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扣儿
飞机上，我跟那个细眉细眼、皮肤白皙的女人相谈甚欢。我问她，到了摩洛哥怎么安排。她抛了个媚眼过来：随你喽。
到了酒店，关上房门，女人开始背着我脱衣服。我端了杯茶，斜靠在沙发上，很邪恶的盯着她后背。她弯腰褪去丝袜，翘臀在镜子里折出一道诱人的弧线。
我有些口干舌燥，起身，两腿发软。
女人回头冲我笑，我很艰难地问：小妖，你回来了？
女人一步一步靠近我，猩红的唇在我眼前重叠，我一把推开她：你？你是谁？你不是小妖，你骗我！
小妖离开的那个夜晚，一切显得都很正常。十点半，我问她在哪儿，她说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她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开车出来瞎逛呢，雨好大，什么也看不清。我说雨夜开车危险，很晚了，回去吧，洗洗澡，看看书，早些休息，明天联系。她很乖的应声，道晚安。
第二天，公司出了些状况，忙得我焦头烂额，陪客户吃了晚饭，回去已是凌晨。给小妖打电话，关机，QQ留言，显示非好友。发信息给她：小妖，你在哪儿？开什么玩笑，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一直等到天亮，也没有等来她的回复。
小妖，那个爱了我五年，恨了我五年的艾小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我有她家人，朋友的电话，可我没有勇气问，所有人都知道是我辜负了她，而且注定一辈子都要辜负下去。这五年，我一直想把她从我身边撵走，我打过她，骂过她，羞辱过她。当我发现无法从肉体上击垮她时，我决定改变战略，冷落她，报复她，从精神上彻底摧毁她。她哭得撕心裂肺，说：吴磊，你不要逼我，你逼死我，你真的就会很开心吗？
我没有逼她，就算是我逼她，我也不会表现得太直观。我就是要摆脱她，因为她妨碍了我的幸福，她的存在，让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活着。我曾经也爱过她，怎么闹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我也说不清。我想，我不该怪她，她想要的幸福情理之中，可惜，我给不起，也给不了，我为了保全事业，名声，我只能牺牲她，伤害她。
有这样一种女人，漂亮，妩媚，极端，敏感，强势，疯狂。你若爱她，她会把命给你，你若负她，她会要了你的命。很不幸，小妖就是这样的女人，很不幸，这样的女人偏偏让我这种花心又胆小的男人遇见了。我被她围追堵截，仓皇逃窜，生活被她搞得一塌糊涂。我对她越来越烦，越来越怕，折磨她的手段也越来越狠。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哭，我心里痛快得不得了。我甚至希望她赶紧死，死了，就永远不会有人再纠缠我。
我恨她，她恨我，多可笑的爱情，让人听了想喷饭。
二月十五日，我出差，小妖千里迢迢来找我，说想见我最后一次。
我去车站接她，她胆怯地走在我旁边，过马路时，她想伸手拽我衣服，犹豫了一下，又赶紧缩了回去。不知怎的，我心里莫名的疼了一下，为这被我伤的遍体鳞伤的女人，也为这稍纵即逝的爱情。我看得出她在委曲求全，可我心里除了悲哀，凄凉，已无其它。
走在凉意阵阵的和平路上，我一句话也没有，她忽然蹲下来掩面痛哭。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抖地很厉害。我冷冷地看着她，我说：小妖，分手吧，我们彻底结束吧，你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我不能，我这么狼狈地活着，统统拜你所赐！！
我说了很多，我说得很过瘾，很解恨，可我忘了，眼前这个瘦的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众目睽睽之下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曾经那么纯情，那么灿烂，那么高傲，那么尊贵，她为我放弃了一切，飞蛾投火般地来到我身边，以为可以长相厮守，以为可以爱到白头，爱到最后，身体垮了，精神也垮了。我忘了，她不想把过往挂在嘴上，是不想时时提醒我，她今天的狼狈不堪也是拜我所赐。
我爱过小妖，小妖也爱过我。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我心里充满了深深的罪恶感，我觉得我在耽搁她，我在影响她。
小妖最后一次见我，我带她吃饭，看电影，逛街，爬山，总之，能做的，我尽量在两天内补偿给她。我们去爬泰山，她一摇三晃地跟在我身后，我让她休息一下，她笑着说，她一定要陪我爬上泰山，最后一次了，决不放弃。
后来，她发了信息给我：吴磊，我这一生只深爱过一次，真心过一次，我以为我什么都不要，你会留下，现在，我终于明白，卑微的爱情没有人会去珍惜，从此，我只想好好的爱自己。
终是割舍不下，我跟小妖虽然没有再见面，她还是会每天跟我留言。我问小妖过得开心吗？她发过来一串笑脸，一行字：吴磊，我不再奢望什么，我与你，能做朋友就好，你还在就好，我很开心我们没有成仇人，吴磊，你呢？你开心吗？
我也不知道我开不开心。我是一个浑蛋，懦弱，自私，无情的男人，我怎么会让别人窥探出我心底的痛。不开心，我也会笑，戴着面具久了，我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我了。
我问她：小妖，告诉我，我哪儿好？如此让你放不下？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想听实话。小妖没有回我，也许谁也给不了一个我们最满意的答案，如果连爱情都说得清，还有什么是说不清的？
再也没有见过小妖。我悄无声息地回到小城，我去了她公司，去了她住处，并没有她的半点消息。我发烧了，昏迷了几天，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半年后，我渐渐恢复了元气。我开始在形形色色的女人之间游走，对于那些送上门的女人，我绝对是来之不拒。网络上，火车上，飞机上，酒店里，一个眼神，一句话，我就能轻易俘获一个女人的肉体，对，只是肉体。有女人问我专一过吗？我说:当然有，有谁一出生就他妈是畜生啊！
小妖走后，我丧失了爱人的能力，我不会再爱上谁，也不敢再爱上谁。游戏若能不伤人，我情愿一辈子游戏下去。我是家人，同事眼中老实的好男人，我是同样在游戏的女人眼中的坏男人，无所谓了，人活着，自己心里爽就好，能不想小妖就好。
每一年的二月十五日，我再忙，也会放下手中的事情去泰安小住两天，去爬爬泰山，看看景致。我记得我跟小妖说过，五年之后，我们若还放不下彼此，我会在泰山之巅等她，只要她来，我就在。我当那是戏言，小妖估计早忘了。
第二个第五年的二月十五日，我准时抵达泰安嘉年华酒店。我提前订了房间，出示身份证时，前台说有人执意要订5015的房间，已经入住了，还交代她们，若我有意见，可以去房间找她，跟前台无关。我无比气恼的上楼，敲门。门开了，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似笑非笑地站在我面前，我眼睛模糊，我在想，今天，我该不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