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南昌宁王府内一片宁静祥和。院落中的古柏在夕阳的映照下投下斑驳的树影,漫步其中,仿佛置身于一幅旧时风景画卷。一阵微风拂过,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骤然打破了寂静。

朱宸濠正在书房内饮着热茶,读着《资治通鉴》,听到那声凄厉的鸟鸣,不禁放下手中的书卷,皱起眉头。"怎么回事?我那只爱鹤不是刚才还在院子里逗弄着吗?"他喃喃自语。

不一会儿,家丁急急忙忙跑来禀报:"王爷,不好了,鹤儿被野狗咬死了,现在躺在街上。"朱宸濠闻言大惊失色,眼前仿佛闪过白鹤被野狗撕咬的惨状,令他不禁浑身直打冷颤。

"胡闹!那可是皇上御赐的宝贝鹤儿啊,竟然被一条飞狗伤害。"朱宸濠气得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快去把那条野狗的主人捉来,本王要治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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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有谁啊?"祝知府皱着眉头,斥责着吵闹的下人们。祝瀚今年才四十出头,可是早年科场的阅历和日理万机的磨炼,已让他饱经沧桑,脸上总是挂着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

"知府老爷,是宁王府的管家来了,说有要事禀报。"一名衙役低垂着头,恭敬地答道。祝知府点点头,示意让他们进来。

"哦?宁王府可有什么大事?"祝知府语带讥讽,朱宸濠那个纨绔子弟,向来是吃喝玩乐无所事事,想来找上门的也不过是些小儿科的把戏罢了。

"啪"的一声,管家将一张诉状拍在案几上,神色威严地说:"王爷旨意,知府大人要公公正正审理此案,若有私徇枉法,那是抗旨不臣的重罪!"

祝知府看着诉状上那潦草的几个大字:"狗伤御鹤",不禁哑然失笑。他望向对面的管家,缓缓说出了令人费解的一句话:"那只凶犯狗呢?我今日要审问它。"

"什么?你要审问狗吗?"管家被祝知府如此荒唐的话问得一愣一愣的,随即气得双颊通红,大声嚷嚷道:"知府大人,您这是哪一出戏啊?我们是要您为那只白鹤主持公道啊!"

祝瀚却神色如常,端起茶盏淡淡啜了一口,悠然说道:"朱管家,到底是该先审问犯人,还是直接下狠手?你可得好生想清楚了。"

"祝大人,您怎么可以如此无理?!"管家见祝瀚竟如此赤裸裸地嘲弄他,心中愈发愤怒,索性破口大骂:"我们宁王府那可是镇籍流芳的世家望族,您一介布衲区区县官,哪里来的资格如此睥睨于我?!"

祝瀚闻言不为所动,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既然朱管家如此坚持要审,那便请把那只凶犯狗给请上来吧。"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请那条狗进来接受"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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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时,狗就被押了上来。它被五花大绑,眼睛惶惶然四处乱瞄,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好了,你们把这份诉状放到狗的面前,看看它能不能句句承认。"祝瀚一边说,一边将诉状推到狗的跟前。那条可怜的畜生只是傻乎乎地看着面前的纸张,完全不知所措。

"哈哈,看来这只狗是个文盲啊!"祝瀚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接着话锋一转,神色立刻凝重起来:"那么,我再问你一句,既然它连这诉状上的字都不识,那它又怎能认得白鹤脖子上的那块'御赐'金牌呢?"

"这......"管家被祝瀚这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显然是完全没有料到祝瀚会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啊,别不作声了。"祝瀚似笑非笑地看着管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按你们宁王府的说法,这条狗可是犯了死罪,因为它杀害的不是一般白鹤,而是皇帝御赐的白鹤,那可是抗旨犯上的大罪啊!"

"可你也得想清楚了,这只狗既然连写着'御赐'二字的金牌都看不懂,凭什么说它是在'抗旨犯上'呢?不过是条禽兽罢了,哪里懂得什么君臣礼数?"

"你...你...!"管家气得面红耳赤,疯狂咬牙切齿,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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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们宁王府可真是脑袋有毛病啊!"祝知府叹了口气,双手一摊,语重心长地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一只流浪狗和一只白鹤之间的小打小闹,区区一件禽兽争斗的事,怎么就能上升到'欺君犯上'的高度了呢?"

"这......这......!"管家几次想要辩驳,却无从下口,只能眼睁睁看着祝知府痛斥他们的无理行径。

"你们竟然要以此为借口杀戮无辜的百姓,岂不是草菅人命,罔顾王法?"祝瀚语气越发严厉,质问道:"宁王府自恃皇亲,竟如此肆意妄为,欺压黎民,真是罪无可恕啊!"

管家被祝瀚的斥责声一语戳中痛处,顿时无言以对。宁王府素来骄横跋扈,这次终于遇上了个不好惹的主儿。他咬咬牙,狠狠地瞪了祝瀚一眼,转身气冲冲地离去。

祝瀚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作为一介小吏,他深知维护社稷是责无旁贷的天职,哪怕遭遇强权的威逼利诱,也绝不能屈服。他拿起笔在诉状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四个大字:"鹤虽带牌,犬不识字。禽兽相争,何干人事。"随即命人将那条被捆绑的狗释放,还它一个自由身。

案件经过祝瀚的精明审理,真相自然了然。一切不过是一起小小的禽兽争斗,与所谓的"欺君犯上"无关。朱宸濠借题发挥,竟然想要以此伤害无辜百姓,可谓荒谬绝伦。

祝瀚这一系列精彩娴熟的推理,让这桩本已扑朔迷离的案件楚河汉界、真相大白。他那出神入化的办案手腕,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无不佩服。就连朱宸濠那些跟班心腹,见识过祝瀚的睿智后,也都暗自折服。

正直与智慧,终将战胜谬妄与邪恶。祝瀚临别时,脸上洋溢着获胜后的喜悦之情。他对那些目送他离去的下人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国家的法律如同一面明镜,照耀着黑暗,指引着前路。唯有秉持公正,方能昭雪民冤,匡扶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