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宁东沟县(1993年6月18日,国务院批准撤销东沟县建立东港市, 是年8月20日,在县城大东镇隆重举行东港市成立大会)长安、十字街、汤池、前阳等四个乡镇的中央,有一座库容量达一亿六千九百万立方米的国家级大型水库——铁甲水库。1989年春天,天气干旱,库水位大幅度下降,上游许多地方已经裸底,周围群众乐不可支,老天给了他们到水库抓鱼摸蚌的好机会。

5月18日下午3时许,长安乡(1994年6月,长安乡改为长安镇)一位农民正兴致勃勃地在水库浅水处摸蚌。突然,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收进他眼帘的,是一堆大石头底下压着一具裸露白骨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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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波由长安、东沟一直传进丹东市。东沟县公安局领导立即带领侦技人员会同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刑侦技术人员,火速赶到发案现场进行勘查:这具尸体被百余块石头埋压得严严实实,扒开一看是一具男尸,身高1米66,头部无软组织,下颌骨脱落,颈部挎着一条环形尼龙绳,胸部露出肋骨,尸体周围有腐烂麻袋的碎片、棉裤块和尼龙布,还留有一串钥匙……

一份由法医签署的尸体损伤检验报告单呈现在侦查员们的面前:颅顶部在15X9.5厘米范围内呈凹陷粉碎性骨折,有4块脱落骨片,骨裂延伸至颞骨。左侧五、六肋骨腋前线有横断骨……

根据现场勘查情况,侦察员们在案情分析会上展开了热烈讨论,一致认定是一起凶杀案件,推断是:

第一、根据尸体衣着腐烂程度和尸体腐败成尸蜡状,死者可能是在冬季死亡,死亡时间至少在一年以上。

第二、根据死者颅骨受伤和右侧两根肋骨受伤情况以及颈部挎有一根环形尼龙绳分析,死者生前系他人用钝器打击头部,然后用绳索勒颈窒息死亡。

第三、根据现场发现的腐烂麻袋片和尼龙布等,此现场应该是杀人移尸现场,并非是第一现场。

第四、根据现场的地理位置和环境条件,犯罪分子移尸现场距杀人现场有一定的距离,很可能有交通运输工具。

侦查员们从查找尸源入手,展开了走访调查工作。水库周围的几个乡镇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侦查视野继续向外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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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条重要线索摸上来了:长山镇杨树村有一位农民在头二年突然失踪,至今没找到下落。

经调查核实,失踪者名叫隋吉才,男性,时年45岁,家住长山镇杨树村第五村民组,于1986年农历腊月23日(阳历1987年1月22日)中午给其胞弟家杀猪,吃完中午饭后说有事先走了,一直到晚上也未见他回家,妻子找遍了全镇也没找到。时间一晃几年过去了,隋吉才在屯里还是踪影皆无……

李淑清是隋吉才的妻子。从她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来看,像是一位守本份的妇女。侦查员把她带到尸体前进行辨认,她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尸体旁摆着的一串钥匙和那些腐烂的棉裤块上,看着看着,她禁不住大哭起来……

据李淑清证实,隋吉才离家出走前着装情况符合死者身上的着装,死者身上带的钥匙系隋吉才出走前家里的锁门钥匙,至此,可以认定死者就是隋吉财。

李淑清盯着那串钥匙和棉裤块,一脸悲伤泪流不止,竟打动了我们的侦查员们也跟着擦眼抹泪。

尸源是查到了。死者是被谁杀害的,是情杀、财杀还是仇杀?

这对侦查员来说还是一个谜,艰苦细致的侦查工作正等待他们去做。

由20余名侦查员组成“5·16”侦破组汇集到长山镇杨树村,按拟定的侦查方案,分头抓住死者生前的为人表现及其和他人的矛盾关系进行走访调查,平静的农村小屯堡突然变得忙乎起来。

经过两天一夜的艰苦工作,一个重点人纳入了侦查员们的视野,他就是隋吉才的邻居于海忠。

周围的群众反映,过去隋吉才与于海忠两家相处很好,后来,隋吉才趁于海忠不在家之机,多次到于家调戏过于的妻子,并要求发生两性关系,均被于海忠的妻子拒绝。事后,于妻把此事告诉了隋吉才的妻子李淑清,同时也告诉了自己的丈夫。东窗事发后,隋吉才恼羞成怒,时时找岔与于家吵架。从此,两家矛盾越演越激烈,死者隋吉才在家准备了一些雷管、炸药,扬言要报复于家,有言行有准备却没有报复结果,自己倒先走了。

那么,于海忠是否构成杀害隋吉才的重大嫌疑呢?

天,黑沉沉,像一口倒扣的大铁锅;星,密麻麻,像一盘杂乱无章的围棋棋子摆在黑色的棋盘上。

本长山边防派出所的小会议室里,空气显得格外沉闷,东沟县公安局年轻的公安局长王维东推开窗户,眼望茫茫的夜空,陷入在冥思苦想之中,难道凶手不是于海忠,还会是外地流窜犯?可能性不大……

王维东,长脸,大眼睛,天资聪颖,一表人才。从部队复员后进入公安机关,先后任科员、副科长、副局长、局长。

忽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王局长抬头望去,是副局长周治国带着几个侦查员走了进来。

“你们也没休息?”王局长关切地问。

“睡不着啊!”周副局长一笑,坐到王局长的身边。

“维东,刚才我和大伙合计,凶手还是本地的,我们调查的立足点和嫌疑对象都是对的。所以没有发现新线索和证据的原因,我考虑一是发案时间太长,二是……”

接着他把自己的推断一一道了出来:

第一,经过调查证实,死者隋吉才多次趁于海忠不在家之机,对于妻进行调戏,事后被于妻告发,隋即恼羞成怒,扬言要找于家报复,而且再没有看见他出来,这一点证据是确凿的。

第二,死者隋吉才被杀害的范围应该是在本村,因为他和外界没有更多接触。其妻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良家妇女,夫妻间没有什么大矛盾,一般情况不出远门。他腊月23那天如果要出远门,身上怎么没带钱,又没有骑自行车,并且白天出走。正常情况下,应该有人证实看见过他。这说明死者去到于家再没有出来,有可能白天被杀,晚间移尸。

第三,从死者住地到铁甲水库的移尸现场约有40公里,这么远的路,没有交通运输工具是难以移尸的,所以,凶手作案时一定具有交通运输工具。

我们的侦查工作就要先从了解清楚于海忠在案发前到底有没有交通运输工具开始。

周副局长一口气讲完了他们的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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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杨树村被一帮子侦查员翻来覆去走了个遍,功夫确实不负有心人,终于一个群众提供了这样的情况:于海忠1986年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1987年又卖掉了。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案情有了重大突破。周副局长命令侦查员:“用最快速度查清于海忠的手扶拖拉机在1986年农历腊月23晚上是否开出去过。”

侦查员很快接触了知情人,经过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和启发诱导,他证实了1986年腊月24((阳历1987年1月23日)早晨三四点钟,看见于海忠发动拖拉机,走时天上还下着小雪。第二天他问于妻,海忠这么早就开拖拉机到哪去,于妻说,到北山拉柴禾去了(北山指于海忠原住的长安乡雪洼村)。第二天中午拖拉机才回来。

经过勘查的现场与于妻说去北山拉烧柴的情况基本相符,杀人移尸现场恰在于海忠原住地的家门前,他对这里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很大可能就是杀人凶手。

至此,于海忠夫妇已构成杀害隋吉才的重大嫌疑。

周副局长当即决定连夜传讯于海忠。经过一夜的政策攻心,于海忠虽然没有缴械投降,但内心已经是矛盾重重了,最后要求看看孩子再交代罪行。侦查人员觉得,破获此案已经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决定双管齐下,一面继续对于海忠进行突审,一面将于妻带到长山公安派出所进行讯问。经过政策攻心,于妻首先交代了与丈夫于海忠杀害隋吉才的全部经过。于海忠也在第二天缴械投降。

水底白骨谜案真相大白。

于海忠夫妇与隋吉才夫妻年龄都在四十上下,他们各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小日子过得也都算不错。他们不仅是同龄人,而且是近邻。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他们相处得很好,今天你来,明天我往,关系十分密切。

但久而久之,总觉得“孩子是自家好,老婆是人家好”的隋吉才,背离了“能穿朋友衣,不沾朋友妻”的交友准则,趁于海忠不在家之机,屡屡闯进于家,死皮赖脸地纠缠于妻。于妻作风正派,毫无风流之意,每次都将隋吉才的下流行径告诉丈夫。

考虑到邻居情份和双方的面子,于家夫妇忍气吞声,一忍再忍,始终没有向外张扬。从相信隋吉才能够改过学好的愿望出发,于妻也曾试着将隋的不轨行为告诉过其妻,希望她能说服丈夫。谁知隋吉才邪心不死,妻子再三规劝也无济于事,继续纠缠于妻不休……

1986年农历腊月22日这天,于海忠夫妇一横心,设下圈套:由于妻传话给隋吉才邀其午饭后来家中,然后将其杀死。

次日早上,隋吉才去给其胞弟家杀猪,路过于海忠家门口时,于妻对隋吉才说,要他吃过中饭来家中,有事和他协商。隋吉才一听,觉得“这事”有门,于是在胞弟家干完活后,急急忙忙赶到于海忠家。就在隋吉才两只脚跨进于家堂屋门时,于海忠冷不丁从其身后窜出,同时一铁棍打在他的头上……

于海忠夫妇把隋吉才谋杀后,将隋吉才尸体包裹伪装,用自家的手扶拖拉机运到铁甲水库的上游,投进冰窟窿里。从此,隋吉才就在村屯里消失了,其妻南寻北找,始终杳无音信。

如果不是公安机关侦破了此案,隋吉才神秘失踪也许至今还是个谜。

不久后,于海忠夫妇受到了法律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