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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陈福贵,人送外号"老陈"。今年七十有余,退下了生产线多年。老伴吴爱珍,人们都喊她"老吴",比我小两岁,是个干练利索的主妇。
我们就住在这座陈旧的老式居民楼里,楼道窄窄的,拐角处常常有邻居的鸡相和狗在追逐嬉戏。家里的老式家具都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了,虽然朴素无华,却见证了我们一家人的风风雨雨。
生活说实话是拮据了些,退休金加起来每月也就几千块钱,但我和老伴过得有滋有味,彼此关爱有加。每天睡醒,老伴就会给我端来热乎乎的早点,嘘寒问暖地问我这一夜是否安稳。我总会拿出往日的老笑话逗她开心,看着她被我逗乐后眯起的眼睛,我就很知足了。
有一天晚上,我和老伴正看着电视新闻,一则钟点房的广告突然跳了出来。
画面上,一对年轻情侣正在钟点房里幸福地拥吻。旁白声音洋溢着喜悦:"为您的爱情增添浪漫!钟点房特惠,让这个夜晚难忘无比……"
老伴突然来了兴致,拍着我的胳膊说:"老陈啊,你看那房间多好啊!咱们去开个房,重温当年的激情岁月,怎么样?"
我被她一下子问住了,皱着眉头说:"哎哟,你看把你说的,咱们两个老年人了,还去开那什么房!再说了,钱可不少啊,我们这点退休金哪儿够花?"
"钱不是问题啦,就开个几个小时,也不贵。"老伴连连摆手,"你看咱们多少年没有好好的两个人独处了?就当是给彼此一个难忘的礼物嘛!"
"那好吧,就这一回。"我点点头,看到老伴开心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
就这样,我们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去体验一把我们盼望已久的"二人世界"。
很快,我们便到了目的地。那家钟点房装修时尚大气,与我们老旧的居住环境简直判若两世。一进门,我们就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
"哇,老陈你快看!这床可真大啊!"老伴指着房间里巨大的圆床,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被她逗乐了,心想这都什么年纪了,老伴还是个孩子心性。不过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我也由衷地高兴起来。
"那可不!咱们赶紧去试试!"我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床边。
老伴被我的大胆给吓了一跳,羞赧地捂着嘴轻轻笑了。我们就这样开始了我们的"重头戏"。
一开始,我们还有些拘谨,毕竟太久没有这样亲密无间过了。但渐渐地,我们都放开了心扉,你侬我侬,就像重新回到了年轻力壮的时候。
房间里回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外面的世界仿佛都被暂时抛诸脑后。有那一刻,我们只有彼此,恍如当年的热恋情侣,幸福洋溢在心头。
可是好景不长,转眼间几个小时就过去了。我们纠缠厮磨过后,不知不觉就相拥着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老吴,老吴,快看看现在几点了?"我拽了拽老伴的胳膊,有些焦急。
老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床头的钟,突然惊呼一声:"哎呀!都快十二点了,咱们在这儿呆的时间可太长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去查看钱包。糟了,我们带的钱只够支付几个小时的房费,现在怕是已经超出了不少。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老伴,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完了完了,咱们这可怎么办啊?"老伴焦虑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要是付不起钱,他们会不会把咱们赶出去啊?"
"别急别急,咱们先冷静下来想办法。"我连忙安抚她,"要不这样吧,我先给他们付个定金,你先回家拿钱过来,然后咱们把剩下的钱还清?"
"可是万一我回去了,你在这儿耽搁太久的话,怎么办啊?"老伴皱着眉头,不太情愿,"要不然你先留下来作保证,我去拿钱?"
我们就这样僵持不下,你一言我一语,渐渐地争执就白热化起来了。我觉得老伴太过谨小慎微,大声嚷嚷起来;而她则指责我缺乏安全意识,语气也变得很激烈。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被激怒了,干脆伸手一把将她推开,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狠狠地甩上了门。
我脑子一热,竟然做出如此伤害老伴的事情。推开她的那一刻,我看到她被我用力一推,踉跄着几乎要摔倒在地。她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陈福贵!你给我站住!"她大声喊着我的全名,可我已经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了。
身后老伴的喊声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我狼狈地跑出了钟点房,汗水浸透了衣衫。走在路上,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行为,但又有些倔强,不愿就此认错低头。
就这样,我竟然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夜。期间,我的脑子乱作一团,各种纷杂的思绪在脑海中打转。有一刻,我甚至有了一种逃避现实的冲动,想就此离开,不再回去面对老伴。
可是,每每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的内心就会被深深的内疚和自责所折磨。老伴对我的好,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都回报不了的。我们虽然生活拮据,但她对我的关怀备至,就像当年我们刚刚新婚的时候一样。而我却这样狠心地把她一个人丢在钟点房,任凭她去面对那些困难和屈辱。
我的眼泪在夜色中默默流下,心中的愧疚一阵阵地袭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天色渐渐地亮了,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回去面对老伴。不管她现在是气氛还是伤心,我都得主动认错,请求她的原谅。于是我鼓起勇气,走回了那条熟悉的老街。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老伴满面泪痕的憔悴模样。她正无神地坐在桌边,眼神有些呆滞。我的心一下子被狠狠地揪紧了,内疚和自责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
老伴猛地回过神来,看到我出现在门口,眼神顿时复杂起来。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丝的欣喜。
"你回来了。"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应该是经历了一夜的啼哭。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老伴的抽泣声。我连忙抬起头,只见她已经泪流满面,满脸的伤心欲绝。
我再也无法自持,泪水夺眶而出。我上前紧紧地拥抱住了老伴,反复说着对不起。她的身体在我的怀抱里剧烈地颤抖着,我知道她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和伤心。
从那之后,我们渐渐地恢复了从前的生活。只是我们都从这次经历中汲取了教训:贪婪是万恶之源,知足常乐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有时候,我会看着老伴默默地掉下两行热泪。那是在回忆起当晚的遭遇时,内心的痛苦和伤痕难以抚平。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上前拥抱住她,请求她的宽恕。而老伴却只是摇摇头,用那包容一切的目光注视着我,仿佛在说"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不再追求那些虚幻的浪漫,只是安安分分地过着最朴实的日子。每天清晨,我都会给老伴端来热乎乎的早点,而她也会像从前一样嘘寒问暖地关心我。有时候,我会讲一讲我们年轻时的趣事,然后我们便开怀大笑,仿佛重拾了当年的活力。
人生的路啊,总有崎岖和曲折。但只要有爱与宽恕相伴,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和老伴就是最好的注脚,风风雨雨几十载,最终还是找到了心灵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