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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北方城市，风雪肆虐，大地一片苍茫。我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心中百感交集。这个冬天对我来说注定不平凡,因为妈妈让我回娘家过年,打破了我们一家人多年来的传统。
我们一家四口,父母、哥哥和我,自从我上了大学,就很少能齐聚一堂了。父母年事已高,退休在家,哥哥在外地工作。我们经常只能通过视频团聚。所以每年春节,我们都会返回老家,其乐融融地团圆过节。
我叫李雨,今年25岁,是一名初入职场的新人。性格内向腼腆,做事较为谨慎。父亲李福海,67岁,曾在一家国企当过工人,如今退休在家。母亲王云,65岁,是一位传统的家庭主妇。哥哥李阳,30岁,在一家外企工作,是家中的顶梁柱。
大年三十这天,我按照惯例给父母和哥哥视频通话,却没想到妈妈突然说要我回娘家过年。
"雨雨啊,妈妈有件事跟你说。"妈妈语重心长地说,"今年就不用回老家了,你先回娘家来过年吧。"
"啊?为什么啊妈?"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我们不是一直都团聚在老家过年的吗?"
"怎么了婆婆?很严重吗?"我连忙打断她的话,心中涌上一股担忧。
"别着急,没什么大碍。"妈妈安抚道,"只是她最近腰腿有点毛病,所以我得回去照顾她一阵子。你爸爸和哥哥也都在那边,就让你先回娘家住几天吧。"
我沉默了,虽然婆婆的身体让我挂心,但是打破团圆习俗的决定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安。不过看在妈妈的面子上,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妈,那我就先回娘家过个年,等婆婆身体好点了,您再回来我们再团聚。"我说。
"那就这么定了。"妈妈点点头,语气轻松了些,"对了,你婆婆还准备给你一些新年压岁钱呢,到时候别推辞了。"
大年初一那天,我提着箱子敲开了娘家的门。开门的是我姨妈,她看到我高兴地招呼着让我快进来。
"雨雨,可算到了!快进来坐,外头太冷了。"
我把行李箱拖进玄关,迎面看到婆婆和姨夫已经在客厅等候。婆婆身穿一件红色薄绒大褂,面色红润,除了行动略显迟缓外,看上去精神不错。
"雨雨,过年好啊!"婆婆笑着招手让我过去。
"婆婆,新年好!"我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内心的担心顿时烟消云散。
"雨雨,这个是婆婆给你的新年压岁钱,你收下吧。"婆婆见我的视线落在利是封上,主动解释道。
"怎么,是不是觉得婆婆小气啊?"婆婆哈哈大笑,"三万块对你来说还不够吗?要不然再加一万?"
"不不不,婆婆您别这样说。"我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太客气了,您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身体还不太好,我怎么好意思给您添麻烦呢?"
"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婆婆摇了摇头,"我和你姨父都已经退休了,存下了一些老本,这点钱不算什么。再说了,你也不是外人,是我的亲孙女,将来还要靠你们孝顺呢。"
我被婆婆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感受到了她满怀深情的爱意。不过,三万这个数字实在太大,让我难以完全接受。
"行了行了,别推了。"婆婆打断了我的话,"你就把这当做是婆婆给你的一个小小心意吧。以后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尽管拿出来花,省着点也行。"
我看着婆婆诚恳的目光,终于还是把钱收下了。不过,虽然收下了钱,但我内心还是觉得这个数目实在太大,难免会给婆婆添麻烦。
吃过团年饭,我独自回到客房,坐在床上出神。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婆婆会主动给我这么一大笔钱?虽然她解释是给我将来的用度,但三万块钱对于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是一笔惊人的数目。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姨妈敲门进来了。她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里面放着一些刚炸好的麻花。
"雨雨,婆婆让我给你送点心来。"姨妈把盘子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你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
"姨,我在想婆婆今天给我的那三万块钱的事儿。"我把疑虑告诉了姨妈,"您说,婆婆为什么会这样大手笔呢?而且她的身体状况看上去也很不错啊。"
我一怔,暗自心惊。果然还有什么隐情!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姨妈继续说下去。
婆婆病危的消息如同当头棒喝,狠狠地击垮了我。那天晚上,我在客房里反复痛哭,却无法发泄心中的悲痛。我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那么纠结于压岁钱的事,而没有多花点心思去了解婆婆的实际情况。
我找到婆婆的时候,她正坐在客厅的躺椅上晒太阳。看到我过来,她笑着招手让我在她身边坐下。
"婆婆,我们好好谈谈吧。"我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您的病情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婆婆的笑容稍纵即逝,她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
"雨雨啊,我知道你们都很难接受这个噩耗。"婆婆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可是婆婆我真的没有多少时日了,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可是婆婆,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我哽咽着说,"我们是一家人啊,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怎么能瞒着我们呢?"
婆婆闻言,眼中噙满了泪水:"因为婆婆我怕你们伤心啊!你们都是我最疼爱的亲人,我怎么忍心让你们提早为我担心呢?"
我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我意识到婆婆是出于好意,才做出了隐瞒的决定。只是,她这种逆来顺受的精神,却让我感到无比心疼。
"至于那三万块钱,那是婆婆我这把老骨头上最后的一点贡献了。"婆婆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工作也才刚开始,将来的路还很长很长。这点钱就当作是婆婆给你的一点力所能及的资助吧,希望你可以用它去实现你的理想。"
我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婆婆对我们的爱是如此纯粹无私,而我们却浑浑噩噩,任由她一个人默默承受。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孙女了!
"婆婆,对不起!我太让您失望了!"我痛哭着,扑进婆婆的怀里。
婆婆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安慰道:"傻孩子,你们都是婆婆最疼爱的人啊,怎么会让我失望呢?只要你们能幸福安康就好了,婆婆我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我听到这番话,哭得更加伤心了。我发誓一定会用我的全部力量去好好孝顺婆婆,让她在有生之年过得安详幸福。
从那天开始,我就决心要全心全意地照顾婆婆。每天我都会细心地为她准备三餐,按时为她服药、测量体温,陪她聊天散步。我甚至开始学习一些基本的护理知识,好让自己更专业地照料婆婆。
婆婆看在眼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眼神里满是欣慰和感激。有时她会半开玩笑地说:"雨雨啊,你是不是想趁早把我伺候死啊?"
我自然是连连摇头:"婆婆您就放心吧,我会让您活到八九十岁的!"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就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婆婆的身体状况一直相当稳定,没有出现大的反复。不过,我知道她的时日无多,心里暗暗焦虑着。
有一天,我陪婆婆在家里散步时,她突然站住了脚步,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我赶紧扶住她,询问她是否哪里不舒服。
我连忙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婆婆喝了几口,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婆婆,您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我关切地问,"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事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走多了就有点吃不消。"婆婆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道,"我已经很知足了,能在家人的陪伴下安稳地渡过最后的时光,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我看着婆婆充满慈祥的面容,泪水再次在眼眶里打转。婆婆对生命的最后一程毫无怨尤,反而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豁达和感恩。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我们而去,除了尽我所能地陪伴在她身边,再也无能为力。
就在我痛苦万分的时候,婆婆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我,说:"雨雨啊,婆婆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太伤心,也不要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婆婆我就是希望看到你们这些晚辈能出人头地,过上自己理想中的生活。你可要记住婆婆的嘱托啊!"
我痛苦地点了点头,泪水终于滚滚而下。我发誓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去实现婆婆的期望,不辜负她对我的殷殷期盼。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深秋时节。婆婆的身体每况愈下,开始出现明显的衰弱迹象。有时她甚至会突然失去意识,吓得我们全家人不得不把她紧急送往医院。
医生告诉我们,婆婆的癌症已经彻底扩散开来,恐怕只剩下几个月的时日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内心如同被生生掏空一般,无尽的悲伤和自责铺天盖地袭来。
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婆婆,我决定辞掉工作,专心侍奉她度过最后的日子。妈妈也从老家回来,和我一起分担起照料婆婆的重担。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婆婆的房间里陪着她。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雨声显得格外哀婉。婆婆躺在床上,神情恹恹的,似乎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生命力。我坐在她床边,拉着她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
"雨雨,你怎么又哭了?"婆婆虚弱的声音传来。
婆婆费力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苍白的笑意:"傻孩子,人生就是这样啊,生老病死无一例外。你何必这样自怨自艾呢?"
"可是婆婆,您对我们太好了。"我痛苦地说,"我们根本无法报答您的恩情啊!"
"你们就是我这把老骨头最大的骄傲了。"婆婆柔声说,"只要你们能幸福安康,我就感到很知足了。"
我听到这番话,更是痛哭失声。婆婆的慈爱与宽容,让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在遭受万钧重压的折磨。我恨不得能把自己的生命完完全全地奉献给她,只为了看到她在世上多活几年。
就在这时,妈妈走了进来,她看到我们这副情景,眼睛也湿润了。她坐到另一边,拉着婆婆的另一只手,轻声说:"妈,您就放心吧,有雨雨和我在,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您就安心地离开,别为我们担心了。"
婆婆艰难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睛在我和妈妈之间扫视着,终于,她笑着开口了:"我的好孩子们啊,婆婆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们都能幸福美满。现在看来,我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就这样,我们一家人开始了对婆婆生命最后几个月的陪伴。白天我和妈妈会轮流照顾婆婆的起居,为她喂饭、换药、测量体温等。到了晚上,我们三个人就会挤在婆婆的小房间里,相互诉说着心里话。
有一天晚上,我们正像往常一样陪在婆婆身边。婆婆突然开口说起了她的过去。
"雨雨啊,你可曾听过我和你姨父是怎么相识的故事?"婆婆用虚弱的声音说。
我摇了摇头。妈妈在一旁会心一笑,看来她是知道内情的。
接下来,婆婆就娓娓道来了她和姨夫相识的经过。原来当年姨夫是个地地道道的熊孩子,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有一次,他在大街上行窃被婆婆撞个正着。婆婆当时正读高中,是个了不起的学生干部,看到有人行窃,立马就扑上去将姨夫制服了。
"你姨父就是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却偏偏被我看上了。"婆婆说着说着,语气开始慈祥起来,"后来我就拉着他好好读书,管教有方,这才把他从歧途上拽了回来。你看,我这手腕可不小吧?"
我和妈妈被婆婆娓娓道来的故事给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婆婆也笑得直不起腰,显得无比幸福。
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中,我突然意识到一个让自己无比庆幸的事实:婆婆临终前并没有遗憾,她的一生都过得无比精彩和充实。她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改变了姨夫的命运,用自己的宽容和慈爱哺育了我们一代又一代人。她的一生都在为家人的幸福而奔波努力,从未止步,从未停歇。
我意识到,婆婆并不是在离开我们,而是在永远地活在我们的心中。只要我们延续着她的精神,去追求幸福和善良,她就永远不会离开。
于是,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习婆婆那般豁达、宽容、勇敢的品质,去过上她希望看到的美好生活。这是我对她最好的孝顺,也是她对我的最大期许。
从那天开始,我的内心彻底解开了对婆婆离世的恐惧。我终于意识到,婆婆并不是真正地离开了我们,她的精神将永远存在于我们的心中,指引着我们追求美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