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战国后期赵国的强盛,是从“胡服骑射”开始的。

在战国列国变法中,“胡服骑射”的见效是最快的,几乎一变法就“秒强”了,没有什么“十年磨一剑”的“过度”;“胡服骑射”药效维持时间也是比较长的,赵国的强盛至少维持了三代,而且即便是长平之战后,赵国依然维持了相当的实力!

然而,如果说“变法”内容的话,“胡服骑射”却似乎又是最“局限”的,他几乎就是一个单纯的军事改革,既不全面也不深刻。

既然既不深刻也不全面,为何又能见效快,药效时间长呢?

“胡服骑射”,使赵国“秒变”强国

在“胡服骑射”开始之前,赵国可谓是“弱爆”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战国初期邯郸被魏国攻占的屈辱先不说。

单说赵武灵王即位后的前十几年。

赵国与秦国作战,不管是“组队”还是单干,都被秦国暴揍,失地丧将!

赵国又在观泽为齐军所败!

这还不算,就连“千乘之国”中山也曾大败赵国!

除此之外,胡人也曾多次掳掠赵国,赵国同样连战势力!

因此,“五国相王”后已经称王的赵武灵王,自认国力弱小,不敢称王,仅自称“君”!

而在“胡服骑射”开始后,赵国就“秒变”强国了!

在实施改革的第二年,赵国就连续发动对中山、胡地的战争!

这一年,前306年,赵武灵王亲率骑兵出遗遗之们,西略胡地,至榆中,“辟地千里”!

在改革开始的第三年,前305年,赵国兵分两路攻打中山,大获全胜,连取石邑等关键要地,迫中山献四邑之地求和!

随即,前303年、前301年,赵国又两次攻中山,迫其割地!

前300年,赵国出兵20万攻中山,并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前296年,赵灭中山!

也就是说,在改革开始后仅仅10年,赵国就破胡、灭中山,拓大片领地,一跃为三晋之首了!

此后,赵武灵王因政变在沙丘宫饿死!

尽管如此,赵国依然保持着强劲势头,后来多次击败齐军、秦军,成为东方首屈一指的强国!

而即便在长平之战的灾难性失败后,赵国“国中空虚”,但依然迅速恢复,多次击败燕、齐、魏、秦,长期是抗秦的首要强国!

变法开始后第二年就迅速开始取得胜利,可谓立竿见影!

变法的结果,维系了三代强盛,而即便在遭到长平之战这种毁灭性打击后依然能维持强劲,不可谓不是“强其根本”!

“胡服骑射”,何以有如此“药效”呢?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文化融合,使赵国真正成为一个整体,战争潜力瞬间倍增

赵国在“边地”,是农耕与游牧文明交界的区域。

因此,赵国的地盘、人口中,游牧的所占比重非常大。

过去,赵国以文明自居,以农耕文明为基点开展治国。

因此,游牧地区、人民,不仅没有被纳入国家有效力量,而且,还是不稳定、动乱的因素!

而仅靠农耕地区的土地、人口,赵国的国力自然是极为有限的,自然是远远不足的!

“胡服骑射”变法,不是从平民老百姓开始的,而是从最高层开始推行的。也就是颁发“胡服令”,从赵王开始,带头穿胡服!

这也意味着,变法的第一步,就是向全国宣告态度:只要能“强兵”,赵国愿意学习胡人的文化!

这在当时,绝对是绝无仅有的,想都不敢想的表态!

这也意味着:一直被视为落后、野蛮的那部分地区、人口,被君王视为应当学习的对象!

由此,文化隔阂一举被大破,使赵国文化被植入了新的文化因子,国家凝聚力、吸引力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高!

赵国,不仅是农业人口的赵国,也是游牧人口的赵国,是所有居住在赵国的人民的赵国!

仅就这一点而言,即便是秦国商鞅变法也没有达到这一效果!

这一变化,使赵国的凝聚力、动员能力都得到了瞬间增强!

“胡服骑射”,使赵国可以迅速扩大、巩固大片占领区,实现国力的增强

而文化的认同,不仅使赵国国内的隔阂被打破,也使赵国有了向胡地、中山国等周边广大游牧区域扩大疆域的机会!

在改革开始后第二年,赵武灵王就能“辟地千里”,并使人主持胡政、统帅胡人军队···

赵国攻占中山国的地区后,能迅速建立起有效统治,并稳固统治下来···

这些,都绝不是单纯依靠武力可以实现的!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这表明:由于“胡服骑射”打破了文明的隔阂,使赵国对游牧民同样充满了向心力、凝聚力!

在改革开始后仅仅十几年,赵国就对胡地“辟地千里”,又全取中山国五百里地!

由此,不但开疆拓土,领地大增,而且,“北地方从,代道大通”,邯郸至代地的交通畅通无阻,南北两块赵土连成一片!

而且,我们可以留意到:赵国此次开疆拓土先建的云中、代郡、雁门三郡,恰是后来赵国的支柱之地!

长平之战后,赵国正是以代郡之兵为主要支持,击败了燕国!

赵国最后关头,正是李牧从代郡、雁门带来的部队,成为赵国最后的支柱!

这表明,赵国的这些开疆拓土,得到了当地人民的拥护和支持,其成果是巩固的!

这显然是在“胡服骑射”带来的文化认同基础上才可能实现的!

军制改革,带动集权的发展!

“胡服骑射”,确实是以军事制度变革为核心的。

但是,军事制度改革,只是改革的“抓手”,就实际范围来说,他绝不只是单纯的军事制度改革!

1、军制改革,削弱封臣私兵力量,加强军事集权!

列国变法,最难的部分无过于“动蛋糕”,也就是削弱贵族的实力,增强君王集权!

赵国的情况同样如此:与南边的楚国一样,经济发展严重不平衡的各地板块化很严重,贵族们掌握着各自封地的军事、经济、政治资源!

其中,枪杆子,自然是基础!

“国有固籍,兵有常经”。

贵族封地往往与兵役交织在一起,使贵族实际上掌握了当地的军事力量!

“胡服骑射”,可不只是换件衣服呀!他意味着所有军事资源要重新进行一次分配:兵员结构、马匹、装备准备,全部都要进行更新!

旧的,以步兵为原点建立的旧军队要被打散,旧的军事地盘也要重组,旧军队与贵族盘根错节的关系自然也要打破!

显然, 在引入了游牧人口的力量后,君王有了压制贵族的基础,并通过军事制度改革,解除了贵族的私兵,加强了国家军队的建设,加强了集权!

自此之后,赵国虽有宫廷阴谋,但基本上杜绝了内战!

2、军制改革,自然带来了国家对贵族领地的实际控制!

削弱了贵族的武装力量,贵族领地的经济利益自然也要被大量收归国家!

我们可以注意到赵奢的事迹!

赵奢为征收田租赋税的官员,平原君不肯依法纳税,赵奢就连杀了平原君手下九个管事的人!

最后,在赵奢的强硬态度和苦口婆心下,平原君不但被迫缴纳赋税,还大力推荐赵奢!

由此,赵奢又负责全国租赋,使赵国出现了“国赋大平,民富而国库实”的局面!

可以说,“胡服骑射”的带动下,赵国在军事、经济上的集权进一步加强,使赵国有了角逐的稳固基础!

赵军的战斗力有了飞跃发展

“胡服骑射”,在军事上无疑是一次真正的革命!

很多专家、朋友都认为:胡服骑射,在军事上主要是建立了战略骑兵!

其实,远远不是如此!

确实,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是建立了战略骑兵力量!

但是,在马镫发明之前,单纯的骑兵建设,并不能使一国的军事力量有飞跃式发展!

赵国后来连续击败强敌,也没有史料表明是骑兵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胡服骑射”带来的变化,远远不是建立了战略骑兵,而是使包括步兵在内的各类军事力量,都获得了机动力的提升!

骑兵可以骑马,步兵也可以骑马!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这种机动力的提升,使赵国在此后的战争中,往往能风驰电掣,后发先至,掌握主动!

我们看几个例子。

1、阏与之战。

赵奢在麻痹秦军后,迅速行动,两天一夜就抵达前线,然后迅速抢占北山,居高临下大破秦军!

显然,此战是“鼠斗”,“地狭道远”,“地狭”,也就并不利于骑兵驰骋,争山大战,更非骑兵之能!

显然,赵奢是通过步兵骑马,实现战役机动,后发先至,取得大胜的!

2、李牧抗秦。

肥之战、宜安之战、番吾之战,李牧用兵,皆是集中兵力,先破秦军一路!

而且,几次作战中,李牧皆是设伏用奇,多兵种配合作战!

显然,秦军并非草包,并不是不知道“各个击破”的道理。

李牧之所以屡屡得手,一则是李牧灵活用兵之能,二则是赵国军队在机动力上的优势!

机动力的优势,使赵军往往可以在在运动中掌握先机,在关键地区形成局部优势,从而掌握战役主动权!

同样战马众多的秦军尚被赵军屡屡如此击败,何况其他军队呢?

适合的,就是最好的

许多朋友还是“看不上”“胡服骑射”:改革不全面,尤其经济制度改革不够,赵国始终是“先军”,而不能“富国”!

确实,“胡服骑射”,在许多层面似乎都不如比他更早的商鞅变法,甚至李悝变法全面。

但是,赵武灵王的变法,确实符合赵国国情的,因此也是具有力量的!

1、时代不同了!没有“先军”,就没有一切!

此时,已经是战国中期。兼并战争的惨烈程度远非李悝、商鞅时可比!

赵武灵王上位之前,邯郸被魏国攻陷过!赵武灵王变法前,附近的燕国被齐国灭过一次!

而从赵武灵王上位前十年的情况看,赵国的情况是危险的,基本没有安全可言!

尽管赵武灵王通过"伐交“不断为赵国争取缓和期,但是,显然,这样的缓和期是有保质期的!

如果改革不能首先“强军”,而只是先“富国”,那么,“富国”的成果,无非是被邻国所掠走罢了!

所以,赵国不可能如秦、魏一般,从立法、经济入手,将“富国”放在“强军”之前!赵国必须,也只能是先“强军”,才有“富国”的可能!

2、赵国的基础与魏秦截然不同,所面临的核心问题也不同。

赵武灵王之前的赵国虽然弱小,但是他的制度基础还是有的!

早在三家分晋之前,赵就是以申明法纪、农耕而闻名的!

当时,赵在鼓励农耕上,比韩魏都要靠前、大胆。

所以,咱们说的“封建土地关系”,赵国已经做得很靠前了。

而自赵肃侯时期开始,赵国就进行过多次整肃吏治!

在这个基础上,赵国再在这些方面做文章,潜力是十分有限的!

相反,对于境内及周边地区有大片游牧地区的赵国来说,“胡服骑射”,通过打破文化隔阂,充分动员、凝聚国内力量,并借此压制旧势力、加强集权,这无疑是更适合赵国国情的!

“胡服骑射”不全面?

是的不全面!

但是,符合国情的改革,就是好改革!

就时间而言,“胡服骑射”,来得稍微晚了一点;就变法的全面、彻底而言,“胡服骑射”又不及商君变法。

所以,赵终究不能胜秦,不足为怪。

但是,就主动融合,积极求变的魄力而言,赵武灵王,足以为后世所尊敬、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