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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为什么娶了妈妈?"我妹妹天真的问题在餐桌上炸开了锅。爸爸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复杂的神情。
"什么报复?快告诉我们!"我和妹妹都来了兴趣,连妈妈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期待地看着爸爸。
爸爸环视了我们一家人,开始娓娓道来:"你们都知道,我和你妈妈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我们的相识、相爱、结婚,看似平凡,但其中却埋藏着一段颇有些曲折的爱情故事。"
爸爸话锋一转,开始回忆起过去的种种:"我小时候,姥爷对我确实不怎么上心。你们也看到了,他整天对我凶巴巴的,有事没事就发脾气。"
"有一次,我考了个糟糕的成绩,姥爷直接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我被他扇了几个耳光,嘴角都肿起来了。"
"后来我离家出走了几天,是妈妈的一个朋友在街上碰到我,收留了我。姥爷那会儿也吓坏了,几个晚上没合眼,到处找我。"
"等我回来后,姥爷虽然没再动手打我,但也自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亲近过。他对我爱答不理的,整天板着一张不耐烦的脸。"
"我小时候就是个非常内向、敏感的孩子。姥爷的那种漠视和冷淡,让我的自尊心遭受了重创。到了青春期,我更是自卑、孤僘,很少与人亲近。"
爸爸的眼神黯淡下来,似乎又陷入了少年时的阴霾中。我想象着那个年轻的爸爸,孤单地走在街头,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
我看到爸爸的眼眶有些湿润,似乎还没完全释怀当年的委屈。我移不开视线,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后来上了高中,我就更内向了。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很少与同学交往。如果不是老师点我的名,我简直就成了教室的一部分家具。"
爸爸说到这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妈妈上前,轻轻拥抱了他,爸爸在妈妈温暖的怀抱中,终于放声痛哭了出来。
"就在我最失意、最绝望的时候,你妈妈出现了。"爸爸哽咽着,继续往事。
"那年高三,我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就是你妈妈。她是我们县城里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我当时却对她满不在乎。"
"不过你妈妈并没有就此放弃,她每天都笑容满面地跟我打招呼,也主动与我聊天。我却对她爱理不理、冷冰冰的,简直就是一块冰雕。"
爸爸说到这里,语气缓和了下来,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笑意。我能感受到,妈妈就是在那个阳光般温暖的年代,给爸爸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从那以后,你妈妈就成了我生命中的一束阳光,温暖着我阴郁的内心。她每天都会主动找我聊天,分享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我也慢慢打开了心扉,与她交心。"
爸爸说到这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开怀大笑的样子,看来妈妈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欢乐和温暖。
"不过,你姥爷当时是极力反对我们在一起的。"爸爸的神情又黯淡了下来。
"那会儿,我跟你妈妈谈了恋爱,姥爷就整天板着一张脸,对我横挥竖斥。他说你妈妈是'城里来的泼皮',根本配不上我们家。"
"你姥爷甚至不让我接你妈妈回家,每次她来我家找我,姥爷就破口大骂,把她赶出去。有一次,你姥爷当着你妈妈的面,扇了我两个嘴巴,说我是'败家子'。你妈妈当时被吓哭了,我看着她满脸是泪,内心无比自责。"
"你妈妈被你姥爷打了一耳光,眼睛都肿了。我看到她被打的那一幕,当时就疯了似的扑向姥爷,我们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最后是校工把我们拉开的。"
"你妈妈被打后,哭着跑走了。我追了出去,在小树林里找到她蹲在一棵树下抽泣。看到她满脸是泪,我内心无比自责。我紧紧地拥抱住她,泪水涔涔而下。"
爸爸说到这里,眼里噙满了泪水。我能想象出当年那个惨淡的场景:爸爸年轻无助,妈妈遍体鳞伤,两人相拥而泣。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顽固的老人。
"后来的一段日子,你姥爷就成了我们之间的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墙。"爸爸继续说道,"他以各种方式阻挠我们的感情,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变得少之又少。"
"有一次期末考试,我因为满心思念你妈妈,考得一蹋糊涂。回到家后,姥爷将考卷狠狠甩在我脸上,骂我是'没出息的东西'。"
"我当时就红了眼睛,回嘴说:'您根本就是嫉妒我找到真爱了!'姥爷被我的话惹火了,举起拳头就要打我。幸好,当时你妈妈冲进来将我护住,她哭着对姥爷说:'您干嘛这么残忍?难道您就没有爱过吗?'"
"姥爷被你妈妈的话一怔,拳头顿时垂了下来。他瞪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开了。"爸爸说到这里,语气里满是无奈。
"后来的一个月,姥爷连一句话也不跟我说。而我和你妈妈的感情,却在这种氛围中越来越要好。我们约会、散步、写情书,像所有热恋中的年轻情侣一样幸福。只可惜,我们做什么姥爷都是一副愤怒的神情,让我备受内疚。"
"高中毕业后,我被一所不错的大学录取了。可是姥爷不让我去,说要我留在家里。"
爸爸说到这里,眼神坚定了些许:"所以我就离家去大学了,和你妈妈在异乡。那几年,我们两个靠打工度日,日子虽然清贫,但十分温馨幸福。"
"大学毕业后,我们办了结婚手续。可是你姥爷却一直没有出席我们的婚礼,对我们的婚姻耿耿于怀。直到你出生后,他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爸爸的话音刚落,妈妈突然开口了:"当时我们新婚不久就有了你,日子确实过得很苦。可是你爸爸从来没有消沉过,他总是乐观向上,对我无比体贴入微。我真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么好的人。"
妈妈说着,深情地看了爸爸一眼。两人的目光就像两簇温暖的阳光,互相辉映。看着父母恩爱的神情,我不禁被暖意笼罩。原来,他们的爱情并不平凡,而是经历了一番岁月的洗礼。
"不过,直到你出生后,姥爷对我们的婚姻仍是百般阻挠。"爸爸话锋一转,脸上重新浮现出一丝愁云,"有一次,你还是个婴儿,我和你妈妈外出办事。当时姥爷主动要求来照看你,我们才放心地把你托付给了他。"
"谁知,当我们匆匆赶回来时,只看到姥爷提着行李箱,气冲冲地要离开我们家。而你,当时正独自一个人躺在摇篮里,哇哇大哭!"
"姥爷看到我们回来,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把行李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爸爸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助和愤怒,"我当时就吓坏了,你妈妈更是泪如雨下。我们赶忙检查你的情况,发现你的小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看样子是被人用力掐过。"
"我们两个当时就疯了!姥爷竟然对一个婴儿下如此狠手,简直是匪夷所思!你妈妈抱着你痛哭不已,我则怒气冲冲地冲出去找姥爷,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来,姥姥去世时,我才5岁。姥爷一个人拉扯着我长大,日子的的确确过得很不容易。可是,姥姥临终前对姥爷说了一番话,却一直被他牢牢地埋藏在心底,成为了他多年来愧疚和自责的根源。"
"姥姥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给小云重新娶一个好妈妈,不要让他也像你一样,从小就缺失母爱。'"
"所以,姥爷对我们一家的愧疚和自责,就源于这番临终遗言。"爸爸垂下了视线,眼神黯淡无神,"他说,看着我从小就缺失母爱,他的内疚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而当我遇到你妈妈,找到了爱情的滋润后,他又嫉妒我能获得幸福,于是处处为难我们。"
"更可怕的是,当你出生后,姥爷生怕你也像我一样,从小就缺少母爱。所以他那天对你动粗,竟然是出于一种捉摸不透的所谓'好意'。"爸爸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怔怔地看着爸爸,脑海里浮现出姥爷蹒跚的身影。原来,这个古板顽固的老人,内心深处也曾被母爱的缺失所伤。而他对我们的横加阻挠,不过是出于一种扭曲的爱。我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后来,我们知道了姥爷的过往，心中的恨意顿时就消了大半。"爸爸继续说道,"你妈妈更是主动去探望姥爷,希望能消除他内心的愧疚。"
"可是当时的姥爷,却对我们避之不及。每次你妈妈去看他,他总是缩在房间里,遮遮掩掩地不愿意见我们。而我们再三解释和安慰,他也只是默默流泪,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爸爸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一片静默。我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为那个遭受了太多伤痛的老人默哀。而我的眼前,也浮现出了姥爷孤寂的背影。
"姥爷走后,我们在他的遗物中,发现了一叠日记。"爸爸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沧桑,"那些日记详细记录了他内心的痛苦和纠结。从中我们了解到,姥爷年轻时的确是一个暴躁冲动的人,他对姥姥也曾无数次失去耐心。"
"而姥姥临终前的那番话,更是像一把尖锐的刀,将姥爷的内心一次次刺穿。他对我们的横加阻挠,也不过是出于一种扭曲的爱意和自我惩罚。"
"姥爷最后的日记就写到这里,后面的页面都是空白的。"爸爸说到这里,眼眶湿润了,"可想而知,他最后的日子,是多么孤独和自责啊。"
我的心头一阵难过,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我从未想过,一个看似冷酷无情的老人,内心竟饱经如此多的伤痛和煎熬。而他最后的离世,更像是被内疚和自我厌恶给压垮了。
"后来,我们就把姥爷安葬在了一座小山坡上。"爸爸的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那是一处高高的山岗,阳光格外灿烂。我们希望,姥爷就安息在那里,能永远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不再受内心的阴霾折磨。"
"从姥爷的身上,我们都学到了一个深刻的教训。"爸爸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就是,过于执著于过去的遗憾和错误,只会让人被愧疚和自我厌恶所吞噬。而唯有放下过往,学会宽恕和原谅自己,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是啊,每个人都会犯错,关键是要有勇气面对错误,而不是逃避或自我惩罚。"妈妈也开口了,她温暖地注视着我们,"就像当年的你爸爸,虽然从小缺失母爱,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生活,而是勇敢地追求幸福。而我们最终也化解了姥爷的执念,让他在离世前获得了些许宽慰。"
我点了点头,内心豁然开朗。是啊,每个人都难免会犯错,关键是要勇于面对并改正。而宽恕和原谅,不仅是对他人的大爱,更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
就在这个夜晚,我仿佛获得了全新的人生启示。我们一家人相视而笑,仿佛在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