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足力健老人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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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丛余(江苏)

今年春节是在徐州女儿徐彭家里过的。不足一岁的外孙子对于电视节目内容还不是太感兴趣,但是电视里张凯丽做的足力健老人鞋的广告的画面却引起他极大的兴致。每每有这则广告出现,他就会目不转睛的看着笑着,还用手指着,真不知道为什么?

说来也就那么巧,今天是周日,没有去教育机构打工,所以早上起来的很晚。

洗漱以后我就到小区的北门对面的名为飞茂地下菜市场去买了鲜面条,几张单饼,还买了两个洋葱,两元的黄豆芽之类,准备一天的伙食。

在出口处偶然看到专卖足力健老人鞋的摊点,墙上写着“原价299元一双,现价促销99元”。

以前我真的也没大注意这种鞋,想不到今天遇着了,我就上前去拿起一双鞋看看。一位年轻的女子很热情的告诉我说:“叔叔,看看吧,厂家直销,价格便宜,质量好。”

我笑笑告诉她:“最近六七年,我穿的一直是北京老布鞋,轻便舒适,感觉很好,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鞋底总是会从前脚掌断裂,漏水不能继续穿下去,因此穿坏了好几双。现在我穿在脚上的北京老布鞋,鞋底又出现裂痕了。不知道你这种足力健老人鞋质量如何?”

她听我说完,立即拿起一只鞋把鞋底对折起来,告诉我说:“叔叔,看见没?鞋底柔软,轻便防滑,电视里天天在广告呢!”

她接着又说:“叔叔,要不拿一双试试看?”我说:“请你拿一双灰色四十码的试试。”我穿在脚上,感觉果然轻便,柔软得很。

我说需要填鞋垫吗?女子说:“这种鞋有鞋垫子,你可以定期拿出来洗洗凉凉就行了,又省事又方便的。”

我想以前我还没有穿过这种鞋呢,连我的外孙子就喜欢上这种鞋的广告了,不妨就掏钱买了一双,这也是我今年春节后第一个迎春礼物了。

由今天买的这双新鞋,我想到了过去的许多。说实话,几十年以来我对于穿鞋是不太讲究的,即便是在一线工作的时候也是。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苏北农村。小的时候,由于家里贫穷,别说没有新鞋穿,就连旧鞋也是一年四季青黄不接的。现在回想起来,鼻子依然会发酸的。

自从有记忆以来,小时候穿过的所谓的鞋子可谓五花八门。冬季,感觉的确是一个寒冷而漫长的季节。每到入冬很久了,在外地教书的父亲才会利用星期天回家的时间,骑着他那一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带着我,驱车十多里到县城里一家专卖退旧的军用棉鞋的商铺。

商铺的地点大约在现在的睢宁县百货大楼向东不太远的地方。商铺坐南向北,三间砖瓦门面。

铺子里的地上满是散落的一只只规格不一,破旧大致相同的泛黄的退旧的军用棉鞋。

前去买旧棉鞋的人很多,一个个都蹲在地上,低着头,睁大眼睛,双手不停地翻动着一只只旧鞋,仔细的搜寻着,掂量着手中自以为比较合适的鞋子。

那满地上的旧鞋子,不是成双成对的,用现在的话说,往往淘到一只合适的鞋子,为了找到另外一只比较合适鞋子,是非常困难的。

这些旧鞋子,可以说没有一只是完好无损的。或前头破了一个洞,或脚后跟处烂了一个窟窿,或侧面撕裂一个口子,或鞋底子磨破了,或鞋帮与鞋底不粘连了。

所以费尽周折,搜寻到一双规格大致相同,又能幸运的找到左右脚的旧棉鞋,的确是要下一番功夫的。

付了鞋钱以后,父亲就会带着我找到路边一个补鞋的摊点,拿出刚刚在商铺里千挑万选的一双旧棉鞋进行修补。看着修补好的旧棉鞋,我那时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回到家里,再在棉鞋里填上少许碾压过的小麦秸秆,俗称麦草。穿在脚上滑滑的绵绵的暖暖的,感觉比东院邻居小四脚上穿的,他母亲亲自做的崭新的布棉鞋还要好呢。因此我总要穿着这双旧棉鞋,跑到他的家里炫耀一番。

就这样,这一双来之不易的旧棉鞋,就是我一个冬季的脚的最高享受了。

冬季,我还记得穿过用大路边俗名蕾草拧成绳子与苇絮一起编织而成的鞋子,美其名曰暖毛瓮(具体是哪几个字我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这个音吧。七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才知道或穿过的)。

这种鞋子鞋底很硬,鞋帮和鞋面很结实,由于有苇絮,显得毛绒绒的。穿起来也很暖活,就是不能长时间走路,磨脚。

上小学以前,有一年冬季住在泗县泗山公社大舅家的表哥结婚,我就有幸跟着母亲去了一趟,穿的就是暖毛瓮鞋。天性爱跑的我,把脚磨破了,走路一拐一拐的。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穿了。

春季,天气渐暖。调皮的我早已把那一双唯一的过冬军用退旧棉鞋穿坏了,只好从家里的一个破旧的篮子里,找一双破旧的单鞋子穿在脚上四处乱跑。

记得那一年暑假里,父亲要带我去四里以外的乔口村二姐家做客,但是我没有完整的鞋子,只好临时借邻居小四的单布鞋穿去。

布鞋真的感觉特舒服,虽然小了些,有点挤脚,但我全然感觉不到。与父亲一路步行到了二姐家,就和二姐的孩子红旗一起找伙伴们四处乱跑。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的脚趾头就被挤脚的鞋子磨出了一个水泡。只好坐在石凳子上,把鞋子脱掉,再找针把水泡放了,边放水泡,我边说:“小四的鞋子太小了,挤脚。”站在我身旁的父亲没有作声,只是笑了笑,也许是笑我当时不该说那句话。

吃了午饭后,我和父亲又步行回家,我索性把布鞋拿在手上,赤着脚走路。到家以后我把布鞋还给了小四。

夏季,天气炎热。我们基本不穿鞋子,一天到晚赤着脚,割草,走路,玩耍嬉戏……快乐得很呢。

当然,更羡慕堂兄徐强了,他在夏季总穿着一双咖啡色的塑料凉鞋,神气十足的。!

那一年,我退学回家务农。临近午收,邻居小四放学回来,跑到我家里,告诉我学校班主任让我抽空去一趟。

当天下午,我与小四到了鲍庙学校,找到了几个月未见到的班主任老师。老师先是耐心的规劝我再回到学校继续学习,我是坚决不从,执意退学务农。无奈之下,老师退我一部分学杂费,大概是一块三角钱吧。

我拿着钱回到家里,当时母亲并不在家。我于是就把钱收起来了。

后来一天,母亲让我去高塘代销店打酱油,走过白塘河的大石桥路北就是代销店。

我站在柜台前往货架一看,忽然发现货架上面摆着一双黑色塑料凉鞋,心里一喜,于是脱口就问价钱。售货员是个男的,个子不高,平常人们都叫他小董。他看看我又笑笑,说:“是你穿的吗?”我随即回答:“是的。”他接着又说:“你可以穿的,你要买吗?这鞋七毛钱一双。”我笑着回答:“我想买,但我没带钱来。”正说着,又有来人买东西了,我只好提着酱油瓶子回家了。

我找到了放学回家的邻居小四,告诉他我想用老师退给我的学杂费买一双塑料凉鞋的想法,他很赞同。

后来我拿着钱与小四一同到高塘代销店买下了一双黑色塑料凉鞋。当时我怕回家母亲追问,又怕说我乱花钱,就让小四严守秘密,统一口径,就说是我在渔场割草的时候在鱼池旁边捡到的。我还特地买了几块糖给小四吃了,谢谢他的建议和合作。

就这样,我终于穿上了平生以来一双崭新的塑料凉鞋了,那个夏天心里自然非常的兴奋。到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这个秘密小四大概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却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第二年春天,我跟着二哥在皖东山里生活了。山地不同于平原,大人小孩穿的鞋子也不同于我们的家乡。

山路弯弯,翻山越岭,山民们大多穿着黄色的胶底军用鞋,柔软耐磨,走路轻便。

我初到山里时,二哥特地给我买了一双草绿色的军用单鞋,胶底浅帮,不用系鞋是松紧带,穿起来轻便柔软挺跟脚的。但是山路碎石头多,路边旁蒿草丛生,所以走山路很浪费鞋的。

大约两个月下来,我的鞋子前头就露出脚趾了,鞋底子也即将磨烂了。山地里走路时是不能赤着脚的,碎石头硌脚,植物扎脚,如果碰上蛇之类的就更麻烦了,只好再买一双新的穿。

我现在精心保存的一张小学毕业照片上,还可以清晰地看到我当时穿的军用单鞋露着脚指头呢,这是铁证啊。

山里的人的确是比平原的人吃的苦多得多的,没有交通运输工具,即便有也是无用武之地。所以收庄稼,割草砍柴,运送物资,全部靠肩挑肩扛,脚上的鞋子承重量可想而知了。

每到春夏之交,天气渐暖之时,聪明的山民们也会穿着比军用单鞋更便宜更耐磨而且更实用的橡胶凉鞋子来。他们会利用逢集的机会翻山越岭到山外的集镇上,在补鞋的地方现场定制一双合适的鞋子。

这种鞋是用废旧的橡胶轮胎订制的。我与二哥租住的房东姓李,就常常穿着这种鞋子,我很好奇,也很感兴趣。

于是我也利用去山外赶集的机会,自作主张在补鞋的摊点前量脚定制了一双橡胶凉鞋子。

制作鞋子的是一位年龄大约六十岁的师傅,个子不高,圆脸黝黑,额头有几痕深深地横纹,小眼大嘴,平头花白。他穿着一件劳动布围裙子,坐在一个橡胶条子制成的小夹板凳子上,脚下是一个装满工具与皮革橡胶之类的原材料的木箱子。

师傅先量好我的脚的尺寸,然后找到一双合适的橡胶鞋底子,大概是他提前从橡胶上划好的;接着就用刀很熟练的划几条橡胶带子,又用剪子将划下来的橡胶带子修了修,并把几条橡胶带子编织成井字形的小片子,看来是当做鞋帮子鞋面子用的了;最后拿出小锤与鞋钉将鞋底与井字形的小片子用钉子钉在一起。

一双橡胶凉鞋没多会儿就被师傅制作成了。我把鞋子穿在脚上试了试,大小挺合适的,只是感觉有点硌脚。师傅告诉我说:“穿几天踩踩就好穿了。”

我最后付给师傅八角钱,穿着崭新的橡胶凉鞋子回到了山里。可以说那一年的夏秋两季我穿着橡胶凉鞋子跑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头,节省了军用布鞋。

第二年秋季我升入初中以后,也就不再常穿那双橡胶凉鞋了。我那双橡胶凉鞋子后来被我大哥看到了,因为他是个鞋匠,还把鞋子从张八岭带回老家,还说要用这双鞋去教育孩子们不要忘记过去。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参加工作以后,我穿的鞋子根据季节,大致有以下几类:

春秋两季以穿白色浅帮球鞋和白色深帮回力球鞋为主。

是那时候在青年人中比较流行的。脚踏回力白球鞋,一身蓝色或绿色衣服,挎着黄色的布包,骑着一辆自行车,嘴里唱着小曲,那是很有风采的。脚穿白球鞋,在校园里带领学生跑步,做操,或者与几个同事在球场上争几个篮球,都是非常舒服的,快乐的。

只是那时脚气太盛,多出脚汗,加上地上尘土飞扬,往往一天不到,洁白的球鞋就会变成了黄灰色,只好脱下来洗刷一番,有时还要买一些白色的鞋粉,这样才洗刷的更干净些。

要是遇到大雨天,道路泥泞不堪,白球鞋就会被泥土粘的惨不忍睹,回来又是一番洗刷。尽管如此,还是很钟爱的。白色的回力球鞋我大约穿了十几年。

夏天,那时比较流行穿泡沫塑料材质的凉鞋。

鞋底像海绵一样,柔软,轻便,鞋帮子是由几条咖啡色的不太宽的塑料条子扣在鞋底上。那时候这样的凉鞋是很大众化的,城乡老少皆宜,洗刷方便。这种凉鞋是上个世纪八十九十年代流行的,现在可能市场上已经没有了。

冬季,天气寒冷,必须穿棉鞋过冬。我的脚后跟有多年的冻疮历史,那年初冬季节到了,我利用星期天的时间去县城花了九元钱买了一双崭新的军用黄色棉鞋,俗称大头棉鞋。

这种棉鞋胶底坚硬,鞋帮宽厚,里面有毡子,体大量重。冬天穿着这种棉鞋办公焐脚非常的暖和,坐着不动脚就会出汗。由于比较重,所以不适合穿着它走路。这双大头棉鞋我穿了七年多。

深筒胶鞋我也穿过几双的,主要是阴雨天走路过河淌水穿的。

那时候乡村没有水泥路,春夏秋季一场大雨下来,好几天道路不能骑车子,多是穿着深筒胶鞋步走。

有一年春天,我又买了一双新胶鞋,穿着它到县城新华书店看书买书。遇到一个同事就一起午餐,并且小饮几杯。

过后我去朝阳浴室洗澡。当我从水池里出来准备穿衣服时才发现那双崭新的胶鞋没有了,在我脱衣服的床下面留下一双破烂不堪的沾满烂泥的黄球鞋。

我意识到胶鞋被人掉包偷走了,当时心里气愤无比,但并没有声张。也许是酒壮英雄胆吧,我坐在床前,一面穿衣服,一面搜寻着屋子里地上的每一双鞋子。

我发现墙角处的床下有一双并不太新的深筒胶鞋,于是我迅速穿着丢在我床下面的那双破烂不堪的黄色的球鞋,走到墙角处,又迅速地脱下黄球鞋,穿上那双深筒胶鞋,最后迅速离开浴室,骑上自行车飞奔而去。

人常说,贼三年不打自招。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每每回想那一幕,就像一个讽刺小品,我深感气愤,也深感惭愧。不知当时是因为丢了新鞋子时的气愤至极,还是酒后冲昏大脑,做出那事情来。我既是受害者,也是害人者。

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再也没去过朝阳浴室洗澡。

在村小工作时,同事赵老师买了一双黑色皮鞋,回来以后穿在脚上挤脚。他就让我穿着试试,正合适,他就说:“这双皮鞋花了12元钱买的,我穿着不合适,你给我10元钱卖给你了。”

我当时并没有皮鞋,也并不想穿皮鞋,只是喜欢穿白色的回力鞋。同宿舍的朱老师力荐我买下,盛情之下买了,这是我穿的第一双皮鞋。

对这双皮鞋我是穿它少,养它多。既要买鞋刷子又要买鞋油,还要准备几块白布条子,穿一次擦一次,否则感觉得不能见人似的。这双皮鞋我穿了六年多的时间。

到了九十年代以后经济好转,工资提高了,市场也逐步放开了,繁荣了,温州的鞋子飞向五湖四海世界各地了。

商店里,市场摊点上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新式鞋子了。那从前的回力鞋、大头棉鞋、泡沫塑料凉鞋已经渐渐退出历史舞台了。

我一直还是以穿皮鞋为主的。春秋季穿皮单鞋,夏季穿皮凉鞋,冬季穿皮棉鞋。

款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有尖头的,有圆头的;有平底的,有中跟的;颜色有黑色的,有咖啡色的,有浅灰色的。我以穿黑色为主。

2005年春节过后,我感冒好长时间,去医院检查,是高血脂,酒精肝。医生建议少吃荤,多锻炼,不喝酒。于是早晚各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跑步。

岳母去超市给我买了一双胶底黑色小布鞋,称之为北京老布鞋。就这样,已经几十年没有穿过布鞋的我,又穿上了布鞋。穿着布鞋跑步轻便,柔软,感觉非常的舒适。从此,我就喜欢上了北京老布鞋。

后来,只要不上班,我就会穿着北京老布鞋。就连外出考察,我也会在包里放一双布鞋,逛公园,看景点,爬山我都穿布鞋。

登泰山、华山、黄山、九华山、武夷山、三清山等等我都穿着布鞋。

二线以后,我基本不穿皮鞋了,只是一味的穿着新款式的北京小布鞋。穿坏了就再买一双,价格便宜的很。主要是穿着轻便、柔软、跟脚。

今天偶然在菜场看到足力健老人鞋,也就顺便买了一双。我不信广告,还是穿着试试看吧,舒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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