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58年到1994年,粟裕头上被强加了不实的指责到洗刷冤屈,足足过了36年。从1978年到1994年,中央开始大规模平反旧案到粟裕得以恢复清誉,中间也隔了16年。

这条路很不容易,有很多老部下在不留余力地帮粟裕奔走,比如王必成,比如张震等等,但也有的老部下却在其中徒增压力,比如韦国清。

韦国清后来的成就很大,曾官至副国级,然而在他担任总政治部主任时,粟裕申诉的材料文件,一直卡在总政;革命电影中有关粟裕的形象,也被总政要求模糊处理,这是怎么回事呢?

粟裕的机要秘书鞠开曾经道出过原因,主要源于解放战争的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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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来看看粟裕平反时总政的一些表现。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央开始大规模审查旧案,许多老干部得以恢复名誉和工作。粟裕对工作倒是无所谓,只想组织能有个公正的评价。

然而,他等了很久,没有一个部门找他谈及相关事宜。直到1979年8月,叶帅邀请他到烟台调养身体,期间叶帅说:

现在国内形势好了,你当年留下的问题该解决了,我跟小平同志提过,他也同意了,你回去后写个材料报告交上去吧。

粟裕听后欣喜若狂,回到北京立马就开始写申诉信,这些内容在他脑里已经出现过千万遍,所以很快就完成呈递上去。

10月6日,叶帅做出批示,上面写着:

“58年军委扩大会议检查总结建国以来的军事工作是必要的,但至于那次会议的错误,我建议总政能组织力量,认真落实研究,向军委提出一份实事求是的报告,以便在适当的时候,妥善处理。”

随后这封信送到华国锋、邓公、陈云等人处,几位领导都签字同意。叶帅将这个喜讯告知粟裕,说中央领导都认可,就是走程序还要一段时间,需等一等。

粟裕按耐住激动的心回复:“太好了,我等这一天等了20年,再多等一些日子也无妨。”可接连等了两个月,事情没有一点进展,按正常情况,绝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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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知道军中干部的结论问题都需经过总政,便跑去问韦国清怎么回事。

见面时韦国清倒是很客气,一副为难的样子叹气道:位首长虽然同意了,但涉及到的人和事太多,总政还需要斟酌一下,用不了多久了。

粟裕这时还充满信心,就又回家等了段时间,这一等,就等到了来年。

此时粟裕身体已不太好,对名誉问题就看得格外重要,他想到军中老帅还有四位健在,除支持自己的叶帅,刘帅卧病在床,不好去打扰,只希望聂帅、徐帅能帮忙说说话。

聂帅在58年批粟的主力之一,所以粟裕在1980年元旦刚过,第一个就拜访了聂帅。

批判的事已过去20余年,聂帅早已将恩怨抛开,他对粟裕说:我当年的话有些过了,你的事的确应该尽快解决。但我还没有收到总政送过来的报告,等报告过来后,我会帮你说话的。

这边走通后,为人宽厚的徐帅自然不成问题,只是报告也还没到徐帅那里。粟裕本以为这么多军队高层愿意出手相助,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然而还是没等到推动的消息。

他就再次写信给叶帅、陈云,希望能帮忙催一催。两位大领导的秘书很快都打电话给粟裕,告知很早就已签字同意,目前总政正在写报告,不久后会上交。

绕了一圈,粟裕总算明白事情卡在了总政,至于“不久”是多久,谁都没办法知道。

他不想再等了,连忙写信给总政:去年10月,我对于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的事情,向中央打了申诉报告,我希望总政在报告得出结论前,将与我有关的部分同我见面。

韦国清的秘书收到信后,回复一定转交给首长。但,还是石沉大海。

1980年7月,粟裕因病住进301医院,身体有恙最牵挂的仍是平反之事,他多次催促秘书去询问进度,总政主任找了没用,就去找副主任或其他干部。

但能说得上话的黄玉昆副主任、甘渭汉副主任、张伯祥副部长等人回复都很官方,说已经在商量解决,等讨论出结果会再通知。

本来满心欢喜,突然成了泡影,如此大的落差让粟裕心力交瘁,没多久心脏病发作,再也无力去奔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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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粟裕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内心依然无比渴望得到平反。妻子楚青非常痛心,就去找了军委副主席杨尚昆。

杨尚昆叹了口气说:当年的问题看似不严重,但牵扯的人太多。不用再问韦国清了,他不会办的。一直到粟裕1984年去世,都没能等到恢复名誉。

他病故的次日,杨尚昆打电话给遗孀楚青说:粟裕心里有个疙瘩,我没给他办好,心里很惭愧。准备在悼词中解决,从正面讲,把一些流言蜚语推翻。

可惜的是,杨尚昆是出了很大力气,其他方面的评价也很高,但1958年反“教条主义”的事还是没有说清。

人虽然走了,事情还没有结束,1985年,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黄桥决战》上映,其中“陈毅”以真名出现,但助手却是一个名为“谷盈”的人。

“谷”同“粟”,“盈”通“裕”,谁都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总政审核时还是做了特殊处理。

从这些经历可以看出,总政在粟裕的平反之路上不配合甚至施加了压力,为何会如此呢?在粟裕身边工作14年的秘书鞠开说过原因:

他(指韦国清)对老首长有成见。解放战争时期,他的部队擅长打阻击,用他的部队打阻击打得多了,部队的损耗大,缴获少,他有意见,从那个时候,成见就记在心中了。

仔细看看解放战争时期华东的大战,发现韦国清还真的是被如此安排的。宿北战役、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每一战都负责过阻击。

有重大立功机会的战事,韦国清一次主攻都没捞到,尤其是宿北战役,他内心对粟裕有很大意见。

宿北战役是华中、山东两支野战军合力进行的第一场大战,粟裕统一指挥包围了敌戴之奇整69师、苦苦阻挡胡琏整11师。

此战韦国清二纵最开始与叶飞一纵最初都是负责阻击牵制,将敌两个整编师分开。后来战事胶着,二纵被拉过去进攻敌整69师。

粟裕给韦国清下死命令,要求18日前必须攻下人和圩,否则接受处分。旅级、团级、营级干部若不听命令,无需汇报就地枪决。

韦国清先前跟粟裕没什么交集,一听这么严厉的语气就有些不舒服。他麾下的二纵客观来讲战斗力不如其他几个主力纵队,所以没能按时完成任务。且部队伤亡很大,暂时进入休整。

18日黄昏,粟裕致电韦国清,要求二纵继续进攻,今晚必须将敌师部解决。韦国清考虑到部队目前情况不乐观,就稳妥一点,先试探性进攻。

然而,这边战事没有预想中的激烈,粟裕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直言今晚拿不下整69师,胡琏就可以突破叶飞的防线,情况可能会逆转,二纵必须全力进攻。

话到这份上,韦国清只能咬牙下令总攻,虽然最后阵地拿下了,但他心里有些埋怨粟裕不体谅自己和二纵。

或许是因为此战没能按时完成任务,后来粟裕基本没让韦国清承担主攻,哪怕韦国清主动申请,也没争取过来,他曾跟人说过:二纵就是打援的命啊!

阻击要啃硬骨头,主攻就是吃肉,每次吃肉是别人的,啃硬骨头就交给自己,韦国清心里肯定有意见。

这些矛盾在战争年代被压了下来,后面却慢慢在心里发酵,所以即便韦国清担任过全国政协副主席、政治局委员,也不太愿意配合为粟裕平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