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河北鄚州有个土财主,名叫王朝举,他贪财奸诈,为富不仁。

早年间,王朝举开过药铺,他自以为有些小聪明,把何首乌须、萝卜须摘下来,经过蒸熏晾晒粘贴,做成假人参售卖,反正也吃不死人。

有人买了他家人参,吃下去没有效果,就回到药铺问询,王朝举告诉人家:“这多半是因为你病症严重,又或者是你被无良郎中误诊,药症不符所致,与我卖的人参没有关系。”

由于没有证据,买药人也拿他没办法,但久而久之,药铺的生意却每况愈下,没经营几年,药铺就关门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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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王朝举又开了家典当铺,但他依旧死性不改,靠使奸用计,大肆敛财。

这天上午,当铺开着门,一直没有生意,王朝举喝了一会茶水,正感觉无聊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一对母子。

那妇人约莫三十来岁,穿着破旧,看起来就是个穷人。她带着的男孩淌着鼻涕,似乎没见过世面,一脸惊恐样子,用手紧紧抓住他娘的后襟。

王朝举坐在柜台内,也不着急迎客,见那妇人踌躇不前,就咳嗽了一声说道:“大嫂子,你要典当什么物件吗?”

妇人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瓷瓶,交给王朝举,唯唯诺诺地回道:“我这里有一个老瓷器,请掌柜的给掌掌眼,能值多少银子?”

王朝举接过瓶子,仔细端详了一会,他的内心已经算计起来,这个瓷瓶的确是个老物件,如果买卖妥当,能赚不菲的差价。

“大嫂子,你说得对,这瓶子是个古物,只可惜,瓶身被污损了,不值钱!”王朝举边说边把瓷瓶递还给妇人。

不对啊,瓷瓶一直放在家里,自己经常擦拭它,也没见过瓶身污损啊,这妇人心想。

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接过瓶子,的确在瓷瓶颈部看到一块拇指大小的黑斑,她用手搓了搓,那黑斑就像长在瓶身上一样,咋也抹不掉。

妇人心里着急,对王朝举说道:“我也不知瓶身为何污损,您看值多少钱吧,我有急用!”

见妇人这般说话,王朝举的脸上挤出贱贱的笑容,“大嫂子,自古买卖不一心,你也别往心里去。按规矩,死当,5两银子,瓷瓶归当铺所有。活当,2两银子,不过赎回时,当铺要收取当金、利息和保管费,共计4两。”

这也太黑了吧!不过,心知赎回无望,妇人无奈接受了死当,可她心里却不舒服。这瓷瓶是她的陪嫁物,她清楚地记得,当年她父亲说过,这个瓷瓶是从前朝宫廷流出的,价值非凡。

等母子离开后,王朝举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些药水,然后用手蘸点药水,抹在大瓷瓶黑斑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鄚州城西有个城隍庙,每年都有当地乡绅在此张罗起会,今年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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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开始前几天,从北边来的各路江湖老合,算卦的,卖大力丸的,打把式卖艺的,变戏法的……,都不约而同地赶往鄚州庙会。

“麻子刘”是北平“戏法门”现任掌舵,这次受鄚州庙会组织者邀约,他亲自带领徒子徒孙来捧场献活儿。

这天傍晚,“麻子刘”饭后散步,不经意间经过一条胡同,看见一对母子蹲在胡同口墙角那里哭泣。

刘掌舵本是个苦命人出身,最见不得可怜人!他当即停步问询,却听到个令他感觉既怜悯又愤懑之事。

原来,这母子即是今日去王朝举家当铺之人。这妇人唤做“张王氏”,其夫罹患绝症,急需聘请郎中诊治用药,这才有了她贱卖嫁妆之举。

可5两银子,却不够诊金和药费。伤心和无奈之下,这“张王氏”顿觉心痛难忍,带着孩子露宿街头,泣不成声。

听了“张王氏”的遭遇,刘掌舵宽慰了她几句,跟着就去了张家。在张家,他看到那妇人丈夫一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模样,当即拿出10两银子,硬塞给″张王氏″,让她赶紧去请郎中诊治。

花开几朵,单表一支。这“麻子刘”也是个嫉恶如仇之人,听了王朝举巧取豪夺之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鄚州庙会进入第四天,赶会的众人,都在传播着一个消息,说是庙会有个抽奖活动,十文钱可以抽一次奖,抽中特等奖可得1000两银子。据说,好多人都抽中二等奖和三等奖,得到了诸如篦子、菜刀、箩筐等实惠东西,特等奖至今没人抽中。

消息传来,王朝举还不相信,直到当铺伙计中了一等奖,白得了10两银子,他才心有所动。

反正就十文钱,不如去碰碰运气,就当消遣解闷了,王朝举如是想到。

在抽奖活动现场,王朝举看到,果真是人山人海,大家手持银钱,竞逐特等奖。

受现场气氛感染,王朝举也排起了队,排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丈背后。

等了好一会,才轮到老丈摸奖,只见他从票箱里摸出一张奖券,却不展开观看,转身对王朝举说道:“这位相公,我不识字,你帮我看看我中了几等奖。”

王朝举等得心焦,不耐烦地一把抓住老丈的彩票,展开一看,又立即把彩票团成一团,攥在手心。

“老爹,我告诉你,你中了谢谢惠顾奖。不如去后面继续排队,兴许能中个大奖。”王朝举和颜悦色地对老丈说道。

“你说得对,大奖哪有那么容易抽中的,我就是图个开心罢了。”老汉感激地说道。

这时候,王朝举的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跳将起来。

“特,谢,应该不一样吧!”正当王朝举内心不平静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虽音量极小,却惊得他转身观看。

原来,他背后站了个年轻人,这年轻人眯缝着双眼,下巴微微抬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手握着特等奖奖券,王朝举一言不发地盯着年轻人,年轻人却咧了下嘴,对着前面的老丈说道:“老爹,你中了谢谢惠顾奖,下次再努力吧!”

对于年轻人的心思,王朝举心知肚明。两人心照不宣,离开了队伍,找了个僻静之处,彼此尴尬一笑,就开了口。

“明人不说暗话,这位老哥,特等奖可是1000两银子,咱俩二一添作五,平分可好?”年轻人先说道。

“这可不行,奖券在我手里呢,再说,也是我先发现的特等奖,最多,给你个十数八两的好处费。”王朝举意图霸占1000两银子,毫不客气地回道。

两人谈不拢,年轻人气不过,当即要去揭发王朝举的“弄鬼儿”伎俩。

“别啊,兄弟,这样吧,你跟我去家里,我给你拿100两银子,这个事就算完了,行不行,一句话!”王朝举见年轻人急了,忙拉住他说道。

年轻人想了想,能白得100两银子,也不错啊。犹豫了半天,他终于答应下来。

当王朝举拿着奖券,兴冲冲地去兑奖时,他惊奇地发现,那热热闹闹的摸奖现场,早已人去场空。

张家后院,“张王氏”扑通一声,给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老者跪下,“恩公,大恩不言谢,得此厚赠,我们也无力回报,只求恩公能留下名姓,来日我携全家老幼,为恩公立牌上香!”

“麻子刘”老脸微红,他搀扶起那妇人,想了想,回道:“要感谢,就感谢“戏法门”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