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宏刚

一件书法作品的价值,最直观地体现在它在历史上是否被多位重量级藏家收藏,在艺术品市场上是否可以卖出高价。

古代大师名家的书法作品之所以很值钱,一是书法本身就是我们的“国粹”,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了解书法,就能窥探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全貌。并且,书法自古以来形成了一套完善的技法、法度和理论,一直传承有序,名家的书法在学习价值和教育价值上都很高。

二是出自古代名家之手的书法,本身就是不可再生的艺术瑰宝和非常稀缺的文化商品,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艺术高度和审美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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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这类书法年代久远,被当作文物来对待,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

中国第一件拍卖价格过亿元的书法作品,是在2009年11月22日保利秋拍上,由北宋著名散文家、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的作品《局事帖》创造,最终拍卖价格为1.08亿元。《局事帖》实际上是曾巩写给朋友的一封信,全篇只有124字,结字修长挺拔,笔划清劲刚健,带有明显的“欧体”楷书,以及钟绍京小楷的格局与笔意。

从《局事帖》之后,有多幅书法作品的拍卖价格突破了亿元,书法交易市场迎来了火热的“亿元时代”。

2009年11月23日,嘉德2009“宋元明清法书墨迹专场”拍卖会上,北宋文学家徐炫的书法作品《宋名贤题徐常侍篆书之迹》,经过激烈竞拍,最终以1.008亿元成交。

2010年6月3日,保利春拍上,北宋书法大师黄庭坚的作品《砥柱铭》,最终以4.368亿元成交,从而创造了中国书画拍卖新纪录。《砥柱铭》是一幅长达11米的手卷,里面的画心长8米,这样的巨幅作品在历史上很罕见。全篇以大字行楷书写,内容是手书唐代名相魏征的《砥柱铭》,全文共600多字。字体扁阔刚健,撇捺开张,波折飞动,笔势浑重凝练,字势向右飞扬,延续了黄庭坚一贯的长枪大戟的特点,整体看起来气势磅礴,个性十分突出。

2010年11月20日,在嘉德“秋光万华――清代宫廷艺术集粹”秋季拍卖会上,书圣王羲之的草书作品《平安帖》,最终以3.08亿元成交。《平安帖》是王羲之的草书代表作,大小不足一平方尺,只有41字。这幅《平安帖》不过是唐代双钩摹本,但用笔潇洒爽利,峻健饱满,笔锋反转游刃有余,深得书圣笔法的神韵。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是王羲之的真迹,不知道要拍出什么样的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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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15日,《局事帖》再次在嘉德2016春拍“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古代”专场上出现,最终被王中军以2.07亿元收入囊中。

2017年保利秋拍“仰之弥高——中国古代书画夜场”中,宋末元初书画大师赵孟頫的行楷作品《心经》经过多轮竞拍,最终被甘肃天庆博物馆以1.909亿元买走。赵孟頫一生用不同字体抄写了多幅《心经》,传世的有好几个版本,这幅行楷《心经》相对比较珍贵,笔法精妙,字体圆润朗逸,艺术价值很高。

以上5幅单幅拍卖过亿的书法作品,号称“当代书法拍卖界的五大金刚”,在当今书画领域有极高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目前,书法拍卖成交价的记录,仍然由2010年保利春拍上4.368亿元的《砥柱铭》保持,然而,这还不是书法价格的天花板。

书法价格的天花板,是明朝“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的行书代表作《落花诗册》,估价13亿美元,折合人民币高达100亿元,目前由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博物馆收藏。

2013年9月19日,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上,唐伯虎的国画作品《庐山观瀑图》现身,以3亿元起拍,经120轮竞争,最终以5.9亿美元成交,约合人民币36亿人民币,刷新了唐寅书画拍卖世界纪录。

当时,普林斯顿大学博物馆根据唐伯虎《庐山观瀑图》在书画市场上的拍卖价格,给《落花诗册》给出了高达13亿美金的估价。

给《落花诗册》标出这样的高价算不算溢价?我们认真分析一下,看它到底值不值这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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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字因人贵,唐伯虎自身的实力、知名度和影响力都很高,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艺术全才。

唐伯虎自幼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在“诗文书画”上都有很高造诣,被世人称为“诗画双绝”,是历史上有名的“风流才子”。

在书法上,他先后学习赵子昂、颜真卿、李邕、米芾等人,晚年融诸家笔法于一体,在结体和用笔均变化多端,真正达到了挥洒自如的境地。

《落花诗册》写于1505年,此时的唐伯虎正值壮年(35岁),对赵子昂和颜真卿的书法钻研颇深,并吸收了隶书的一些笔法,用笔凝重而不失灵动,笔画圆硕多肉,结体偏于长方,点画横细竖粗,看起来极富力度,颇具天真烂漫之趣,尽显婉转圆润之美。《落花诗册》正是他壮年时期的代表作。

其次,《落花诗册》是一件诗文和书法双绝的作品,更是唐伯虎人生况味的凝结,人格理想的直接流露,具有双重艺术价值。

唐伯虎1470年出生在苏州府,20多岁就高中解元,原本拥有光明的前途,然而,在1499年进京参加会试时却无故受到“徐经举子案”的牵连,被剥夺了参加科举的资格,大好前程由此白白葬送。之后,他的生活质量急转直下,只能依靠卖字画勉强维生,经常喝酒解闷。

创作《落花诗册》时,恰好是唐伯虎仕途失意的第六年,此时,又逢好友沈周因丧子之痛吟唱了十首《落花诗》,处在低谷时期的唐伯虎,为了安慰沈周,联想到自己的遭遇,抒情感怀,一口气写了30首诗,形成了《落花诗册》。

诗歌中多处有“红颜春树今非昨,青草空埋土一丘”这句很颓废,看破红尘的诗句,完全是此时唐伯虎内心的真实写照。

再次,唐伯虎写《落花诗册》时,书风比之前更加老辣精熟,初步形成了个人风格。

在经历“徐经举子案”之前,唐伯虎的书法追求“秀美”,非常青睐赵子昂妍媚圆融一派的书风。之后,他更加注重个性情感的表达,有意识地给书法中加入一些凝重劲健的笔意,把学习对象转向了颜真卿。

可以看出,《落花诗册》的笔法既带有赵子昂的潇洒秀润,又带有颜真卿的朴厚宽博,个人风格更加浓烈。

最后,《落花诗册》的尺幅很大,是一幅长达10米的行书长卷,并且字数很多,30首诗都是七言律诗,总字数超过了1600多字。

自古以来,书法作品都是以平方尺来计算润格,越是尺幅大的书画作品就越值钱,《落花诗册》能被给出如此高的估价,完全沾了尺幅大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