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将黑暗笼上一抹金色,华山东峰聚集围观日出的人群爆发出惊呼。

人们都被眼前动人心魄的美景给深深震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内心带着对美好的向往和对未来的憧憬。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一点点挤出了人群,趁着天光刚亮,向着一个并未完全开发的悬崖而去。

她叫徐玲,今年29岁,是S城一所小有名气的律师事务所员工,主要负责民事讼讼。

徐玲在外人眼里无疑是优秀的,虽然只是个211本科毕业生,但却凭借着自己夯实的专业技能和过硬的业务能力,却在英才云集的律师事务所中站稳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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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自己知道,她这一路走来有多辛苦,背后又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不是来自于工作,而是家庭。

作为一个民事诉讼律师,徐玲在处理家庭纠纷案件上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但在面对自己的原生家庭时却显得有些束手无力。

徐玲的父母是做生意的,家里的条件不算差,在弟弟出生前她也是被父母疼在心尖上的小宝贝,但弟弟出生后,一切都变了。

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弟弟,父母将还在念小学的她寄宿到了外婆家里,也从来不管她在舅妈的苛待下受了多少苦;

她努力学习每次都考年级第一,但她父母却只会说“不错,以后可以帮你弟弟”;

在她以优异成绩考入别人艳羡的大学时,她父母却以家里经济负担过重让她自己贷款交学费,可明明他们才花了几万块给弟弟报了个米国游学夏立营……

徐玲以为自己工作后经济独立了,父母就可以多关注她一些。但结果并不是,他们将她每月上交的“孝顺钱”视为理所当然,他们说:“女儿养得好就是拿来帮扶娘家兄弟的。”

弟弟上学需要高配置电脑,徐玲要出钱;弟弟找到工作需要代步工具,徐玲要出钱;弟弟年纪大了要有自己的房产,徐玲要出钱;弟弟在外面闯祸了,徐玲要去收拾烂摊子……

在她父母眼里,徐玲的存在似乎就为了给儿子提供帮助和解决麻烦的。

徐玲渴望父母疼爱、手足情深,所以面对一次又一次无底线的压榨,她苦不堪言却也一再妥协,直到上个月,弟弟醉酒后在路上骚扰女性被别人拒绝后将对方打成轻微伤。

这种行为已经算相对恶劣的寻衅滋事了,好在受害者家属还算讲理,在徐玲的苦苦哀求和诚挚的道歉中,看在她弟弟是醉酒的份儿上,可以考虑和解,但需要她弟弟道歉并予以相应的赔偿。

可这边徐玲刚卑躬屈膝地和对方达成协议,那边她那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弟弟,竟然当着警方和受害者的面叫嚣着:

“道歉?赔偿?你知道我姐是谁吗?她可是有名的律师,还认识法院的!你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一句话,让原本态度已经软化下来的受害者家属再次愤怒起来,明确“坚决不和解、要求严惩凶手”,连带着徐玲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有好事者将这个事情发在了网上,一时间要求严惩凶手和详细调查徐玲社会背景的声音层出不穷。连带着徐玲所在的律师事务所都遭到了抨击,不仅官网被沦陷,还有不少趁热度的媒体跑到事务所要求领导就此事件进行说明。

事情越闹越大,徐玲先后被律师协会和相关司法机关带去问话调查,随后又被律师事务所那边停职,要等最后调查结果出来后才考虑是否继续合作。

就在徐玲收拾了自己私人物品心力交瘁地回家,希望得到父母的安慰时,面对的却是他们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怎么回事?不就是掉了几颗牙吗,这么点小事还搞不定?!”

“你不是律师吗,赶紧地把你弟弟给弄出来!他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也不知道在里面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徐玲母亲说到后面几乎带上了哭腔,肉眼可见的心疼。

“妈,我被公司停职了。”徐玲已经不想争辩什么了,她现在只想躺在床上静一静,“我很累,先去休息了。”

但她妈妈一把拦住了往卧室走的徐玲:“停职了?你怎么这么没用!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大干什么的?我不管,你要是不把你弟弟捞出来,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

又是这样,又是这句话!

徐玲感觉内心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愤怒全部涌了上来,歇斯底里地怒吼出声:“你以为我很想认你这个妈吗?!”

“你们扪心自问,说我没用,说我是白眼狼,那你们宝贝儿子又是什么?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天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不是废物是什么?!”徐玲没给父母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每天花着我努力赚来的钱,却又嫌弃我是个嫁不出去老女人。到底谁是白眼狼?!”

“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他的一句胡说八道我现在被停职接受调查,我辛辛苦苦奋斗的事业就这么被他摧毁了,你们满意了?!”

“这次的事情我帮不了他,也没办法帮。按照现在的舆论和案件定性,他很有可能被以故意伤害致人轻微伤被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她母亲一听,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刚要开口训斥就再次被徐玲打断了:

“与其在这里跟我扯,你们还不如去想办法获得受害者的谅解。只是以徐强之前的态度,呵,估计有点难。”

“你这个逆女!”徐父被她脸上的讥笑和不听话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重重扇了徐玲一耳光,怒斥道,“他是你弟弟,你就这么见不得他好吗?!”

徐玲被打得一踉跄,手上的东西掉了一地。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徐父打,却是第一次感到了心死的绝望和深切的无力。

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如同在法庭上阐述律条一般开口道:

“从此以后,徐强任何事情都不要找我,我不是他爸妈,没有义务负担他这个成年人任何需求。我们有血缘关系,所以无法真正断绝关系,但如果有需要可以签订相关协议,当然,我也会按照法律规定予以最基本的经济支持。”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那日积月累不断增加的负重。

这次摊牌后,徐玲终于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她也想清楚了,与其继续被原生家庭裹挟,不如离开这里,去外地打拼,反正她的名声在本地律师圈里也已经坏了。

可就在这时,她陆续接到了一些亲友电话。关系好点的是来劝她多帮帮徐强将他捞出来;关系不好的上来就指责她不守孝道,只顾自己开心不管手足死活。

原来她父母这些天到处跟人说:“现在徐强出事了,这丫头怕阻碍了她的事业,不仅要大义灭亲,而且还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声泪俱下地诉说着他们养大徐玲的不容易,和徐玲忘恩负义的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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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过分的是,他们听说徐玲被停职调查,竟然跑到事务所去闹,撒泼打滚地控诉事务所是黑心公司,听风就是雨的随意处罚员工,导致员工家人蒙受冤屈,要求事务所进行赔偿还必须把徐强救出来。

经过这么一闹,原本只对徐玲进行口头训诫的律师协会,竟然对她进行了通报批评。虽然没明说,但圈内人都知道徐玲父母的举动是得罪了事务所背后的大佬,人家这是要变相封杀她的节奏。

像这类通报批评,虽没有实质的惩戒,但像她这种没有什么背景的小律师来说,已经是致命的打击了。就连之前在外省沟通好的一家律所,也委婉地拒绝了她。

可即便是这样,徐玲的母亲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颇为自得地在徐玲面前说:“别以为你长大了就翅膀硬了,你不让你弟弟好过,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

“还有,你二舅婆家的大媳妇给你介绍了个对象,年纪大了些,但家里是做工程的,有钱,说愿意给88万彩礼,明天晚上去见见。”

“那小贱人也是,我儿子看得上她才跟她亲热,还拒绝,就被打掉了两颗牙齿就要20万赔偿,她怎么不直接脱光了出去卖呢……”

徐玲已经听不清她妈妈在说些什么了,她只觉得自己被黑暗笼罩着看不到一点光,又冷、又倦没有希望。

她想到前两天在朋友圈看到的华山日出的照片,那样的宏伟壮丽,那样的朝气磅礴,给人力量和希望。

她背上包,孤身一人踏上了夜爬华山的旅行。她想感受在黑暗中努力攀爬最后站在巅峰等待光明到来。

可当阳光逐渐铺满山巅,置身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徐玲忽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被期待的永远光彩夺目、金碧辉煌。而被放弃的,注定存在黑暗中。

或许她的想法太过悲观,但在那一刻,在感受过光明和希望后,她决定不再挣扎。

徐玲在失踪了大半个月后,她的父母才在一些亲友的压力下骂骂咧咧地报了警。38天后,她被发现“躺在”崖底,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她的父母,没有伤心、没有悔恨,他们将她的尸体放在冰棺拉到景区办公室门口,以此作为砝码与华山景区进行赔偿谈判,要价两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