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邱立本
历史总是奇特地轮回。五十四年前，也就是一九七零年的五月四日，美国俄亥俄州的肯特州立大学（KentStateUniversity）校园，学生在反越战的示威中，被国民警卫军进入校园射杀，导致四人死亡、九人受伤的悲剧，事件成为美国政治的分水岭，原来支持美国介入越战的政策开始逆转。
这是血泪的教训，那一张大学生被子弹击中、同伴惊呼的照片，是美国婴儿潮世代永远难忘的镜头，也是美国反越战运动的历史定格，全国四百万人走上街头示威，群情汹涌，抗议远方战争的杀戮，也拒绝当局发出的征兵令，不要让美国的年轻人在亚洲的战场上灰飞烟灭。
这次国民警卫军进入校园杀人事件，让美国民意开始改变，思考冷战的基本假设是否合理。过去，很多美国人认为介入越战可以防止亚洲被“赤化”，但在校园杀人事件之后，民意的风向开始转变，很多美国人认为越战是一场不正义的战争。
不正义是因为美军的滥杀无辜，一九六八年三月十八日发生的美莱村越南人民被美军屠杀事件，至少两百多平民被杀，包括妇孺，还有妇女被强奸，但却被美军掩盖，在一年多后才被揭发，引起民意的震荡。尽管当时尼克逊（尼克松）政府态度强硬，并且发动媒体称抗议学生被“共产党势力”操控，但民意沸腾。这种抹黑学生的行径，和今天拜登政府如出一辙。
揭发美莱村丑闻的是《纽约客》记者赫许（SeymourHersh），他获得美军摄影师的独家照片与秘密的消息来源，重现尸横遍野镜头，触目惊心。这将五角大厦掩埋得很深的惨剧公诸于世，见证了战争的残酷与荒谬，也令赫许在一九七零年获得普立兹奖。而几十年后，这位记者也揭发了美国密谋炸毁德国与俄罗斯的北溪管道，再度名扬世界。
美国的五月是残酷的季节，今天风起云涌的“学运”与五十四年前的校园惨剧连结起来，以人道主义的悲情，抗议血腥的谎言，反击不正义的战争机器。法国作家雨果说，在一切原则之上的人道主义原则，是至高无上的。
今天加沙的悲情和昔日越战的悲情汇流，都对抗反人道主义的杀戮。美国当下的“学运”被一些主流媒体抹黑为“反犹主义”，其实参与抗议的师生不少是犹太人，他们都不满以色列内塔尼亚胡政权在加沙无差别杀害平民，败坏了以军形象，损害了以色列的国家利益。
这就好像当年美军在肯特大学和美莱村的杀戮，以爱国之名，行害国之实，不仅败坏了美国的名声，更损害了美国的国家利益。这是历史的轮回，也是美国人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的道德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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