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写诗和会写诗是两回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比如史上最爱写诗的皇帝乾隆,一生写诗四万多首,一人写出了《全唐诗》2200位诗人的数量,但能拿得出手的却寥寥无几,也是十分尴尬了。但不太爱写诗,比如王之涣,平生只有6首诗存世,却有两首都被后世誉为唐诗前20强,这两首诗就是《登鹳雀楼》、《凉州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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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要和大家介绍的是宋代的一位诗痴,此人姓宋名不详,据记载是一位皇室贵胄之子。此人在京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却对酒色钱财都没兴趣,唯爱作诗。为了写好诗,他将各地的先生都请来教他,苦心学习了数年,当地都传言他的水平已入化境,连当时的皇帝宋哲宗都想听他吟诗一首。

一日他与友人们相聚,对方问他近日得了什么好诗,宋公子也是当仁不让,念出了自己的大作,全诗如下:

日暖看三织,风高斗两厢。蛙翻白出阔,蚓死紫之长。
泼听琵梧凤,馒抛接建章。归来屋里坐,打杀又何妨。

此诗一出,众人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从字面来看,当真是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肯定是深不可测的。于是都围过来问他,微微一笑,是这样解释的:

日暖看三织:天暖时,我看见房梁下有三只蜘蛛在织网

风高斗两厢:风高云淡时,又见到厢廊里两只麻雀在打斗

蛙翻白出阔:转身去看池塘中,一只青蛙翻着白肚皮,就像一个“出”字

蚓死紫之长:池塘旁边还有一只蚯蚓,全身紫色,弯曲着如一个“长”字

泼听琵梧凤:下午我吃着泼饭,听到有人在谈凤栖名曲

馒抛接建章:吃到馒头时,下人禀告说有位从建安来的章秀才来找我

归来屋里坐,打杀又何妨:应酬完,我走在走廊,看到廊上题着道人打小鬼图,觉得画得很精美,便想着打杀它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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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有的是拍案叫绝,有的是捧腹大笑。其实仔细看看这首诗,共40字,写了蜘蛛、麻雀、青蛙、蚯蚓共4种动物,再加上听曲,接人,回屋三件事情,内容其实是非常丰富的,但却仍然毫无格调,问题就在于其通篇都在记流水账。后来这首诗传到了宋哲宗耳朵里,卧病的皇帝笑得是合不拢嘴,没多久病竟好了。

其实这种记流水账的方式,也并不是没有成功的,比如元代白朴就曾写过一首《天净沙·春》,全文如下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同样是记流水账,通篇都在写景,无一抒情语,短短几句写了山、日、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小院、黄莺、燕子、小桥、流水、落花等14种事物,写得是如画般动人,令人陶醉不已。

白朴用白描的方式,将这些春日里特有的景致巧妙地编排,如画一幅风景画一般,娓娓道来,流传了千年。会写诗和爱写诗,确实是两回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件事是当真强求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