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沙市芙蓉区解放路白果园内有一幢红砖墙青瓦顶的复式民国风建筑,过路的人们都会称它为程潜公馆。

程潜一家在湖南和平解放后,便搬离了白果园,这幢房子也在寂静中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中,数十年后,程潜公馆再次出现时,成为了湖南和平解放史事陈列馆。

这幢房子,虽处于五一商圈的闹市之中,却见证了湖南和平解放的历史风云,成为一座沉静而庄重的丰碑。

它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纪念湖南的和平解放,同时也是为了纪念促成湖南解放的房屋主人——程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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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弃笔投戎

1882年3月31日,程潜出生于湖南省醴陵县的耕读世家。

程家原本不宽裕,到程潜9岁的时候,家境才渐渐好了起来。于是,父亲把他送进私塾,程潜开始接受清末新式教育。

彼时的中国正遭受着帝国主义的入侵,国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幼年程潜立志刻苦学习,十六岁便通过童试成为秀才,那时的他寄希望于仕途,以期辅佐清政府摆脱困境。

然而,他深入了解中外局势后,程潜逐渐意识到了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在听闻清政府一次次战败,签订一条条丧权辱国的条约的消息后,忧国忧民的程潜极为愤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18岁的程潜决定投笔从戎。

1903年,程潜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湖南武备学堂,1904年8月,程潜顺利考取官费留学,前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炮兵科第六期及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专业学习。

在日留学期间,程潜结识了黄兴、宋教仁、赵恒锡等从事反清救国革命活动的留日学生,这些留日学生回国后很多都成为军政要员,对程潜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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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孙中山先生在东京成立中国同盟会,吸引了大批立志救国的爱国青年加入。

在革命前辈黄兴的带领下,程潜加入同盟会,成为孙中山的追随者,由于程潜是军人学生,他还同时加入了由黄兴组建的铁血丈夫团。

至此,程潜开启了他的革命生涯,由于受到孙中山先生的教导,程潜意识到民主革命是挽救中国的必然举措,于是他决心追随孙中山参加民主革命。

此后,在孙中山的号召下,程潜回国并参与了讨袁运动、护国运动、护法运动等,并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军事将领。

程潜在追随孙中山参加民主革命过程,也与共产党人建立了密切合作关系。

1924年1月,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程潜作为湖南省代表出席会议。

程潜与李立三、林伯渠、李维汉等湖南籍代表都是老相识,会上相见,相谈格外融洽、亲切。特别是由于伟人曾于1912年前后在程潜所属的湖南新军二十五旅当过兵,因此一直非常敬重程潜,尊称其为“老上司”。

1925年3月,孙中山先生逝世。病逝之前,孙中山曾高度赞扬程潜:“他是一名血性男子,是可共患难的。”

由于蒋介石趁机窃取孙先生的革命果实手握国民党军政大权,并且违背孙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遗志,以蒋介石、汪精卫为首的国民党右派兴风作浪,破坏国共合作,甚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屠杀国民党左派、共产党人、革命群众。

深深信任孙先生的程潜则继续拥护三大政策,不违背孙先生的意愿,以实际行动与中国共产党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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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批共产党人、革命志士惨遭屠杀。蒋介石曾勒令程潜交出第六军中共产党员名单,但遭到了后者的严词拒绝。

程潜不仅没有与国民党右派同流合污,他还利用手中权力,尽最大力量保护了一批共产党员和革命志士。

但也是由于程潜的这些举动,让本来就嫉妒程潜军事才能的蒋介石更加视其为眼中钉。

国民党宁汉合流后,1928年,湘桂联军攻打唐生智,程潜的部队打通了桂系部队通往广西的通道,这本是大功一件。

可蒋介石竟然伙同桂系军阀李宗仁以“专横跋扈,把持湘政”的莫须有罪名为借口,软禁了程潜,并且免除了程潜的官职。

紧接着蒋介石收编了程潜耗费十余年才组建起的第六路军。至此,程潜在国民党内的一切职务被蒋介石彻底掠夺和消灭,成为没有军事实力的政治人物。

第二次国共合作时期,程潜仍然秉承孙中山遗愿,坚持国共合作,一致抗日。

他在西安任军事委员会天水行营主任时,与时任第十八集团军驻西安办事处主任林伯渠时常往来,掩护共产党人、进步人士从事抗日活动。

和平起义

1948年7月,国民政府败局已定,手里没有军队在国民党内部被边缘化的程潜,又被重新拉到了明面上来,蒋介石任命程潜为长沙绥靖公署主任,辖湖南、江西两省及湘、川、黔边区,并兼湖南省政府主席。

很明显但蒋介石此举是希望靠着这位湘军名将的威望,钳制桂系,替他守住三湘四水。

可是在蒋介石的种种操作下,国统区出现恶性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官员腐败。程潜眼含泪水的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仿佛回到了他下定决心弃文投武的那天。

现在的国民党俨然是清末政府的翻版,程潜已经对国民党心生绝望,政治立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于是程潜公开发表了一场演讲,提到:“湖南是三千万人民的湖南,正如中国是全中国人民的中国一样。我不承任少数人以主人自居而能左右大多数人民的命运,更反对存心偏私不顾大众死活的人出卖湖南……求使湖南免于战祸,才是当务之急。”

为了在湖南实现民主与和平,程潜先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为推动湖南的和平民主运动创造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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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战役后,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挺进南方,程潜陈明仁等将领一起,发表了《湖南和平起义通电》,正式宣布起义。

程潜也因此成为国民政府在大陆授予的全部一级上将中,唯一战场起义的将领,严重地震撼了华南、东南、西南、西北的国民党军残部,为后来为国民党各部在全国范围内的残余势力和平解放做了榜样。

1949年6月中旬,程潜起草了关于湖南起义的备忘录,承诺“一俟时机成熟,潜即揭明主张,正式通电全国,号召省内外军民一致拥护以八条二十四款为基础之和平,打击蒋、白残余反动势力”。

在收到程潜的备忘录后,伟人于7月4日亲自复信:“先生决心采取反蒋反桂及和平解决湖南问题之方针,极为佩慰。所提军事小组、联合机构及保存贵部予以整编教育等项意见均属可行。”

并表示“只要先生决心站在人民方面,反美反蒋反桂,先生权宜处置,敝方均能谅解”。

当程潜拿到由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派人辗转送来回信时,拿着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心情激动的久久不能平复。

8月4日,程潜、陈明仁领衔发出和平起义通电,宣布接受中共中央提出的《国内和平协定》,率部脱离广州政府,表示“今后当以人民立场,加入中共领导之人民民主政权”,“共同为建设新民主主义之中国而奋斗”。

次日,长沙和平解放。

湖南实现和平解放,不仅使古城长沙和全省人民免遭了战祸之苦,而且进一步扩大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影响,沉重打击了国民党残余势,加速了国民党反动统治在大陆的灭亡。

敬恭桑梓,世人永铭记

新中国成立前夕,伟人邀请程潜进京参与新政协会议,共商国是。

伟人在电报中言“倘能命驾,毋任欢迎。”可见伟人对程潜的器重,接到电文的程潜更是高兴地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程潜便从长沙出发,一路奔波,一周后终于抵达北平。

刚到车站时,程潜大吃一惊,原来毛主席竟然亲自来车站迎接自己,程潜始料未及到:“主席,您那么忙,怎么亲自来了?”

主席笑道:“我再忙也要来的,我们是老乡,您又是我的老上司,不来岂不是失礼了吗?”

当年受邀前往北平的各界人士众多,但能得毛主席亲迎的人并不多,毛主席在车站接过三个人,一个是备受敬重、孙中山的夫人宋庆龄女士,一个是在当时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还有一位,便是自湖南而来的程潜先生。

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百废待兴,为了稳定局势,程潜被暂派为中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

1954年,程潜再次主政湖南,任湖南省长。虽然这一年程潜已年过古稀,但他仍以高龄服从党中央的安排,扛起湖南省建设事业的大旗,鞠躬尽瘁。

这项工作需要程潜时常在北京与长沙间辗转,主席怕年事已高的程潜吃不消,还特意叮嘱,在长沙和北京两地都为程潜安置住处:“北京住半年、长沙住半年,天气热的时候到北京,天气冷的时候住长沙。”

就这样,程潜一直在湖南省长的位置上勤勤恳恳,殚精竭虑,直至1968年与世长辞。

1968年,程潜去世之时,由于当时的国内环境非常复杂,在是否应该举办程潜先生的追悼会一事上,人们无法做决定,最后还是请示了周总理才有了决断。

在追悼会上,程潜的夫人郭翼青眼含热泪,鼓起勇气向周总理提问:“总理,程潜究竟算是什么人?我家到底算什么成分?”

这在当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几乎决定了程潜一家未来的命运,但是周总理勇敢直言道:“颂公当然是革命干部,他和共产党合作了这么多年,抗日战争中更是功勋卓著,他还获得了一级勋章,为湖南的恢复和发展鞠躬尽瘁,所以你们是当之无愧的革命家庭嘛!”

总理的话不仅是为了给程潜的家人安心,也是为了告诫一些人。

程潜一生廉洁奉公,生活俭朴。

他一生未置办恒产,解放前夕便把土地还给佃户,他傍身的只有两件旧狐皮袍子。伟人特批给他的每月五千元的特别费,也被他多数用于救济生活困难的辛亥革命同志会的同仁及其后代。

可以说程潜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致力于为人民谋幸福,为国家谋太平。

他也不负所托,在执政湖南的十四载里励精图治,还给这片生养他的土地以盛世太平,湖南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名字!

参考资料:

1、唐亚新,谢雨玳,刘雨薇. 湖南和平解放:兵不血刃的“长沙模式”[N]. 湖南日报,2022-12-19(002).DOI:10.28360/n.cnki.nhnbr.2022.007562.

2、陈彬. “湖南和平解放”启示录[N]. 湘声报2021-11-20(A03).DOI:10.28901/n.cnki.nxsbz.2021.000927.

https://kns.cnki.net/kcms2/article/abstract?v=8WLnD7pOpNEl-uDuyI2pp2q95wb_h44a7b4cSlMSECsY_uguLShaDJielx914d70Cr82MsiMToPOC67GVX25H4gpVkpWVZwZePksW249iwAdrPTWun7xYyU8VQ9_Y0nm_eJbhZKR26PM16q1yup-tQ==&uniplatform=NZKPT&language=CHS

3、张书志.风云变幻中的程潜[J].档案时空,2019(03):24-26.

4、蒋励.白果园情思——访“程潜公馆”[J].档案时空,2016(0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