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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姐姐死后,我给姐夫做了填房

第二章

笑着说:“大嫂真是好记性,她和莹儿是同一天出生的。对了,说起来怎么今日没见着莹儿?几年不见,想必出落得越发好看了吧。”

乔氏几句话就把话题转到了旁人的身上。

陈夫人:“她今日去参加诗会了。妹妹今日要来,本应该留她在府中,只是这诗会是贵妃娘娘亲自下的帖子,又是提前说好的,不好推拒。”

乔氏立马道:“没关系没关系,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时候见都行。还是贵妃娘娘的事情重要。”

老太太听到众人提及她最满意的孙女,立马来了兴致,多说了两句:“这是三公主央求贵妃娘娘办的,听说太子和几位皇子都去。莹儿向来诗做的好,早早就得了帖子。”

听到那些贵人的名字,云意晴一脸羡慕,何时她才能如表姐一般见一见这些贵人啊。

乔氏道:“咱们莹姑娘可真优秀,我虽久不在京城,也时常听从京城外放的官家女眷提及她的名字,她可谓是才名远播。这也都是母亲和大嫂教的好。”

老太太脸上露出来一丝真诚的笑意。

陈夫人并不喜女儿过于张扬,只是婆母和侯爷都很赞同,她也不好多说。今日主角是小姑子一家,没必要一直提女儿。

她再次看向意晚,见她站得笔直,和刚刚一般恭敬,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她瞥了一眼一旁满眼羡慕的意晴,道:“三妹妹家中的女儿也很好,一个沉静如水,一个娇憨可爱,妹妹教得好。”

乔氏的眼睛轻轻滑过站在一旁的长女,最终落在了幼女身上。

“我的女儿自是不能跟莹姑娘比的,她们打小长在京外,没见过什么世面。”

老太太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带了些笑意。

云意晴虽未见那位莹表姐,但对她的印象已经从羡慕到不喜。她长得也不差的,学问也还行,怎么就不如旁人了。母亲也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改日她定要见见这位表姐,看看她究竟有多厉害,能得母亲如此夸赞。

前世,意晚听到母亲夸赞表姐的话没什么感觉。她从不觉得自己特别优秀,也知世上有许多比自己优秀的人。可经过前世的事情,她却不这么想了。

母亲似乎格外喜欢那位莹表姐,从前还觉得只是自己比不上,今日一看,就连母亲最喜欢的二妹妹也比不上。

陈夫人:“三妹妹何必妄自菲薄,两位外甥女都是好的。”

说着,她又看向了意晚,笑容温和:“意晴给母亲准备了经书,你呢,怎么不把礼物拿出来让你外祖母开心开心?”

乔氏微微蹙眉。她今日并未打算带长女来侯府,也忘了交待她为老太太准备礼。若是她拿不出来东西,老太太想必又要责怪自己。早知这样,就不带长女来了。

意晚从身后婢女手中接过来盒子,上前走了几步,朝着老太太行礼,把盒子递给了一旁的方嬷嬷。

“外祖母,这是外孙女亲手为您绣的一条抹额。盼您福禄长久,兰薰桂馥。”

方嬷嬷打开了盒子,递到了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淡淡瞥了一眼,她本不想拿,只是,在看到抹额之后改变了主意。她忽然坐正了身子,抬手把抹额从盒子里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着。

只见深蓝色的抹额上,中间挂着一块宝石。这块宝石倒是没什么突出的地方,是个寻常的物件儿,突出的是上面绣的花样子。在抹额边角的地方,一边绣着一簇细小的兰花,一边绣着桂花。兰花和桂花绣的极小,丝毫不会让抹额显得杂乱,也不会喧宾夺主。而两簇花虽小,却栩栩如生,可见绣技高超。

“竟是苏绣。”老太太叹道。

闻言,陈夫人也抬眸看了过去。

“这是你亲手绣的?”老太太问。

意晚恭敬地答道:“回外祖母的话,是外孙女亲手绣的。绣技粗糙,还望外祖母莫要嫌弃。”

老太太仔细打量着意晚。这小姑娘眉眼看着就很亲切,不像她那母亲,看一眼就让人生厌。她身着一件姜黄色的衣裳,又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要不是长媳提到她,她刚刚都没注意到这个小姑娘,她倒是与她那个聒噪又土气的妹妹不同。

真是应了那句话:歹竹出好笋。

“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手艺,也是难得。”

说罢,见陈夫人感兴趣,让方嬷嬷把抹额递给陈夫人。

陈夫人看后心里也暗暗惊叹,看向意晚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赏。

云意晴手中的帕子都快扯烂了。刚刚那老太太对她可是爱答不理的,对姐姐就很喜欢。她就知道,出门不能带着姐姐。只要有她姐姐在的地方,旁人是万万看不上她的。

就连对母亲不喜的老太太都能喜欢长姐。

这可真是不公平!

乔氏没料到长女早有准备,虽长女没让她受到牵累,但嘴上还是说道:“雕虫小技罢了,母亲和大嫂可别夸她了,免得她小小年纪就得意起来。”

陈夫人还没说什么,老太太先说了句:“没眼光!”

当着女儿的面被嫡母训斥,乔氏脸上有些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

陈夫人看了眼嫡母,又看向乔氏,止住了这个话题,聊起了别的。

“昨日妹夫和亭哥儿来了府中,瞧着亭哥儿个子窜得快,跟个大人似的,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的。我昨晚听侯爷说亭哥儿学问不错,若无意外,今年定能中举。”

见转了话题,意晚朝着老太太微微福身,默默退回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提起儿子,乔氏又开心起来,在老太太和陈夫人面前不住夸赞。她就差把“给儿子谋个好差事”写在脸上了。

老太太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

凭着庶女和她那死了多年的姨娘做的那些事情,她早想把他们一家人打出去了。无奈儿子不赞同她的做法,她也就只能坐在这里听她说废话。

好在过了没多久,侯府的少爷们读完书回来了,今日过来的是长房的两位少爷。

听闻女眷在里面,两位少爷并未进来,只在门口行了礼。

老太太实在是烦了庶女,想见见自己的孙子,故而对外面道:“倒也不是外人,是你们姑姑和表姐妹,进来见见礼吧。”

两位少爷这才掀开帘子进来了。

意晚站了起来,扯了扯妹妹的衣袖,示意她退到母亲身后去。

云意晴正盯着外面看,见状微微有些不悦,但最终还是听了长姐的话,站起身来,随长姐站在乔氏身后。

很快,侯府长房的两位少爷进来了。

为首那位身着宝蓝色华服,样貌英俊,一脸意气风发。这便是乔府的嫡长孙,也就是文昌侯府的世子,乔西宁。听闻当年陈夫人生他的时西境正在打仗,侯爷虽是文臣,但负责押送粮草一事,故而去了西境。为保佑大军得胜,起了这个名字。

紧跟着的是大房庶子,乔桑宁,名字跟着乔西宁起的。

虽只来了两位少爷,但不代表侯府孙子辈只有这几人,还有二房的一些少爷,以及一些年岁小的,不跟他们一起读书。

和长辈行过礼后,便是平辈之间的见礼。

云意晴穿着鲜亮说话又清脆悦耳,本应是焦点,但兄弟二人的目光还是不约而同落在了安静的意晚身上。

乔西宁是侯府的世子,打小在京城长大,京城的贵女见过无数,宫里的娘娘远远瞧见过,风月场所也偶尔去应酬过,却还是头一次见气质这般出众的姑娘。人似月,皓腕如霜雪。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清冷的月色图。

一侧的乔桑宁喃喃一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虽声音小,但厅内的众人都听到了,心思各异。

这话过了。他们虽是表兄妹的关系,但毕竟是外男,传出去对表妹的名声有碍。乔西宁连忙打了圆场:“祖母不知,今日夫子在学堂上提及了《洛神赋》。您也知道,二弟最喜读书,想必他一直在心中背诵这一篇文章,此刻不小心背出声来。”

乔桑宁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表妹莫要误会,我怕夫子责怪,一直在背书,并不是在说你。”

越描越黑。

乔桑宁酷爱读书,不善言辞,见自己又说错了话,只能作揖,连连道:“抱歉抱歉。”

太失礼了,陈夫人皱了皱眉。

意晚却笑了笑,大大方方福了福身:“二表哥言重了。曹子建的文章词采华美,风骨刚健,我也极喜欢。”

前世,她今日没有随母亲一同来侯府,并未见着两位表兄。直到来京几个月后才在一次宴席上见着了两位表兄,当时只是浅浅见了礼,因她不怎么喜欢出门应酬,后来并没有过多联系。只偶尔从二妹妹口中得知西表兄入了朝堂,桑表兄也入了仕。

乔西宁把一句形容女子的话转到了《洛神赋》,意晚又转到了作者身上。一下子跳出了男女之情,变成了文学讨论。

乔西宁连忙接过话来,说起曹子建的文章,乔桑宁也说了说自己的看法,几人却是越说越投机。云意晴试着想要插嘴,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陈夫人眉头渐渐松开。

老太太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位少爷与意晚聊了几句关于曹子建的文章,请了安便离开了。他们走时,云意晴的眼睛一直落在乔西宁身上。

乔氏毕竟是侯府的姑娘,又多年没来,老太太即便是再不喜她,还是留了她用饭。

许是照顾老太太的口味,先上的几道菜是素菜。这些菜看起来极为清淡,闻起来却香味扑鼻,吃起来更觉美味。白菜看起来像是用白水煮的,吃起来却味道浓郁,应是高汤煨的。绿油油的青菜里也放了些虾仁,增味增鲜。青椒内有乾坤,里面裹满了肉粒,一时竟吃不出是什么肉。

后来上的松鼠桂鱼色相也极好,味道鲜美、开胃,可见厨子技艺精湛。糯米鸡色泽诱人,口感极好。四喜丸子虽看起来油腻,吃起来却清爽,里面应是放了马蹄,脆脆的。其余各种饭菜更不必说。

这些饭食云家也常吃,味道却与今日大相径庭。

但从饭食也能看出永昌侯府的底蕴。

老太太见饭后甜点吃完,便再也忍不住了,看了眼站在身侧的方嬷嬷。

方嬷嬷伺候老太太几十年,一个眼神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立马示意旁边的婢女去上茶。

热茶呈上,老太太端起来茶便欲送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丝动静。

“大姑娘来了。”

“祖母可曾睡下?”

“并未,三姑奶奶今日来了,老太太和侯夫人正与她说话。”

“嗯。”

说着话,门口的帘子被掀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俏丽多姿,明眸皓齿的姑娘。这姑娘身着一袭湘妃色衣裙,头戴金镶玉步摇,掐丝镶嵌珠钗。整个人珠光宝气,神采飞扬,骨子里透露出来自信。

见到此人,意晚手中的帕子微不可察地攥紧了些。她喜静,莹表姐灵动,虽二人长相有几分相似,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类人。

“见过祖母,见过母亲。”乔婉莹行礼。

老太太脸上终于有了笑脸,人也精神了几分:“今日诗会如何?热闹吗?”

乔婉莹笑意盈盈,走到了老太太面前:“可热闹了。太子、几位皇子都去了,可惜他们与贵妃见过礼后便离开了,并未参加诗会。”

闻言,老太太点了点头:“几位皇子如今都大了,要参与朝堂之事,恐不得闲。”

乔婉莹:“祖母说的是。”

这时,屋内想起一声轻咳:“咳。”

乔婉莹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看向自家母亲。

陈夫人面上有几分严肃:“婉莹,这是你三姑母和两位表妹。”

女儿从小养在了老太太膝下,当真是被宠坏了,连规矩都没了,进门这么久都不知与客人见礼。

老太太心里有些不喜。她这儿媳哪里都好,在内主持中馈,在外迎来送往,就是规矩大了些,人也有些刻板。

乔婉莹冲着老太太吐了吐舌,转头看向乔氏母女的位置,面上笑意灿烂:“刚一进门时我就看到姑母和两位表妹了,还想着这是哪里来的仙子吗,竟这般好看。只是着急回祖母的话,一时竟失了礼数,还望姑母勿怪。”

说着话,她从榻上起身,朝着乔氏福了福身子。

她这态度诚恳,举止娴雅,从容有度。即便刚刚做错了事,也丝毫不惹人厌烦。

乔氏忙道:“莹姑娘这是哪里话,母亲是长辈,你合该如此做。咱们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意晚看了母亲一眼。若是以往,母亲被一个小辈忽视,定会不悦。可她瞧着,母亲此时不仅没有生气,甚至非常欢喜,眼角都是上扬的,脸上的笑意也比刚刚真实了许多。

乔婉莹:“多谢姑母体谅。”

随后,意晚和意晴也来跟乔婉莹见礼。

一个大大方方,一个扭扭捏捏。也不怪云意晴扭捏,谁让她今日和表姐撞衫了,而自己身上的衣裳布料显然没有表姐的好。

乔婉莹笑着道:“今日我竟与妹妹穿了同样颜色的衣裳,可见是心有灵犀,颇有缘分,既如此,往后妹妹们要常来府中才是。”

云意晴心里的不适消散了几分,只觉得这个表姐好极了。

乔婉莹:“我闺名婉莹,不知两位妹妹如何称呼?”

云意晴:“表姐,我叫意晴。”

乔婉莹点点头,看向意晚。

意晚:“回表姐的话,意晚。”

乔婉莹微微挑眉。姑母家的两位表妹挺有趣的,一个跟她撞了衣裳,一个与她撞了名字。见过爱学人的,却是没见过这么爱学人的。

“哪个晚?”乔婉莹嘴角一勾,问道。该不会真的与她的名字一致吧。

意晚眼眸微闪。前世,那人常常在床笫间唤她晚儿。初时她以为他在唤她的小名,后来方知表姐名字中亦有一个婉字。不知他当初究竟是唤的她还是表姐。

不过,都不重要了。

意晚:“意晚是晚上的晚。”

陈夫人出来打圆场:“晚字常见,多用于人名。你二人是表姐妹,又恰好同字,也是缘分。”

乔婉莹笑着说:“母亲说得对,我与二位表妹缘分匪浅啊。”

这话众人听了之后只觉得侯府的嫡长女知礼懂事,意晚身在其中,想到刚刚表姐看她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老太太实在不喜庶女,又说了一会儿话,终究还是没忍住,端茶送人。

乔氏一走,老太太拉着孙女说了会儿话,这才散了场。

回了里屋后,方嬷嬷捧着两份礼放到了老太太面前,询问道:“老夫人,这两份礼如何处理?”

老太太虽然刚刚当众说要把云意晴抄写的经书放在佛堂,那不过是客套话罢了,想到那丫头眼睛都快黏在自己宝贝大孙子身上,她厌恶地道:“把经书扔了。”

方嬷嬷毫不意外,又问:“那这个抹额呢?”

老太太顿了顿,道:“留着吧。”

方嬷嬷处理完事情回了屋,见老太太没睡,跟老太太聊起了乔氏母女三人。

“三姑娘这些年没回京,这一见还跟从前一样。”

老太太嗤笑一声:“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跟她那死了的姨娘一个德性。”

方嬷嬷:“她家的那个小的倒是像她。”

老太太:“长得像,性子也像。”

方嬷嬷:“大的到不怎么像。”

老太太想到意晚,语气温和了几分:“嗯,那倒是个知礼数的。”

方嬷嬷笑着说:“晚姑娘和莹姑娘同日出生,又生在了侯府,许是沾上了莹姑娘的福气。”

老太太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你别说,还真有可能。不过,她可比不上我的莹儿。”

说起自己得意的孙女,老太太一脸骄傲。永昌侯府在京外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侯爵府,但侯爵也是有区别的。有些得宠,有些不复繁荣。得宠的身居要职,女眷也可以时时入宫。而不复繁荣的就要往后退一步了。如今的永昌侯府就是后者。

方嬷嬷:“可不是,莹姑娘长得好品行端方,谁也比不上。”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不定孙女能恢复侯府百年前的荣耀。

云意晴今日受了不少委屈,马车一出侯府的大门就忍不住跟乔氏抱怨起来。

“娘,这侯府的人也太势利眼了,尤其是那个老太太,我再也不想来了。”

听到小女儿的话,乔氏拧了拧眉。她心中也正烦闷着,这老太太明显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喜欢她,也不知能不能帮帮夫君。礼部员外郎虽是五品,但却清水,若是能调到户部或者吏部就好了。

“你当我愿意来啊?还不是你父亲兄长的前程,和你……”

说到这里,乔氏顿了顿,看向坐在一旁的长女。

“和你们姐妹俩的亲事。不管你们在永昌侯府受了多少委屈,一定要忍住了。在外人面前也不要抱怨。云家本就在京城没什么人脉,而京城中的人最是会捧高踩低,若旁人知晓咱们跟永昌侯府不合,势必会轻视咱们。”

云意晴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她只是头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心里不舒服。她瘪了瘪嘴,没再说什么。

乔氏又道:“对了,你们平日里多与那位表姐接触。她出身好,又能与宫里的贵人说得上话。和她亲近,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云意晴虽说不喜欢侯府,但却对这位表姐印象极好,当下便道:“嗯,表姐人长得漂亮又温柔,我很喜欢她。”

乔氏很是欣慰:“嗯,你那位表姐将来有大前程,多跟她学学。”

“好。”

意晚看了乔氏一眼,没做声。

若只是为了父亲和儿女的前程,最紧要的是讨好老太太,其次不应该是侯夫人吗?为何要寄希望于一个尚未出阁前程未定的姑娘身上。

回到府中后,意晚问黄嬷嬷:“嬷嬷,我与侯府那位莹表姐是同一日出生的吗?”前世她也听说过这件事,但知道的并不多,也没太在意。

黄嬷嬷道:“的确是的。姑娘怎么想起来问此事了,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意晚点头:“嗯,刚刚听到大舅母提及此事,没想到这么巧,我们二人竟是同日出生的。”

黄嬷嬷:“本来夫人怀的比侯夫人早半月,可不知为何,那日侯夫人在侯府突然就发作了。恰好夫人也在老太太院子里,二人同一日生产。侯夫人先生产,夫人后生的。”

意晚:“哦,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意晚又试探地问了一句:“母亲似乎非常喜欢莹表姐,嬷嬷可知为何?”

黄嬷嬷是看着意晚长大地,知晓她的心结。他们家姑娘看着大方守礼,实则心中也渴望夫人的疼爱。

“莹姑娘长得好看,才情出众,京城人人皆知。她嘴巴甜,会说漂亮话,老太太和侯夫人也都喜欢她。夫人作为她的姑母,喜欢她很正常。不过,肯定是比不过姑娘的,您是夫人亲生的,夫人定是更喜欢姑娘您。”

意晚垂眸,没说话。若是没有经历过一世,这样的话她也就信了。思及后来母亲逼迫她嫁入侯府,她心中有了心结,久久难消。

瞧着意晚的神色,黄嬷嬷心里也不太舒服,想着如何宽慰自家姑娘。她琢磨下,想到了一个传言,觉得此事或许能安慰自家姑娘一二。

“我从前倒是听说过一事,也不知真假。”

意晚抬眸看向黄嬷嬷。

黄嬷嬷:“听说侯夫人怀上莹姑娘时,有一日跟侯爷去寺中上香,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位游方道士,那道士说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有福之人,全家的荣耀也都系在她一人身上。从那以后,侯府对侯夫人的肚子就更加重视了。我也只在多年前偶尔在侯府听人说了一句,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后来也不曾听旁人说起。可能夫人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表现出来对莹姑娘的喜爱吧。”

意晚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过了没几日,乔氏又准备出门应酬了。她多年未回京城,如今准备把从前的情分维系起来。

饭桌上,乔氏对意晚道:“你父亲去当差了,你兄长又在府中温书,他马上就要科考了,府中离不开人。我瞧着你面色不太好看,许是舟车劳顿还未休息过来,今日便不带着你出门应酬了。你在府中好生照顾你兄长。”

母亲是何意意晚明白,这是不想带她出门。她本就不爱出门,那日执意要去侯府是因为心中有事不明。与其去别的府中做客,她更想留在府中陪着兄长。

“是,母亲。”

乔氏和幼女走后,意晚吩咐厨房做了些点心和饮品,端着去了前院。

到了前院小书房,意晚敲了敲门。

“兄长。”

闻言,云意亭过来开门。看着自家大妹妹,脸上笑意温和。

“妹妹来了,快请进。”

意晚进了屋内,把食盒放在小桌上:“这是我吩咐厨房做的一些吃食,兄长读书若是累了用一些。”

往日都是母亲亲自来的,今日却突然换了人,云意亭随口问:“母亲呢?”

意晚:“听闻礼部侍郎府刚添了一位公子,母亲和二妹妹去参加宴席了。”

云意亭皱眉:“你怎的没跟着一起去?”

大妹妹已到适婚年纪,二妹妹尚未及笄,哪里需要凑这样的热闹。不知母亲究竟是怎么想的。从前在扬州也就罢了,如今来了京城还这般。

看着兄长的神色,意晚解释:“兄长是知道我的,我最不爱凑这样的热闹。”

云意亭打量了妹妹一眼,见妹妹面上没有委屈和不满,宽了心。

“嗯,若你想去,便说出来,若母亲不同意,兄长替你说服母亲。”

意晚笑了:“好。兄长继续看书吧,我去府中各处看看。”

意晚从前院离开,去府中各处转了转。云家虽不是豪富,但也不会短了吃喝,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如今在京城置办了大宅子。

用了一刻钟左右,意晚巡视完各处。她遣了旁人,只留下黄嬷嬷一人。

“意平和意安被母亲安置在何处了?”意晚问。

事实上,云家并非只有他们兄妹三人,意平和意安分别是她的二弟弟和三妹妹。母亲在怀意晴时,父亲一次吃醉酒,睡了府中的婢女。等母亲发现时,婢女的肚子已经大了。母亲当时盛怒,趁着父亲不在家给婢女喂了药。谁知这两个孩子却没落下来。后来郎中把脉,发现她腹中竟有两个孩子,还是龙凤胎。若是龙凤胎,便是龙凤呈祥的喜事,为了这个,父亲阻止了母亲,并大肆宣扬了此事。

几个月后,婢女摔了一跤,早产。孩子生下来了,婢女却死了。两个孩子的确是父亲心心念念的龙凤胎,可惜一个生了六根手指,一个天生不会说话。

时下六根手指被认为是残疾,不仅不能参加科举入仕,还认为是不吉之兆。这一家中了恶果,上天降灾于这一家。父亲差点溺死两个孩子,最终还是因为此事已有太多人知晓,留下了。

因为弟弟妹妹,父亲没少被人耻笑。每到这时,父亲看弟弟妹妹的眼神就很嫌恶。一开始还好好养着,后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这些年他们二人就像是府中的禁忌,无人敢提。他们在府中也尴尬,虽是主子,却活得不如下人体面。

从前在扬州时母亲并未让弟弟妹妹干活,如今来了京城,开始使唤他们了。

孩子总是无辜的,况且还是同父的弟妹,这些年意晚暗地里没少照顾这两个弟弟妹妹。若不是意晚,这两个孩子怕是活不到现在。

意晚记得前世母亲把他们安排在了杂物间,似乎还去了什么地方做活,有些记不清了。

黄嬷嬷四下看了看,见无人,这才凑到意晚耳边道:“在放置杂物的小院里。管事的把平少爷安排到花房,把安姑娘安排到厨房烧火,夫人好像也知道此事,默许了。”

意晚朝着花房走去。

黄嬷嬷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意晚到时,意平正弯腰挥舞着锄头松土,因他从未干过此事,并不娴熟,一旁的管事见他干活不利索,拿起来鞭子抽了他一下。

“怎么会有你这种蠢东西!干啥啥不会!真当自己是府中的少爷啊?不过就是个孽种!”

意晚沉了脸:“住手!”

花房管事的回头,见来人是意晚,连忙住了手 ,点头哈腰:“大姑娘,您怎么过来了,可是想要什么花?您吩咐一声便是,何苦亲自来。”

意晚没理会管事的,朝着倒在地上的少年伸手:“起来,阿姐带你回去。”

少年被打时一声不吭,此刻眼中却突然有了雾气,他伸出满是泥土的手。手伸到一半,瞧着上面比旁人多了一根的手指,又缩了回去。

意晚却弯下腰,握住了少年的手,拿出来帕子给他擦了擦。少年与意晴差不多的年纪,却骨瘦如柴,胆子也小。

“啪嗒”一滴泪砸在意晚手上。

意晚只当做没看到,牵起少年的手离开。

身后,花房管事道:“大姑娘,这是夫人安排的,您这样做……”

意晚站定脚步,回头看向管事:“母亲若怪罪于你,你只管告诉她便是,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说完,离开了花房,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一看意晚身后的少年便猜到了她的来意,毕竟这么多年只有大姑娘爱管这两位少爷小姐的闲事。意晚牵起正在烧火的小姑娘,离开了厨房,全程无人敢当面说什么。

等回到放置杂物的小院,意晚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她看向意平,问道:“阿姐前些日子给你的书你可看完了?”

意平点头,小声道:“看完了。”

意晚:“平儿可真聪明,一会儿让嬷嬷再去给你拿几本。”

意平眼中露出来期待的神色:“多谢阿姐。”

意晚对他笑了笑,又看向意安:“阿姐之前教你的花样子你可会绣了?”

意安点头。

意晚摸了摸意安的头,笑着说:“今日阿姐无事,再教你几个花样子可好?”

意安脸上露出来一丝腼腆的笑容。

意晚让人去把为弟弟准备的书拿来,又差人把杂物间重新收拾了一番,坐在屋前,教妹妹绣花。

看着坐在一旁安静看书的弟弟和认真绣花的妹妹,意晚心中微沉。

后来兄长爬山时摔断了腿,绝了仕途,父亲又想起了弟弟,狠心断了他一根手指,让其去参加科考。弟弟聪慧异常,一举拿下秀才头名案首。在她重生前,弟弟已经准备参加秋闱。

重活一世,她不知之前所为是帮了弟弟还是害了弟弟。正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偷偷给弟弟看书,所以在兄长受伤后,父亲很快注意到弟弟,弟弟也展露出来自己的聪慧。

若是弟弟不读书,或许父亲就不会伤害他。可若是不读书,弟弟还能做什么呢?看着弟弟看书时的专注神情,意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意平,你将来想做什么?”

意平正低头看书,听到阿姐的话,抬眸看向她。

“若有一日,你也可以像大哥一样参加科考,你可愿去做官?”

意平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意晚诧异:“那你想做什么?”

意平看了一眼意晚,小声道:“我想当个先生。”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想成为一个像阿姐一样的先生,教人读书。

“好,阿姐一定会帮你实现愿望。”

科考对人的身体有要求,但若是当个教书先生却没那么多的要求。

乔氏从外头回来便听说了此事,她今日在外面做了一日的冷板凳,心情正烦躁着。心里责怪长女多管闲事,想到那日在侯府的事情,心中顿生不悦,让人去叫长女。

意晚微微有些诧异。前世她做了同样的事,母亲并未说什么,此事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今生母亲怎么突然把她叫了过去。

到了正院,请安之后,就听母亲厉声道:“听说你今日又帮了那两个杂种?”

意晚:“母亲,意平和意安毕竟是父亲的孩子。如今父亲刚刚得了好差事,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父亲身为礼部官员,更要知礼守礼,若是被御史知晓府中虐待庶子庶女,怕是会参父亲一本。”

见长女跟她讲大道理,乔氏心中不悦,她这个女儿就是来克她的!

“只要府中的下人不说,御史怎会知晓此事?”

意晚:“不管是岳州还是扬州,知晓此事的人众多,御史里面难免会有扬州来的官员,仔细打听打听便知晓了。”

岳州和扬州都是云文海曾经任职的地方。

跟长女的淡定相比,乔氏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像是个傻子。她虽然知道长女说的是对的,但心里还是很气。

“去外面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