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说明： 供奉弁财天的水天宫自古以来以保佑顺产远近闻名。
图片说明： 七福神乘宝船预示好彩头。
本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王天晴
如果细数东京至今还保留着江户时代市井气息的地区，浅草一带可能最为人熟知。实际上，从东京站步行10分钟即可到达的日本桥和人形町一带，也有着浓郁的老城氛围。读过东野圭吾小说《麒麟之翼》的人一定知道日本桥的麒麟铜像，还有在小说中作为重要线索出现的日本桥七福神巡礼。
七福神历史悠久
据说，日本的七福神信仰始于500多年前的室町时代。七福神之一的大黑天其实是印度教神祇，后成为佛教中重要的护法神。到了平安时代，民间将佛教护法神大黑天、毗沙门天和日本本土的财神惠比寿放在一起敬奉，形成了三神信仰。镰仓初期，三神信仰中的毗沙门天一度被弁财天所取代。进入室町时代后，随着佛教中的布袋佛、道教中的福禄寿神等信仰从中国传入日本，日本渐渐形成了七福神的组合。
15世纪东山文化盛行时，日本文人受中国文化影响，绘制了很多水墨画，其中最受欢迎的题材是《竹林七贤图》。从七贤获得启发，人们将原本分别祭拜的7位福神集合在一起。起初，七福神的成员并不固定，达摩、钟馗、不动明王、吉祥天，甚至杨贵妃都曾出现在七福神中。直到江户时代，才逐渐固定下来。当然，根据地区不同，还会略有差异。七福神信仰历经几百年的演变，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盛行。仅在东京都内就有大约20个地区有七福神，其中日本桥的七福神最著名。首先，供奉七福神的场所全部为神社，和其他地区既有神社又有寺庙的形式不同。此外，七座神社距离很近，如果是打卡式参拜，最快只需要1小时就能走完全程，是最高效的七福神巡礼。
日本桥的七福神分别是：恵比寿神、大黑天、毗沙门天、弁财天、福禄寿神、寿老神和布袋佛。每位神祇保佑的内容各有不同，比如大黑天主五谷丰登，恵比寿主商业繁荣，弁财天主技艺精进。过去人们相信每年正月祭拜最灵验，现在则是一年四季都有前来七福神巡礼的人。巡礼的顺序没有一定之规，规矩少，这可能也是日本桥七福神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福禄寿人气最旺
虽然七福神巡礼没有固定起点，但是神社的受欢迎程度差别很大。无论寒冬酷暑，每次走过小网神社附近，都能看到门前排着长队。听住在附近的朋友说，最夸张的时候需要排两三个小时。因为神社很小，容不下几个人，所以排队等候在所难免。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里集中供奉了弁财天、稻荷神和福禄寿神等多位神祇，可以同时满足开运除厄、提升财运、健康长寿、治愈疾病等多种诉求。
小网神社创建于1466年，最初只供奉着稻荷大神。当时疫病流行，村民虔诚祈祷，疫病居然得到控制。修建江户城的太田道灌正好是当地领主，听闻此事也前来祭拜，并给神社捐赠了土地，将其命名为“小网山稻荷院万福寿寺”。明治时期，政府要求神道教必须与佛教分离，于是神社更名为“小网稻荷神社”。
这里的神乐殿为五角形，非常少见，并且在东京大空袭中毫发无损，是日本桥地区现存唯一的二战前木造建筑。社殿左右各雕刻了一条龙，一条飞升状，一条下凡状，分别被称为“升龙”和“降龙”。相传升龙会将人们的祈愿带到天上，降龙则会将上天的祝福带到人间。
小网神社的“文创周边”也极有特色。和其他神社一样，社殿旁设有求签处，但这个签是放在蚕茧之中的，寓意是“希望求签者与本社神明的缘分如同这根丝线一样又细又长”。查看完签文后，蚕茧还能挂在包上，当作一个可爱的装饰。此外，神社内还能求到金光闪闪的猫头鹰、乌龟等护身符，比一般神社的做工精巧。神社的“朱印帐”——可以写上神社名并盖上神社章的小册子，封面是金色锦缎，中间绘有两条云龙，正是殿内雕刻的“升龙”和“降龙”。可以说，小网神社全面实现了差异化，想不走红都难。
日本桥连接古今
日本桥的魅力当然不仅限于最便于打卡的七福神。这个区域位于东京的中心，紧邻银座和东京站，将东京的传统魅力与现代繁华融合得恰到好处。江户幕府时代拉开序幕后，日本桥作为城下町迅速发展起来，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和工匠云集于此。由于水路运输便利，日本桥很快成为物流中心，大小店铺鳞次栉比，生意兴隆。著名的三越百货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发展起来的经典案例。
在日本史上，日本桥也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1630年，德川家康幕府建造了最早的日本桥。建成次年，就将其指定为幕府直辖的五大地面交通路线的起点。今天的日本桥于1911年建成，是具有文艺复兴风格的石造双连拱桥，栏杆中央部分有精美的麒麟铜像。过去，道路上会立着“此处距离东京XX公里”的标牌，指的基本都是到日本桥的距离。
如今，东京都中央区有21个使用“日本桥”作为前缀的地名，如日本桥本町、日本桥室町等。这些地区构成了旧日本桥区，依然保留着江户时代的传统元素。同时，这里也聚集了银行、证券公司和众多大企业总部。百年老店后面就是高楼大厦，海带、酱油、和服、刀具和金箔等传统老店与现代风格的精致店面交错在一起，构成了独特的景观。
日本桥区域曾是人形净琉璃等传统文化的繁荣之地，如今依然保留了一些剧场。漫步街巷中，时不时还能听到曲乐声声，仿佛时光穿越百年。其实，让日本桥一直保持活力的，是一代又一代在这里辛苦工作的人，七福神不过是历史的见证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