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防五团鄢朝友排长的先进事迹

杨星火

(1985年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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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采访鄢排长战友

鄢朝友生于1961年,家住云南省镇雄县雨河公社派出所,其父亲是派出所所长。他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鄢朝友从小爱劳动,买米、担煤、挑水、打柴禾等家务活都是他干。稍大一点,他爱和小朋友用树枝、竹杆当枪,玩打仗的游戏。

鄢朝友初中毕业后,于1977年(16岁)入伍到13军39师116团当兵。他当过通信员,参加过1979年中越自卫反击作战。在参战中,他刚开始上前线心里还是害怕,战斗打响后,身边的战友牺牲了,就不害怕了。战斗期间,一起入伍的雨河区战友刘桂友牺牲了,鄢朝友把他背了回来。还有一次,战斗中全班14人牺牲了11个。越军追来,乘下3人的弹药打完了,他们爬到死人堆里躲藏起来,天黑才爬出来找到队伍归队。

战后,因在战斗中,鄢朝友打仗勇敢,抢救伤亡人员积极,而荣立三等功。并被保送到成都步校学习。

1981年8月,他从成都步校毕业,步校让他选择工作去向,他积极要求进藏。他说:“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如果沒有部队教育、党组织的培养、上级送我到军校读书学本领,我就沒有选择工作的余地。到最艰苦的西藏边防一线去,我觉得合适。起码我从内心上对得起在中越自卫还击作战中,亲眼看到在我身边倒下去的战友们” !

步校接受了鄢朝友的要求,把他分到了西藏军区。西藏军区把他分到了日喀则军分区边防五团二连一排当排长(年仅20岁)。当时,二连驻在郡加。他初到西藏边防连队,摸不清边防连队特点,但他谦虚谨慎,努力向干部、战士们学习。他给家里写了第一封信,信中说:“这里沒有仗打,主要是边防执勤,营建施工。我要学会吃糌粑、喝酥油茶、骑马” 。他找战士们谈心,和战士建立友情。他所在的一排是骑兵排,有25匹马。他的马是前任排长多吉传下来的枣红马,该马体力好。在执行查踪巡逻任务时,战士陈德元骑的马体力弱,他就把自己的好马让给战士陈德元骑,自己骑陈德元的马。

1982年春节,他到一号沟去查踪,有一名新战士姓王,不会骑马,鄢排长教他骑马。这战士最调皮,有小拿小摸的习惯。礼拜六,鄢排长找他谈心交心,从此,这位新战士彻底改正了不良行为,后来当了副班长。

鄢排长平时总是要求出去查踪、日常工作中他总是走在前面。工作很踏实,能吃苦。

种菜,连队规定:战士交五百斤,干部交250斤,鄢排长交了537斤。

他当排长,走一个地方画一个草图,晚上来连部对照地图标坐标。他能讲军事理论课,进攻,防御战斗中的步兵射击原理讲得好。他爱看毛主席著作、政治经济学常识、我军战术研究资料。

1983年8月,张贵荣司令员来我团视察工作,张司令员在作指示时说:“要把边防建设任务当作打仗一样来完成。”

1984年1月,张司令员去世,全团开展向张司令员学习的活动。鄢排长说:“我们要努力把张司令员交给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要把边防建设任务当成战斗任务来完成,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不叫!”

鄢排长所在排有两个工地,两个工地都通过了安全检查,沒有任何问题,没出任何安全事故。

鄢排长的枪法好。他当排长以来,认真做好全排人员军事训练工作。全排人员武器实弹射击平均成绩为优秀,他所领导的排被评为先进排。

鄢排长在家里是老大,父母在家里为他订了对象。他提干后,家里来信说:“你给女朋友好好说,你提干了,另找一个行不行?” 他回信说:“……不行,还是要原来那个,当了干部后退了人家不好。” 去年2月份,他休假回家,同原订对象正式订了婚,但还沒有办理结婚证。按习俗,也沒有举行结婚仪式。

1984年3月5号,鄢排长上工地砸石头,感到右上腹疼痛,他自以为是胃炎,就吃了治胃炎的药物,但一直没见效。他拖了一个多月,团部王永书医生对他进行检查,初步诊断他得了淋巴癌。强迫他去八医院住院。催了他三次,他才依依不舍地收拾行理。临行前,他对我说:“我是有点小毛病,不能亲自搬石头,但可以上施工现场指挥,保证安全。如我的病经检查不严重,我回来吃药治疗” 。他从寢室出来,我亲眼看见他一手捂住肚子,弯着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提着行李上了去日喀则的汽车。

一路走来,我看着他到连队时是一名精悍的小伙子,现在却是一个消瘦的病人。看到他艰难地爬上汽车大厢里的情景,我心里总不是滋味。我想难道这就是从成都步校到边防来的一位年青排长,应受到的艰苦磨难吗?我从心里祈祷他战胜病魔,但愿王医生的诊断是误诊!祝朝友吉祥安康!

二、采访王永书医生

王医生:我是从解放军第三军医大毕业到西藏的。

鄢排长是1984年4月20多号,来找我拿药,他对我说:“一个月以前我右上腹痛,去县人民医院看过,沒有确诊,拿了些止痛药、胃痛药吃,不见好转”。我根据他说的情况,叫他躺在检查床上,我对他上腹部实施反复检查,按与摸结合,我发现他上腹部有个包,三公分长,两公分宽,条形包块,有压痛正状;双侧颈部有包,淋巴肿很大。我判断鄢排长可能是淋巴癌。我向五团陈政委一五一十的作了汇报。陈政委叫我找车立即把鄢排长送往八医院检查、治疗。

第一次,车来了。我对鄢排长说:“你尽快去八医院检查治疗” 。鄢排长对我说:“我不去”。他接着说:“连队施工任务重,排里工作丢不开,现在炸石头,上、下两个炸石头工地,怕出工伤事故。现在连队干也不在家,四排排长简月清负责全连工作。我们排又沒有副排长,我一走,又给四排长增加工作量。所以,我不能走” 。

第二次,车来了,去日喀则拉建筑材料的车。我又叫鄢排长走,我对他说:“你病较重,听我的话,去八医院检查治疗。” 他回答说:“张贵荣司令员说:“边防建设如打仗。”作为军人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我是排长,怎么能走?我怎能离开岗位?在工地,我可以装炮、放炮、排哑炮。工地事多,走不脱”。他还是没走。

第三次,车来了,鄢排长借口没收拾好行理又不想走。我督促他说:“赶紧收拾东西,你病情严重,这次一定要走” 。

我怕他借故一些理由不走,立即去跟简排长汇报鄢排长不想去八医院的理由。简排长以连队负责人的名义,对他说:“鄢朝友,王医生检查了你的身体,向团领导作了汇报,也给你做了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你担心排里和连队工作,精神可佳,难能可贵,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也知道,我们边防连队好不容易盼到日喀则的一辆汽车来,我跟你说,事不过三。说一千到一万,虽然你我同为排长,但我是代理连队领导职责对你说话,你今天必须座这趟车下日喀则去,到八医院去检查身体。要是不去,鄢朝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简排长和我对鄢排长都用了强迫的语气,鄢排长才同意离开连队。临走时他说:“如医院检查沒有啥,我立刻回连队,参加施工” 。

过了十几天,1984年5月8日,我到日喀则去,专程前往八医院看鄢排长时,他整个腹腔都有包块了。随后他被转到西藏军区总医院。

鄢排长在西藏军区总医院沒有住几天,又转到78医院,尔后又转到成都军区总医院治疗。在总医院治疗过程中,鄢排长的病情时好时差,没有大的起色。

1984年10月,成都军区总医院通知部队和家属,鄢朝友快不行了。家里要求把他接回家去,部队同意了。鄢朝友被接回家,前三天,还能起床,第四天就去世了。在他去世前,曾对家人说:“如果我在战场上战死,沒啥,遗憾的是我是死在病床上。我这一生感谢部队的教育,感谢党的培养。我这么年轻就走了,上对不起部队,下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兄弟姐妹、女朋友。我只有来生再来报答了!

鄢排长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部队,离开了战友,离开了他心心念念的工地。他为保卫边防、建设边防奉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是我们的好排长,我们的好战友,我们永远怀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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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杨星火:四川省威远县人。1925年生。国立中央大学化工系毕业。1949年5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1年随十八军进藏。曾参加修筑川藏公路、平息西藏叛乱和民主改革、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边防建设等。在西藏工作20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军旅诗人。

后期整理:刘光福、雪松

作者:杨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