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把小铁棍儿拾鞋的事说了一遍,西门庆气得揪住小铁棍儿的顶角,拳打脚踢,杀猪似得叫起来,方才住了手。小铁棍儿躺在地下,半日方苏醒。抱他到房里慢慢问他,方知为拾鞋之事惹起事来。小铁棍儿的妈妈一丈青气忿忿的走到后边厨下,指东骂西,一顿海骂道:“贼不逢好死的淫妇,王八羔子!我的孩子和你有甚冤仇?假若死了,淫妇、王八儿也不好!称不了你甚么愿!”厨房里骂了,到前边又骂,整骂了一二日还不定。玉楼将一丈青的话学给金莲听,金莲等西门庆进入她房,一五一十告西门庆说:“一丈青怎的在后边指骂,说你打了他孩子,要逻揸儿和人嚷。”西门庆听了,次日,要撵一丈青三口子出门。多亏月娘再三拦劝,打发他们往狮子街房子里看守。后来,月娘知道了事由,很恼金莲。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西门庆在玉皇庙为官哥儿许下了120份清醮,让儿子寄名在吴道官名下,做个寄名弟子,取名吴应元。打醮完毕,吴道官给官哥儿送来了小道士的服装和长命锁、平安符等,李瓶儿等人给官哥儿换上新道服。孟玉楼笑道:“穿着这衣服,就是个小道士儿。”潘金莲接过来说道:“什么小道士儿,倒好像个小太乙儿(谐音小太医,金莲怀疑官哥儿是蒋竹山的种)。”月娘正色地说:“六姐,你这个什么话,孩儿们面上,快休恁的。”金莲讪讪的不说话了。

三、吴月娘和潘金莲的爆发期

月娘和金莲明里暗里产生了许多矛盾,势必会有彻底爆发的那一天。金莲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会怀孩子。恰好,有薛姑子精心选定的符药搭配了其他的药能助孕。此方用头胎孩子的胞衣,拿酒洗了,烧成灰儿,拌着符药。拣定排卵的日子,空心用黄酒吃了。据说,一个月就能坐胎气。薛姑子给金莲送了符药,金莲在那边屋里只顾坐着,要等西门庆一同去睡,便于怀孩子。见西门庆不动身,走来掀帘子儿叫他说:“你不往前边去,我等不得你,我先去也。”西门庆道:“你先走一步儿,我吃了这些酒来。”

金莲一直往房子去了。月娘对西门庆说:“我偏不要你去,我还和你说话哩。你两个合穿着一条裤子也怎的?没廉耻的货,只你是他的老婆,别人不是他的老婆?你这贼皮搭行货子,怪不的人说你。一视同仁,都是你的老婆,休要显出来便好。就吃他在前边把拦住了,从东京来,通影边儿不进后边歇一夜儿,教人怎么不恼?你冷灶着一把儿,热灶着一把儿才好,通教他把拦住了,我便罢了,不和你一般见识,别人他肯让的过?口儿内虽故不言语,好杀他心儿里也有几分恼。今日孟三姐在应二嫂那里,通一日没吃甚么儿,不知掉了口冷气,只害心凄恶心。来家,应二嫂递了两钟酒,都吐了。你还不往屋里瞧他瞧去?”西门庆只好伴孟玉楼睡一夜。金莲见月娘拦了西门庆不放来,又误了壬子日期,心中不悦。

金莲精心准备的怀孕计划被月娘打破,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率先发难,责怪月娘是非不分。月娘身为主妇,岂能容忍小妾如此,立刻回击,直指金莲拦霸西门庆,目中无人。

月娘在屋里说话,不防金莲在明间帘下偷听,听得多时了,猛然出来开炮,月娘和金莲狠狠地吵了一架。月娘的话有四层意思:(一)西门庆从东京谢恩回来,已一个多月了,整天在你的房里睡,其他的夫人没陪一夜。只有你是他的老婆,别人不是他的老婆?金莲狡辩:他如果不肯来我房,我拿捆猪的绳子套了他也牵不来!哪位夫人浪得熬不住了?”(二)你怎么这么浪?西门庆昨日在我屋里坐得好好的,你掀开帘子走进来,硬他跟你去,怎么说?汉子吃了这么多苦,犯了什么罪,你要拿捆猪的绳子套他?(三)李瓶儿穿过的貂鼠皮袄,交给我保管的。你悄悄问汉子讨了,穿在身上,也不来跟我说一声。凡事都有规矩,你使唤的丫环春梅,不管对错就骂人。说说你,你也不认错。”金莲狡辩:皮袄是我问他要来的。也不只有我要皮袄,他打开箱子拿了几件衣裳送给如意儿,你怎么不说了她?丫头是我惯了她,是我浪了图汉子喜欢。”(四)随你怎么说,我是女儿身嫁给他的,不是偷来的老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金莲见月娘骂她是“偷来的老婆”,坐在地下就打滚撒泼。自已打自己的嘴巴,头上的发髻都撞落一边,放声大哭,叫起来说:“我死了罢,要这命做什么!这也不难的勾当,等他来家,与了我休书,我去就是了。”金莲在地上翻滚,被玉楼和玉箫一齐拉起来,送她到房内了。而月娘气得两只胳膊都软了,手冰冷的。从早晨吃了口清茶,还汪在心里。(据明崇祯版《金瓶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