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芳带着丈夫王军回家过年，吃过年夜饭，杨秋芳和姐姐在家闲聊。
“听说他们又在王家呢，”杨秋芳姐姐嬉笑着问，“你不去看看？”
每到过年，村里都会来一帮赌客，带着大家赌钱，虽说是图个热闹，但输了家底的人也不少。
“我现在对赌钱没兴趣，”杨秋芳低头，手抠着裤腿，说：“没意思。”
“结婚后确实就懂事了，”杨秋芳姐姐笑容变得认真，说：“以前你那、”
“姐，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杨秋芳打断姐姐的话，“现在我已经戒赌了，”
“嗯，不过你也要提醒提醒王军，”杨秋芳姐姐不愿意插手他们的事情，但又担忧妹妹，“好好过日子，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王家那些人不是老实人，你还是去看看吧，”
“我知道，”杨秋芳犹豫着点头，“大过年的，让他开心几天。他有分寸。”
王家院子灯火通明，大门半掩着，客厅围着一堆人，吆喝声不断。
昏黄的灯泡下，桌上叠着的钱笼着金黄的光。
“下注了！下注了！还有没有人？!”捂着扣碗的人尖声喊着，贼头贼脑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没有人就开了！”
王军贴着桌子，火急火燎喊，“没人了！没人了！开！开！开！”
“你别急啊，杨家姑爷，”胳膊压着王军背上的人嬉笑着说：“钱多了，怕没地方输啊？”
王军甩开他的手，咒骂一句，“没骨头啊！见人就靠！”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周围的人怕他们影响进度，“开了！开了！”
“大！”掀开碗的人喊完，一把搂过王军跟前的一摞钱，“不好意思，杨家姑爷，你输了！”
王军下意识按住他的手，周围的人起哄，“输不起啊！输不起就别玩！”
“谁输不起！再来！”
骰子在碗里噼里啪啦，每开了一次，王军的脸上就多一丝冰霜。最终四个口袋一样重。
王军翻找口袋，一无所有。
别人赶他，他抱着桌子不动。
拿碗的给旁边的帮手一个眼神，那人上前，将王军扯到门口，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说：“签了这个合同，我给你钱！”
“什么合同？”王军没有接，仍然看着屋里。
“把你老婆抵押给我们，你赢钱了就能把老婆要回去。”
“我老婆在家呢！”王军不耐烦的说：“我现在回去叫她，再回来，这里还不散伙了？”
“只要你签字，马上就给你钱。”
“行！”王军拽过笔就签字，“你最好不是拿我逗乐。”
那人接过合同，立刻掏钱，王军没有多看一眼，拿着钱就想着去回本！
“警察来了！”
门外的喊声刚到屋里，一群人就冲进来将所有人都呵住，“不准动！聚众赌博！违法犯纪！”
杨秋芳接到电话后到警察局接王军。
回家的路上，杨秋芳心事重重，没有像别人那样撕扯着痛骂。
“秋芳，你放心，我没输多少钱，”王军前阵子才答应杨秋芳戒赌，“这就是小打小闹，”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轻易被放回家。”杨秋芳问，“除了输钱，其他没什么事情吧？”
“没有，”王军没将合同当回事，说：“我也没输多少钱，”
“那就行，”杨秋芳走在王军前面，面色沉重，回头喊了一句，“以后我们都别赌钱了，好好过日子。”
王军连连点头，快步跟上去，妻子的反常让他摸不着头脑，转念一想又觉得是杨秋芳温柔体贴。
过完年，杨秋芳和王军回去上班。日子回到了平常时候。
黄昏，两口子正在吃饭，敲门声突然响起。
杨秋芳看看王军，王军看看门口。
“谁啊？”
王军起身开门，杨秋芳也跟上去。
门口站着两个高个大男人。
四人眼神对上，都变了脸色。
“按照合同，我们今天来要人，”
开口的人，王军认识，就是那晚让他签合同的男人。
“你要什么人？”王军将杨秋芳护在身后，拿出手机，“你们敢乱来，我马上报警，天还没黑呢，”
男人毫不在意王军的示威，从口袋里拿出合同，打量着他们，语气中带着鄙夷，“你喊什么，你也是我们的人，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别说警察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按照规矩办事！”
男人推开呆滞的王军，大摇大摆进屋，将两张合同放在桌上，挑眼瞅着他们，“来，看看，是不是你们签字画押的，”
“这，”王军盯着纸上的名字，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签的？”
杨秋芳吓得一哆嗦。
两个男人笑起来，坐下的男人说：“你们夫妻挺好玩，你卖我，我卖你，卖到一起了。”
王军将纸撕碎，青筋突突直跳，“你们把她带走！”
“你喜欢撕，就到我们的办公室慢慢撕，那边的合同多得很，”男人抖腿笑着，“看在都是熟人的份上，我给你们时间收拾东西，快点，别浪费时间、”
两个男人高大，拎他们就像拎着小鸡仔。
杨秋芳大喊救命，王军也顾不上其他，跟着喊起来。
邻居听到喊声，开门探出头。
男人大吼一声，“别多管闲事，我抓奸呢！”
王军和杨秋芳被捂着嘴，呜呜喊不出来。他们拼命挣扎，费了很大劲，他们才被拖到楼下。
楼下的面包车敞开门，眼看他们就要被扔进去，几个男人从围观的人群跳出来。
“你们干什么？”
“别管闲事，这是我兄弟和弟媳妇，家里事情，”男人按住门，恶狠狠瞪着他们，“别管闲事！”
他们要帮忙但又迟疑。
人被塞进车里，哗啦一声，门合上，汽车发动。
警笛声突然靠近，大家齐齐给警察让道。
车里的人却不紧不慢将车停下，一个人控制住王军两口子，另一个人大摇大摆走下车。
他站着警察面前，拿出合同，抖了抖，“你们看看，我们是流程办事！”
警察上前，假装和他商讨合同，将车里的人哄下车后，反手将两个人按住。
“你们涉嫌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有什么话到局里说。”
两人傻眼了。
经过调查，数罪并罚，两人被刑拘。
警察对王军和杨秋芳进行了批评教育，并让他们写下了戒赌的保证书。
两口子回到家，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沙发上。
沉默一会儿后，杨秋芳流着泪说：“一起好好过日子吧，不赌了。”
王军叹气，手按住头靠在椅子上，“不赌了，不赌了。”
桌上的饭菜已经冰冷，他们却是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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