。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去好好生活,就是对我最大的慰藉。”
回到老家,我在公园长凳上静坐了很久。这些天我才发现,原来我是这样爱儿子的。即便他曾让我痛苦欲绝,我看到他绝望难过,心仍是抽痛的。血浓于水,他永远是我骨肉。
我决定原谅晓芬,原谅她曾让我生不如死。因为生命脆弱无常,我们都需要宽容。她走了,一切怨恨都该烟消云散。明天我要去扫扫她的墓,为她献上一束花。
从此我再也不提从前的痛苦,只希望儿子能走出阴霾。我定会多打电话关心他,还要劝他节哀顺变,好生继续照顾家人。
我发现,原来我活到这个年纪,对“宽容”已经有了更深刻的领悟。宽容,不只是忍气吞声,而是理解生命的脆弱,选择原谅他人和自己。我还有许多需要宽容的人和事。宽容让人获得真正的宁静。
我要珍惜现在的生活,多跟邻里朋友来往。他们正像我儿时的邻居一般,给我温暖和慰藉。即便儿子不在身边,我也不会感到孤独。因为我学会自强,也感恩身边的善意。
我要努力活得长久一些,因为我想再见到儿子冲破阴霾,恢复笑容。想再抱抱可爱的孙子,陪他成长。我等他们凯旋回国,迎接他们新的人生。
当我重新拾起笑容迎接每一天时,我知道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宽容了过去,全身心投入眼前生活。人生不必完美无缺,它本就是一部需要不断修补的长篇大书。我要感恩它的风风雨雨,一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