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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泓
编辑|SHI
2023年4月29日，正在国人欢度五一假期之际，在中亚却悄然发生一件“大事”。原来有50辆液化气罐车从阿富汗坎大哈省出发，运往巴基斯坦。
这批天然气的出产国并不是战火纷飞的阿富汗，而是一个我们既熟悉又陌生的国家，土库曼斯坦！
说陌生，是因为除却地理或历史爱好者，相信我们身边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小透明”般的国家；说熟悉，是因为我国与此地有悠久的历史渊源。在独立后，该国成为我们在中亚的重要伙伴。
临近火狱的沙漠之地
土库曼斯坦位于欧亚大陆腹地，是所谓“中亚五国”的重要成员。因为干旱少雨的气候，该地80%的土地为沙漠或戈壁。
恶劣的自然环境严重限制这里的人口和经济发展，尽管土库曼斯坦有49万平方公里的领土，相当于我国甘肃与宁夏土地面积的总和，但人口仅有634万，与我国如大连、洛阳、茂名等地级市相当。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尽管那里水土贫瘠，上天却给予其一份特殊的礼物，那就是丰富的石化资源。
早在1971年苏联地质学家就在土库曼斯坦发现大量油田气田，随后这里也成为苏联在远东地区重要的能源产地。
截止到2021年土库曼斯坦探明的天然气储量达到13.6万亿立方米，仅次于俄罗斯、伊朗、卡塔尔，位居全球第四。
我们常说的“一铲子挖下去就有油冒出来”，这来形容土库曼斯坦毫不夸张。
据说当年苏联人在该国卡拉库姆地区钻探油气井时，地面因为不堪其重出现坍塌，最后形成一个直径达70米，深度达到100米的巨坑。
大量甲烷气体随即从岩层中窜出，向外泄露。
为保护当地群众，政府决定引燃巨坑中的天然气，却没想到这一把火整整50年都没有熄灭，至今已经烧掉价值5100亿美元的天然气。而这个巨坑也被世人称作“地狱之门”。
虽说土库曼斯坦有丰富的油气资源，但是这个国家却很少因为油气而登上国际新闻，自始至终土库曼斯坦都宛若“小透明”一般。
其实在这片土地生活的人们有着辉煌的历史。
土库曼斯坦的主体民族是土库曼族，在历史上是古代突厥人的一支。从小部族时期，土库曼族人就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家国情怀和统筹能力。
据统计，在中世纪土库曼民族在从印度半岛到地中海地区的范围内主导或参与70多个国家和政权的建立。
诸如波斯帝国、安息帝国、花剌子模、印度德里苏丹国、奥斯曼土库曼国等国史书上都能看到土库曼人的身影。甚至在古代中东还流传着“想建国就请土库曼人来”的说法。
土库曼斯坦与我国交往最早可以追溯到汉武帝时期。
张骞再次出使西域诸国之际，曾前往安息协调通商事宜。待张骞启程回归长安之际，安息帝国皇帝米特里达梯二世派出一万骑兵护送。
也是通过这条商路，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汗血宝马”得以来到我国。
但为什么善于建国的土库曼人却始终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的国家？而为什么拥有辉煌历史的土库曼斯坦会沦为国际舞台的“小透明”呢？
恪守中立的封闭之域
在中世纪，土库曼各个部族间的内斗和分裂是民族衰弱的重要原因。在民族逐渐形成的近8个世纪内，因为中央政权或周边国家的挑唆，土库曼民族经历数千场战争。
统治者对土库曼人“分而治之”的统治政策，切断各部落之间的联系，令其始终无法团结。
尽管土库曼人经常帮助他人建国，但直到苏联解体，土库曼斯坦独立之前，土库曼人都没有建立过属于自己的民族国家。
这段惨痛的回忆为土库曼人留下重要的经验与教训。
其一就是民族内部团结至关重要。
因为历史上各个部族间的矛盾、冲突、鄙视令民族不断内耗。一盘散沙的土库曼族始终无法在民族混杂的环境下独立。
所以新生的土库曼斯坦社会一直将民族团结作为优先方向。
其二是要睦邻友好、珍视和平。
土库曼斯坦地广人稀，国力平庸，又位处“四战之地”，是俄罗斯、伊朗、哈萨克斯坦等国扩张渗透的“重灾区”。
所以唯有与邻国保持良好关系，才能为生存争取时间与和平环境。
其三是国家必须保持土库曼族文化的独特性。
土库曼斯坦处于俄罗斯文明、波斯文明、伊斯兰文明、华夏文明之间，稍有不慎就会面临国家主体文化丧失的境地。
所以保持文明独特性，一直是土库曼斯坦统治者的重要课题。
为解决如上难题，土库曼斯坦走上一条独特的，既中立又保守的发展之路。
1995年，经由联合国大会通过，土库曼斯坦成为世界上，继瑞士、奥地利、爱尔兰等国后，第七个永久中立国。
在国际政治中，永久中立国是指无论在战时还是和平时期，都严格保持中立地位的国家。中立国放弃发起战争的权力，不得介入其他国家的战争、也不允许其他国家到本国驻军。
成为永久中立国对土库曼斯坦这样的小国是非常实用的选择。
一来，可以令本国摆脱美俄伊等国的渗透，避免卷入大国博弈；二来，宣布中立可以与邻国和谐相处，省去很多国防开支。
另外土库曼斯坦还执行封闭政策。除非政府特批，本国人和外国人都很难离开或前往土库曼斯坦。据统计，土库曼斯坦拒签率平均超过80%。
此外，互联网在土库曼斯坦普及率低且速度奇慢。根据Speedtest在2023年1月的报告显示，土库曼斯坦宽带下载速度仅有2.32M，在全球近180个国家地区间排名倒数第三，仅比阿富汗和古巴好一点。
这背后政府对宽带的监视与限制必不可少。
而我们深度依赖的移动互联网在土库曼斯坦水平也很差。虽然土国移动通信覆盖率达到97%，但大部分都是2G网。
在我国5G信号覆盖率达到92%的现在，土库曼斯坦还在艰难地推广4G网络，至今尚未实现全国覆盖。
如果说限制外国人入境，确如政府所说是为保护国家的文化传统，防范外来思想渗透，那限制本国民众使用互联网又是为了什么呢？其实本质上是钳制民众思想，保证国家的“团结稳定”。
事实上，无论是在土库曼斯坦至今都施行个人崇拜，高度集权的专制政策。
在第一任总统尼亚佐夫时期，政府通过对媒体、教育等手段，用“天赋领袖”来形容总统，将其塑造为土库曼斯坦的“创造者”和天生的领导者。
尼亚佐夫还撰写一本叫《鲁赫纳玛》的“《灵魂之书》”。在这本书中尼亚佐夫表达自己对于土库曼文化、宗教和世界的理解，并将之作为学生学习、公务员工作的指南。
另外尼亚佐夫还不断用个人爱好影响国家建设。如因为自己抽烟患病就勒令全国戒烟；因为自己不喜欢歌舞就禁止全国文艺表演；因为自己喜欢白色，就将首都阿什哈巴德改造为全部由大理石构建“白色圣城”。
尼亚佐夫在执政15年内，为自己修建16000座个人塑像。
而这种高度集权和个人崇拜在其离任后没有得到丝毫改变。
据英国《每日邮报》报道，2020年11月11日，一尊由黄铜打造，金箔覆盖的阿拉拜犬雕像树立在土库曼斯坦首都中心。
为狗立像不仅是因为阿拉拜犬是土库曼斯坦的“国犬”，是民族文化重要象征，还因为时任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特别喜欢这种狗。
“爱狗”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于2022年卸任后，又将总统大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谢尔达尔·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可见这种专制体制还将持续影响土库曼斯坦。
但不管是专制集权、封锁国门、限制网络，还是宣布中立的政策，都能看出土库曼斯坦的政治精英都在着力吸取失败经验，避免千年来民族被压迫奴役的境地。
宣布中立，与周边各国维持良好的双边关系，避免战争；专制集权虽有弊端，但最大限度保证国家思想的统一和团结；
封锁国门、限制网络避免民众被俄罗斯、伊朗伊斯兰文化和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蛊惑，维护土库曼民族文化的独立性。
但问题在于这种情况能维持多久？土库曼斯坦小国寡民，想发展就必须与外界交流。随着贸易与人员的流动，必然对封闭的秩序造成冲击。
正当土库曼斯坦精英为此苦恼时，他们从世界东方找到新的选择。
远隔千里的兄弟之国
国家独立后，如何发展经济，提升民众生活水平就成为摆在总统尼亚佐夫面前的巨大问题。在苏联时代，土库曼斯坦是主要的资源开采地，当地财政主要靠中央政府财政补贴过活。
但昔日的苏维埃巨人已经倒下，尼亚佐夫只能自己想办法。
摆在土库曼人面前的选择并不多，此时他们没有自己开发油气的能力，向卖油卖气要么依靠俄罗斯，要么依靠欧美。
可自己当时刚刚与俄罗斯“分家”，尼亚佐夫正着力淡化消除俄罗斯对土库曼斯坦的影响力。尼亚佐夫自然不想国家再度成为俄罗斯的附庸。
此外土俄两国在天然气运输上的矛盾也迫使两国越走越远。因为土库曼斯坦的天然气管道多半经由俄罗斯，土国天然气经常遭到俄罗斯人的恶意压价。
不管是出于经济算计还是政治考量，土库曼人都不想和俄罗斯人合作，那来自欧美的石油公司就是土库曼人位数不多的选择。
1999年，土库曼斯坦政府就与美国油气公司合作，希望修建一条跨越里海，直通高加索山脉的管道。没想工程尚未开始，人们就在阿塞拜疆发现新油田。
阿塞拜疆较之于土库曼斯坦更靠近欧洲，运输线路更短，油气资源的综合成本比土库曼斯坦低的多。
在一番对比之下，美国的能源公司迅速搁置与土国的合作，转而与阿塞拜疆商谈。
被“放了鸽子”的土国统治者无比沮丧，还好一位来自东方的千年老友向土库曼人民伸出友谊之手。
进入新千年后，我国经济实现腾飞，能源需求快速扩大。但为保障国家安全，我国始终严格控制各出口国在我国能源市场份额的占比。
建立连通中哈乌土的中亚天然气管道，就成为我国摆脱对中东、对俄能源依赖的重要一步。
2007年中石油与土国政府签订天然气开采和购销合同。根据协议，我国不仅要购买来自土库曼斯坦的天然气，还要积极帮助土国建构自己的石化产业。
建立属于自己的民族产业，这是土库曼人无论在沙俄还是在苏联时期，想做而做不成的事业，但问题在于土国财政拮据，根本没有能力负担我国的技术和建设费用。
了解到这一点后，我国政府答应向土国提供共计81亿美元的贷款，帮助土库曼人民修建横跨3国，连通中土两国的天然气管道及配套设施。
在我国资金和建设者的帮助下，中亚天然气管道土库曼斯坦段在2009年正式竣工，每年为我国提供3-40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
另外，该项目还为土国提供2.2万个就业岗位，并培训11万名石化技术人员。
经由这条传承千年历史的新“丝绸之路”，土库曼斯坦经济得到飞跃性发展。
目前土库曼斯坦GDP较2007年翻三倍，国内油、气、水、电免费，政府为国民提供大量教育和医疗补贴。现在土库曼已被世界银行列为“中等偏上收入水平”国家。
而土库曼人也没有忘记我国的援助，总统老别尔德穆哈梅多夫访华期间，多次表示我国是土库曼斯坦的好兄弟，始终在国际和区域问题上与我国保持一致。
除却经济合作之外，土库曼斯坦还与我国开展国防合作。
2015年，我国军迷还因为土耳其背信弃义，弃购红旗-9防空导弹而愤懑，却不想千里之外的老友已经将领空托付到我国军工人的手中。
2016年，我国红旗-9和红旗-12防空导弹外贸版多次在3月底举办的土库曼斯坦大规模军演中惊艳亮相。
这表明，我国红旗系列导弹已成为土国防空的重要力量。
要知道土国人口稀少，全国军队3万人，空军仅3000余人，各式战机只有100多架，根本无力守护土国领空。
所以性能优异的红旗防空导弹是土库曼人保卫蓝天的重要屏障。
而土库曼斯坦拒绝俄罗斯的S-300和以色列的产品，选择与我国军工企业合作，用低调和实际的行动向世人展示什么才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2021年6月土国国营报纸《中立报》报道，土方已根据协议全额偿还我国的贷款。
中土携手，合作共赢已经成为我国“一带一路”倡议的绝佳象征，但愿中土友谊能如那条丝绸之路一样，绵延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