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死了,被李承翰亲手剜心。

只因为他心爱的贵妾想看我的心脏是否与别不同,李承翰便用我跟他大婚时送他的短刃剜出我的心,抱着罔欣蕊,戏谑地看着血泊中的我。

直到我再也没能睁眼。

李承翰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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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三郎……妾…妾只是想看看这妖的心……伶姐姐不是有不死之身吗?之前不是都复生过很多次了吗?兴许这次又是姐姐见三郎疼爱我故意置气的小伎俩,三郎不需理会,兴许一会儿就能醒……”

“闭嘴!”

我的灵魂飘在半空,看着李承翰抱着我的尸首在街市上狂奔。

闹市的街头满是叫卖的小贩,百姓一见城主王抱着浑身是血的妖姬明伶,惊叫着四散跑开。

没有人群阻碍,李承翰一路狂奔。

他想带我去破庙,那是我第一次以人形与他见面的地方,也是我们定情的地方。

我曾逗趣他说,那破庙是用我的妖身幻化,庙在,我便在。

当时还心爱我的李承翰听后,竟怕我的妖身冷到,傻乎乎的命城中最好的裁缝绣娘为小破庙裁了数件巨大的厚褥铺盖取暖,夏日前栽满桑树,他说,等到桑树成片,妖身便能倚树避阴,遮风挡雨,而他,守在我身边,做我的桑树,为我的肉身遮挡风雨。

我心爱他,不忍他为了我惹城民不快,他却立誓,若是负我,便让夏日飞雪,叫他被冰嗜心脏而亡。

此时正值八月艳阳,却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没了灵魂的肉体,我的人生渐渐石化,李承翰见状也加快脚步,可满地的霜雪似乎也不希望他如愿。

终于,一个踉跄,他连同我的尸身一起摔进了雪里。

我看着他一边癫狂失控地大叫,一边用手想要挡住尸身石化的进度,竟觉得有些好笑。

我是只狐妖。

已经修行了一千七百年,再有三百年便可得道成仙。

可我们都是一群懒狐狸,只在群山上采灵药吃菌草,丝毫不知那时的人间正在大肆猎狐。

只因为一个相师推算出,未来的都王城会因妖怪魅惑至灭城,要李承翰小心身边人,而要破解此妖祸,需寻一名至阴命格的女子相抵,祸便可转祥,祥女可保王城万年不衰。

当时的李承翰并不信妖怪魅惑的邪说,却也在心里存了疑,当即就命人去民间寻问妖兽传闻,一旦有一丝消息,遍立刻带兵屠杀殆尽。

我们狐族能幻人形的只有我、月笛和阳关,为了得道,我们偶尔会以游医之名用灵草救济百姓,偶然遇到一两个有慧根的人,吃下灵草的瞬间可以短暂的看到我们原形,慢慢的就传出狐仙下凡救济苍生的传闻。

李承翰带兵来打的时候,我们就躲在小破庙里,为了掩护众姐妹离开,我第一次当众幻化人形。

听指挥的官兵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妖,纷纷吓得尿了裤子。

只有李承翰不怕。

他翻身下马,从腰间抽出短刃,细细打量着以长发裹身,慌乱遮掩的我。

我也第一次见如此俊朗的男子。

2

他一身的杀气,却没有邪气,看向我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轻薄之意。

他手里捏着一只刚蒙慧根的小狐狸,是族里的小幺,见短刃一直指着我,她急的在空中乱抓。

我求他放过她,我愿抵命。

那时我以为要搏斗一番,却没想他竟想都没想,痛快的放了小幺,随后解下披风扔给了我。

“既成人形,便是人,女子还是要暖一些。”

我披着披风,在小破庙的火堆旁取暖,脑海中满是李承翰的样子。

虽然之后他送给了我好些衣裳,可那件披风,一直都被我好好收着。

后来还被他在我的寝宫箱底翻到过,他问我,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我笑着说不是,他却没有戳穿我的谎言,只低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啄,说,他是。

风雪愈来愈狂躁,他的眼泪还没等流下就已经变成了冰珠砸在我被刀子剜开的心口上。

“我错了我错了…你醒醒好不好…醒醒好不好…我立刻休了她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食言我知道错了…王后是你…王后一直都是你……”

王后的名分我从来没想过,在狐族中,结成夫妻便是一生一世,可在人的世界中却不是。

特别对于李承翰这个十九城的城主王来说,更不是。

我随着他四处征战,看着他杀伐果断,见他有勇有谋,见过邻邦送贵女求和,可他统统拒绝。

军营中都知道城主王的身边有我这个狐妖,以为他拒绝和亲公主是被我迷惑,纷纷出言求杀。

我也不拒绝甚至自请行刑,李承翰竟罕见的赞同,只说,他想看看一只小狐妖能翻出多大的浪。

我虽被他囚禁,却没限制我来去,连上行刑台都是酒足饭饱又睡了一觉后自己溜达着去的。

也就是那一次,原本是我的刑场,却变成了刺杀李承翰的战场,也就是那一次,我复生不死的秘密被发现了。

原本我以为李承翰看见我替他挡剑,被万剑穿心而亡后,看在救命的份上会将我的尸身跟其他士兵一样安葬,等到复生就能悄悄溜走,却没想到,等我再睁眼,竟撞上李承翰湿润泛红的眼。

后来回忆起那晚,他说,看我倒下的那刻心都变空了,我笑话他原来是你先爱上我了啊,他只认真的凝视我的眼睛说,谁都知道,在那之前,我心里就有你了,只你个小狐狸不知道罢了。

之后狐妖复生不死的消息就传遍了都城,我从人人除之后快的妖,变成了都城战无不胜的定心石。

短短六年间,李承翰踏遍周城,我也替他死了十六次。

他说,欠我十六条命,要报答我,我笑他,每次说报答的结果就是变着法的给我做烤鸡吃,这次得换个口味才行。

他说,娶你,好吗。

回都城三月,他就建了座宫宇给我,取名仙宫。

他说我就是引渡他的仙。

回都城半年,他明旨,要娶我为王后。

引来骂声一片。

我理解,他不再是以前只有两三个城池的小城主,城主王要心怀天下,要为了苍生,而我只是妖,不值的。

后来我们还是成亲了。

以王后正礼,娶侧姬明伶。

3

在城主玉蝶上他亲手写上我的名字——明伶,他说,为夫亲手执笔,妻,可就不能走了。

我想着,也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好,是他就好。

可在大婚第二日,他就迎了贵妾罔欣蕊进门。

我能感觉到那时的他是无奈生气的,想着安慰他,于是以妖骨和狐尾淬炼制成短刃送给他,他很高兴,日日佩在腰间。

也巧,自从罔欣蕊进宫,周城似乎安定不少,李承翰的笑脸变多了,见她的次数也变多了。

直到一年后,宫人从我这取走了王后印玺,说李承翰昨晚承宠了她,以后由她掌宫。

也好,我落得清闲,只是心里的痛却反复折磨,不得清闲。

罔欣蕊掌宫后,李承翰更忙了,我半年也见不到他两次,宫人们也都尊她为主,更说,她是抵消掉我妖气的神女,民间已经修建罔欣蕊的神像,神女福厚,惠泽天下。

是啊,我只是妖,没什么好争的,实在不行,好好修炼就是。

我想出宫修行,李承翰不肯,说我无理取闹,罔欣蕊听消息也来了。

“姐姐,你这宫宇四周都有符纸镇压,您还是别闹腾了,若是实在烦了,我命人抓两只狐狸来陪您作伴怎样?”

那是我第一次动手伤人。

即便在战场,我也只是躲着从不还手。

罔欣蕊气坏了,要罚我,但我终究比她位高些,宫人们不敢动手,于是李承翰亲自动手了。

以前即便是我懒于说话,他都要跑来逗我开心,如今,便是一句话也没有了。

终究还是变了。

有了李承翰撑腰,王欣蕊也逐渐过分。

我想还手,可李承翰的那一巴掌终究是打碎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我闹过,求过,李承翰却再也没有站在我这边过。

算了,打就打了,由她去吧。

兴许是符咒镇压的关系,我总觉得怏怏的没精神,李承翰听说后竟然罕见的带了不少东西看我。

我撇过头,懒得理他。

他却很耐心,“欣蕊不懂事,别置气,好好补补身子,等你养好了,我带你出去散心。”

他以为我不懂,其实我知道,边城不安定,他要出去打仗了,所以才来讨好我,继续做他的替死鬼。

只可惜啊,我已经没有命再替你死了。

所有人以为我是妖,就可以无限复生,实际上,每次复生都要耗掉一百年的修为,我已经死了十六次了。

我只剩下一条命了。

直到罔欣蕊要看妖心,李承翰亲自动手……

“当年你放过我族小幺,这十六条命就当报恩罢。”

“李承翰,我不欠你了。”

说完,我在他耳边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才知道,一切都太迟了。

我彻底的死了,不是假死,也没有复生。

他被拖回了宫,却死活非要去我的寝殿待着。

医官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我石化的尸身跟李承翰分开,他却不允许医官清理他胸前的伤口,只蹲在榻前,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人形石块呢喃。

“骗我的对不对…你是骗我的…骗我……”

李承翰疯魔一般死死攥着石像的手,护卫首领想劝说,一低头,只见李承翰那双被泪水完全冻住的双眼,不知如何开口。

4

“王上,伶姬…”

“王后!”李承翰突然大吼纠正,吓得医官身子一抖,刚想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是,王后之前说过,小破庙是王后的妖身所化,所以刚刚下官派人去小庙看了,发现……小庙不知何时被彻底推倒了。”

他当然知道,当初还是他领了盖着王后宝印的懿旨亲自带兵焚毁了小破庙。

李承翰也知道,是他默认的。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李承翰忽然笑了笑。

“你的妖身没了,所以不能回来了,你说过,庙在,你便在……”

“怪我…都怪我……”

李承翰躺在石像边,他想用衣襟遮住石像胸口的伤口,忽然觉出手感不对。

“仙宫的传令官何在?”

“奴才在!”跪守在远处的传官忙不迭地倒腾膝盖跪了过来。

李承翰眼里的冰泪已经化开,可似乎是看不清,一路摸向我的衣箱,一件一件,翻了个遍。

“王后的衣裳都是我命人用云锦掺珍珠坠饰,便于王后修行,你告诉我,珍珠呢?”

都城开国,盛产的是宝石,因离海边太远,每年只有沿海的临城进献一盏。

因数量稀少,加之珍珠的色泽可在光下闪出绚丽光芒,十分夺目。

可这东西以前在山中听采药的人说过,珍珠光泽可养灵助修,对修道大有帮助,只是我从未见过。

“禀王上,奴才…奴才……”

李承翰突然回身拔出护卫佩剑手腕一转,传令官的脑袋便落了地,又滚了两圈。

“你说,”李承翰将剑刃抵在随身侍奉我的婢女脖颈上,“珍珠呢。”

“第一盏珍珠被传令官私自留下了,他说反正王后不得宠又是妖,修为太过会魅惑王上,不如给了蕊娘娘,将来寻个好前程!之后的珍珠,听说是蕊娘娘下旨直接送去了医官所。”婢女呜咽着伏在地上,她的手旁正是传令官死不瞑目的脑袋,“是蕊娘娘不许我们伺候王后的,王上,奴婢认罪,求饶了奴婢一命……”

李承翰不再听后面的话,只让护卫去把罔欣蕊带来。

医官不等李承翰开口,直接扔了手里的药罐子不住地磕头。

“下官听说过王上将所有珍珠赐给王后做衣助修为,可蕊娘娘说她的脸需要珍珠疗愈,脸比衣服重要,而且刚刚下臣发现,王后的衣裳似乎是用麻枝织就,下臣记得药房特意嘱咐织锦局王后不喜麻枝,又想到之前蕊娘娘说身子不适需大量麻枝入药,刚想要禀告……”

我飘在空中,看着李承翰的眼睛。

两行猩红的血泪不住地流。

原来他还记得我惧怕麻枝,原来他为了助我修为给了我所有的珍珠。

看着他伤心的样子真切,我倒分不出他是真为我的死伤心,还是为没人为他替死而伤心了。

“王上……”医院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王后的脉案,似乎被篡改过。”

听到有关于我,李承翰才挪动下身子。

“看墨迹…似乎王后…曾…有孕。”

我飘在半空闻言也是一震。

回想之前的不适,我以为是符咒镇压,难道是……有孕?

我看向小腹,那里似乎也没有生魂的存在。

若是我有孕,我会马上察觉到生魂存在,怎的从未察觉过?

符咒!

5

我在寝殿四方位转了一圈,都没看到罔欣蕊说的符咒。

我忽然想到那个相师。

卜卦之术泄露天机,卦象更是易学难懂,他竟能占卜百年国运,似乎也是个得道之人。

我记得之前李承翰说过,此人是卜算出邻国会战败主动来降,李承翰不想留,但王叔和朝臣极力作保,之后就留在了宫外的占天楼为都城看天运。

我想去找他,可身后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制,怎么都出不去。

我忽然想到,按说我已经死了,狐妖修仙中途死去灵魂应该也随着肉体的石化逐渐破碎,可我的灵魂却还完好。

身后也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指引,缓缓飞到寝殿。

可刚到寝殿门口,只见李承翰那名贴身护卫和王欣蕊贴在一起说话。

“娘娘,刚刚收到消息,时机还未到,已经在路上了,您得拖延一些时辰。”

“我知道,你也要通知各路人马尽快,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说完,罔欣蕊忽然回头,眼神直勾勾看着半空中的我,嘴角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叹了口气。

“各自有命,罢了罢了。”说完便推开殿门。

护卫握着佩剑,装作是押解罔欣蕊过来。

“哎呀!”罔欣蕊看到地上传令官的头,装模作样地跌进李承翰怀里,与刚刚在门口沉着谋划的神色相比似乎就变了一个人。

“三郎怎么在这里杀人啊,相师可是说了要你不犯杀戒三年才能缓边城血河的天劫,三郎你要为边城百姓着想忍住才对啊。”

李承翰冷笑,一把捏住罔欣蕊的脸。

“既然你这么心怀百姓,那你告诉我,神女,为何在你祈福之时仙桥崩塌,又为何在你去过边城慰问将士之后边城瘟疫,湖水干涸,血河入关,你不是说你是福泽深厚的神女吗?神女怎会用这种卑鄙手段散去明伶的魂,落了她的胎!”

说完,一把将罔欣蕊扔了出去。

医官身旁的脉案和那四张画着散魂咒的黄符散落满地,人证物证具在,罔欣蕊自是辩无可辩。

李承翰似是用了全力,罔欣蕊的手臂当即就被摔的露出了半截血骨,可她竟一声不吭,似是感觉不到痛。

可跪在她身边的人突然就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不顾城主王在前,纷纷尖叫着向四周躲开。

本就愤怒的李承翰刚要提剑,忽然觉得手上有什么东西,黏黏的。

抬手一看,竟是半张女人的脸皮。

是罔欣蕊的人皮!

“妖怪!她是妖怪!”

李承翰透过散乱的头发看向罔欣蕊。

只见她如鬼魅般缓缓起身,断掉的手臂“咯吱咯吱”地扭着,不一会儿竟然完全恢复如常。

“都城国运昌盛,但未来将有大劫,妖怪魅惑,生灵涂炭,若要破解,需寻阴命女子为祭,妖可化祥,祥女可保都城万年不衰,”罔欣蕊顶着半张露出黑色人骨的脸,死死盯着李承翰,“你可记得这些?”

李承翰眉头一蹙,“魍…罔……原来你才是那个妖怪,是你!是你杀了明伶!”

“是啊!我是妖怪,可杀明伶的,是你,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