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5后富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1996年7月出生的王泽龙，到今年7月才满28岁，但对资本市场来说，他早已不是新人。
早在2015年，刚成年的王泽龙，就以14.31亿元认购了从事钛白粉生产的龙佰集团5300万股的拟发行股份；在限售期满后，他先后经过4次减持，累计套现约27.66亿元，净赚超过13亿。这也让资本市场见识了这位95后的“资本腾挪术”。
不过在今年4月20日，这位年轻“资本大佬”遭到了监管重罚。他作为中核钛白实际控制人，因涉嫌违反限制性规定转让股票，而被证监会罚没1.3亿元。
这件事要追溯到2022年7月。当时，中核钛白的非公开发行A股股票申请获批通过，该公司计划定向增发股份募资52.88亿元，主承销商为中信证券，认购对象包括中金公司、富国基金、国泰君安等多家机构。
据证监会4月19日发布的《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在上述申请获批不久后，中信证券的全资孙公司中信中证，就向中核钛白的实际控制人王泽龙推荐了定增多空方案——客户通过场外衍生品交易台直接实现定增多空套利，提前结算收益。
这一方案的诱惑之处在于，无需等待6个月的锁定期，通常1个多月即可回笼资金和收益。在巨大利益诱惑下，王泽龙决定接受该方案，实施定增套利。
所以在2022年9月至2023年2月，王泽龙、中信中证、中信证券等商议定增融券套利业务，约定由中核钛白员工持股计划转融通出借8800万股“中核钛白”股票；中信中证指定某投资公司（注：证监会处罚文件未具体指明）的4个私募基金产品账户，进行“中核钛白”股票融券对冲交易；由中信证券来制定融券出借计划。此外，中信证券还拉来海通证券作为定增的通道。
据业内人士分析，王泽龙采用的“定增+融券”套利模式，或是利用定增股票的发行价为二级市场价格8折的机制，一方面，由海通证券等多头方以8折的价格参与认购；另一方面，中信中证通过融券从“中核钛白员工持股计划”处借入同等规模的股票，再由某投资公司将借入的股票以市场价卖出做空。
需要注意的是，大量融券股票在市场上卖出，必然引发股价下跌。此时，上述投资公司会从市场中买回相应数量的股票、还给“中核钛白员工持股计划”。如此一来，通过“高卖低买”的方式，就可以绕过定增股份需锁定6个月的期限限制，以及期间股价波动的风险，提前锁定定增价与市场价之间2成差价的收益。
所以，证监会在《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写道：2023年3月9日，中核钛白非公开发行股票上市，限售期为3月9日至 9月8日，时长6个月。而仅仅8天之后，“自3月17日至4月6日，某投资公司即向中信中证申请，提前终止所有多空合约，中信中证了结了相应头寸、并进行结算。”
当然，该来的总会来。今年3月13日，证监会决定对王泽龙立案；4月12日下发《立案告知书》；4月19日下发《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经证监会查实，在此次“定增+融券”的违规操作中，王泽龙总计获利6063万元、中信证券融券业务收入为191万元，海通证券收入为78.9万元，中信中证未实际获利。
最终，证监会给予参与各方“没一罚二”的处罚，王泽龙、中信证券和海通证券的违法所得均被没收，并被分别处以7050万元、2325万元、697万元的罚款；中信中证也被罚4650万元。违规各方合计被罚没2.35亿元。
该事件一经爆出，立即引起股民的声讨：“大股东做空自家股票，你还敢买吗？”“你以为自己和大股东/实控人的利益是一致的，都希望股票上涨。但万万想不到，实控人竟然会联合券商做空自家股票。”在中核钛白的股吧中，不断有股民质疑。
另有投资人表示：作为“券商一哥”的中信证券做了坏榜样。
02、发家往事
至于此次事件中的主角王泽龙，背后家族的发家往事也颇值得一提。
王泽龙的父亲王德亮，1970年出生于广东省揭阳市，早年间在一家化工厂工作。1995年，年仅25岁的王德亮便成为了这家化工厂的总经理。
1998年，28岁的王德亮又成为广州昌九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主营化工材料批发等生意。
2年后，王德亮联合国企沧州化工（现称“金牛化工”，600722.SH）、昌九集团、利德龙发起成立了广州中科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科信”）。公开资料显示，该公司集工业、商贸、科技开发等业务为一体，在较短时间内就通过一系列兼并收购获得快速的发展壮大，总资产达50亿元以上。
值得注意的是，利德龙的发起人是王德亮的妻子张利琳。据《新京报》2016年报道，中科信的股权在经过多次转让后，最终由王德亮持股33.3%，利德龙持股32.7%，自然人王广标持股34%。天眼查信息显示，目前中科信的公司状态显示“已注销”。
此后，王德亮还参股、控股了多家上市公司，包括沧州化工、中钨高新、昌九生化（现称“返利科技”，600228.SH）、锦化氯碱（现称“航锦科技”，000818.SZ）等，在华南地区形成了一家颇具影响力的民营企业集团。
2014年，王德亮又创立了骄龙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骄龙资产”），注册资本1亿元。不久之后，骄龙资产就率先瞄准国内第二大钛白粉生产商中核钛白。
公开资料显示，2014年底王德亮首次以自然人的身份，出现在中核钛白十大流通股股东名单中，持股比例为0.88%。随后他多次退榜，又重新登榜，每次现身王德亮都增加了持股比例。
2015年，王德亮退出骄龙资产，从股东架构上已经找不到两者的联系。
2016年8月，骄龙资产和相关方被爆染指广汽集团——骄龙方面控制的6个资管账户，购入了广汽集团2.26亿流通股，约占总流通股份的62%。要知道，当时广汽集团已经是市值超过千亿的“蓝筹”，而骄龙资产只是一家亿元规模的投资机构，如此“以小控大”，广汽集团被认为有庄股特征。同时还有媒体曝出，广汽集团三个自然人股东与骄龙资管存在关联关系。
随后，上交所下发问询函，要求广汽集团披露，与上述资管产品是否存在一致行动关系。广汽对此矢口否认。
2017年2月，证监会广东监管局认定，骄龙资产操纵广汽集团A股股票价格，并对其作出行政处罚决定。自此，王德亮在资本市场就变没了踪影，骄龙资产也随之淡出公众视线。
但在2年后，“骄龙”再现。其子王泽龙耗资16亿元正式入主中核钛白，顺利拿下第一大股东，成为实际控制人。同时，随着钛白粉行情上涨，王泽龙也凭借15亿美元的财富，成功跻身福布斯2019年全球最年轻亿万富豪排行榜的第二名，当时他才23岁。
虽然一时风光，但因在中核钛白这家公司上，企图通过“定增+融券”的方式攫取利益而被罚没1.3亿，王泽龙的资本运作终究还是被监管的阳光照到了黑色一角。
作者 | 路春锋
编辑 | 韩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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