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亲是一名机修工,母亲是家庭主妇。从小,我就被教育要勤奋好学,将来能考上大学,改变家境。我也确实用功读书,虽然家境贫寒,但我从未放弃过梦想。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国家刚刚走上改革开放的道路。整个社会仍旧保留着许多传统的思想观念,家长们普遍希望子女将来能考上大学,从事体面的工作,过上稳定的生活。而当时能上大学的机会并不多,录取率极低,因此对学生的要求也相当严格。
大学前的最后一年,我遇到了我的女友小芳。她是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天生丽质,我从一开始就被她的美貌和才华所吸引。经过一段时间的暗恋,我终于鼓足勇气向她表白,没想到她也喜欢上了我。从那时起,我们就形影不离地在一起。
小芳的家境比我好一些,她父母都是国企职工。尽管如此,他们对小芳的要求并不比我家低,甚至更为严格。小芳能考上大学是她父母最大的期望,他们也希望小芳将来能嫁一个有出息的人。
1980年的夏天,我艰难地通过了大学入学考试,拿到了一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刻,我的内心无比兴奋,终于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我立刻拿着通知书去找我最要好的朋友小明分享这个喜讯。
"哥们,你看看这个!"我高高地举起那封厚厚的大信封,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哇,太棒了!你考上了重点大学啊!"小明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我大力地拍着掌。
"是啊,我也没想到能考上这所学校。"我笑着点点头,心里的喜悦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
我们两个都来自普通家庭,能考上重点大学简直是人生的一大幸运。我们高兴得在教室里原地蹦跶起来,对着窗外大声欢呼。
拿到录取通知后,我迫不及待想去向小芳报喜。我特意打理了一番仪容,穿上一身崭新的衣服,就向小芳家走去。一路上,我的心情十分激动,又有些许紧张。我在心里盘算着,等会该如何开口,生怕说错什么话。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我看着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整个世界在我眼里都变得那么美好。阳光耀眼,微风习习,一切都像是在为我祝福。我加快了脚步,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小芳,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她。
很快,我就来到了小芳家的门口。按响门铃后,小芳很快就开了门。看到是我,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进来坐坐吧。"小芳招呼我进门。
"嗯,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我笑着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了客厅。
小芳的父母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我来了,都很客气地打起了招呼。
"张先生,好久不见了。"小芳的父亲和蔼地对我说。
"您好,阿姨、叔叔。"我连忙行了一个礼,有些拘谨地笑了笑。
"张先生,听芳芳说你今年是高中毕业生吧?打算去上大学还是就业了?"小芳的父亲笑着问我。
我心里一喜,正想把大学录取的消息告诉他们,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让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过你要是想追芳芳的话,我得考虑考虑。"他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我们家芳芳从小就品学兼优,将来一定能考上好大学,将来也会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你们两个的出身家境有些差距,我可不希望芳芳将来吃苦。"
我愣在那里,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芳的父亲竟然这样看不起我的出身!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浑身上下像着了火一般,燥热难当。
"什么?!你说他考上重点大学了?"小芳父亲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地点点头,"是的叔叔,我已经被北京大学录取了。"
"北京大学?!"小芳的父亲睁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那可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啊!张涛,你真是了不起!"
我终于缓过神来,理直气壮地说:"叔叔,您之前的话确实有些伤人。我虽然出身寒门,但我一直很努力地学习,就是为了将来能改变家境,过上体面的生活。我对小芳一片真心,并没有别的企图。"
"是啊爸,你看张涛不是很优秀吗?"小芳也连连为我说话,"他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出色的人。"
我们两个人的眼神在这时交汇到了一起,彼此都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坚定和勇气。是啊,我们都下定了决心,要为这段姻缘去一争。
他的这番话无疑是对我的侮辱。我的脸"唰"地一下子就红透了,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小芳看出了我的愤怒,连忙拉住我的手,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我。
空气里一时只剩下了沉默的气氛,谁都没有说话。我咬紧了牙关,暗自深呼吸,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这时,小芳的母亲开口了,试图缓和一下这个的场面。
"够了!"我终于忍无可忍,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都在发抖,"小芳,我们还是改天再说吧。"
我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小芳父亲的一句话生生止住了脚步。
"张涛,你们现在年纪太小,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等你们长大了,就会知道爱情和金钱哪个更重要了!"
我缓缓转过身来,用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小芳也满脸通红,似乎被父亲的话深深地伤害了。
"叔叔,您这话太过分了!"我咬牙切齿地说,"爱情比金钱更加珍贵,这是人世间最纯粹最美好的东西!您怎么能这样评判我们的感情呢?"
"哈,你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小芳的父亲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等你真正步入社会,就会发现金钱是解决一切问题的通用钥匙。你们现在谈什么爱情,太肤浅了!"
"您真是够了!"我怒不可遏地大吼起来,"爱情是人们最宝贵的东西,它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我虽然出身贫寒,但我对小芳一片真心,比很多有钱人都要诚恳!"
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被狠狠斥责了一顿。小芳的眼泪在这时终于夺眶而出,她扑进我的怀里,痛哭流涕。我下意识地用手环抱住她,却被她父亲一把推开了。
"哎哟,你们小毛孩子就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走吧走吧,将来等你们长大了就懂了。"
"小芳,你说句公道话,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心的,对吗?"我用哀求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哭得更加伤心了。我只能无助地注视着她,心如绞痛。这时,小芳的母亲终于开口了,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幕触动了。
小芳抬起头来,用盈盈的眼泪望着我。我知道,她内心也在矛盾,她爱我,但又不想和父母对着干。我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好了,我们改天再说。"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芳的家,留下她一个人伫立在门口,泪水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