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三角恋包装人生议题,《不够善良的我们》书写三位主角的中年危机,却又有着每个都会男女从年经到独当一面的生命经验与历程。

剧中分别从两位女主角的不同视角出发呈现故事,再延伸出身边的其它角色,及曾经发生与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让观众了解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与发展,并娓娓道出40岁女人的心境与心声。

其纵深跨度可为今年台剧第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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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善良的我们》的故事从一次意外的撞衫事件开始,两个同月同日生的女人不但爱上同一个男人,还经常穿着相同款式服饰。

她们就像是量子纠缠般耗了12年,始终处于不确定的状态。

徐誉庭自编自导的新剧《不够善良的我们》自上周末在台湾影视播出第三、四集后,第二周口碑与讨论火速窜升,到底打中了大家什么?

而作为一部只有9集的迷你剧,《不够善良的我们》目前来到中段,究竟它有什么魔性与魅力,仅仅是第二周播出就声量翻倍,存在感陡增?

在串流上的收视也相当强劲,在爱奇艺国际站则是以VIP付费剧之姿强势登上首位。

并在豆瓣正式成为破万评分的9分神剧,观众茶余饭后的讨论度也开始飙升。

随着第三、四集揭开了首两集三角恋的三位主角的过去与现在,他们的爱情、家庭、生活、职场,都成为所有人讨论的焦点,大家纷纷从这几个角色身上看到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讨论简庆芬(林依晨饰)第三者夺爱,如何变得势利;讨论何瑞之(贺军翔饰)究竟是孝子还是妈宝;讨张怡静(许玮甯饰)到底什么时候跟总经理搞职场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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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看似讨论八卦的激情背后,是因为这部不自我标榜任何社会议题的台剧《不够善良的我们》,熟练运用细腻写实风格的编剧徐誉庭,则试图引领观众探讨在爱情面前的善与恶究竟是如何衡量。

在这背后,其实把40岁这个中年一代的困境和拉扯一语道尽。

自出道以来演的都是可爱、善良角色的林依晨,在产后复出首部作品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突破,不仅化身夺爱小三还是一位育有9岁儿子的人妻,为了戏甚至削去了近20公分的长发、还学抽烟,更大胆地挑战了各种床戏场面,将不伦恋的激情和苦涩写实呈现,展现了出色的演技和专业素养。

而许玮甯在戏中饰演性格叛逆、不讨长辈喜欢的爱情牺牲者,据悉,剧中将有许多令人心疼的桥段。而戏中她更为戏牺牲,毫不犹豫地剪了这辈子最短的头发,以超短男子气发型现身。

插一句嘴,许玮甯把20几岁跟接近40岁的张怡静诠释得很好,画着烟熏眼妆、20几岁的职场中低阶员工时期的张怡静,无论眼神或肢体语言,总是充满武装、充满不安,肩膀是缩的,稍微一碰就会弹开来的那种类似刺猬的生物。

接近40岁又单身的张怡静已经清楚自己的实力,没有烟熏眼妆了,知道可以拥有什么、可以放弃什么,真的是演活了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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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剧情上来,《不够善良的我们》文字精准犀利,人物刻画细腻,擅长现代女子爱情故事的徐誉庭,再度端出一份很典型的徐誉庭作品。

她抛出看似人生的大课题,没有太多复杂的哲理或逻辑概念,对爱情、人生的剖析金句到位,单纯以“薛定谔的猫”隐喻出平行宇宙的可能性,感觉没有得到的另一种人生,似乎都比现状来得更圆满。

在第一集铺陈了两大女主角简庆芬、张怡静各自40岁的日常。

前者在适婚年龄找到理想对象结了婚,顺利走入婚姻家庭,有着别人眼中幸福家庭的模样,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也做保险业务。

后者则是事业心强,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热情和想像,错过了适婚年龄的对象后一直独立努力。

虽然事业有所小成,但面临40岁后的人生充满担忧和不安全感,最害怕单身的自己钱存不够也买不起房,一个不小心哪天沦落街头成为下流老人。

当然,两个人的理想对象都是男主角何瑞之,这也让观众充满了想象。

这个表达出“选择”对人生影响的主题,在许多影视作品中出现过,但是依目前《不够善良的我们》第三、四集的走势来看。

徐誉庭似乎并没有要刻意着墨这个部分,她更在意的点,是两位女主角的心境与生活,笔下的这些女性看似独立自主,其实生命没有意义,内心充满了孤寂,故事迷人却带着血腥味,剧情对照着大家日常生活的现实经验,引发诸多共鸣。

剧本方面,两位分别代表已婚与未婚女性不同婚姻状况的女主角,前二集角色形塑部分将张怡静呈现得比较完整,让观众有种既视感,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故事,随着张怡静一起难过、一起悲伤,或许是代入同情弱者的心态吧。

徐誉庭习惯用精彩的文字包装平淡平凡的爱情故事,情节简单却能吸引人,这次身兼编剧及导演,更显示出她擅于掌控的特色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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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份的人都将未婚的年长女性视为人生失败者,况且是还没有公司正职工作庇佑的张怡静,剧中的一句“40岁没有权利去想你喜欢的事,40岁只能去想未雨绸缪的事”道出大龄单身女子的哀怨;

而看似得到圆满家庭生活的简庆芬,就是样板的成功胜利组,虽然其实她的心中并都不满足。

相较于一、二集稳健地铺陈了两个扎实而截然不同的女性角色,就在部分观众还在想这好像是《荼蘼》的一人二用之时,迎面而来的三、四集让所有人深刻地走进了角色的情感里。

那些职场上的斗争和被肯定、爱情里的欢迎与自卑、婚姻家庭里的相爱相杀,让《不够善良的我们》早已不只是部爱情生活剧。

而是透过真实的细节与角色的塑造,把三个40岁面临中年危机的角色,所处在的困境,猛烈而真实地演绎出来,角色的心声简直震耳欲聋。

一段“如果那时候选择的是别人会是怎样、如果我们没有分手的话是什么模样?”的超级绝杀场,撂倒芸芸众生。

相较于《荼蘼》透过角色平行人生的设计,把进入家庭和职场选择的不同人生考验搬演出来。

《不够善良的我们》更是直指所有中产阶级的无能为力——简庆芬、张怡静、何瑞之的人生,诉说的是不管你怎么选择、怎么努力,生活中不管是家庭、职场和你最亲近的人(不管是家人或配偶)都会随时掌你一巴掌。

你的人生里永远有那些无法磨灭的眼中钉,不管你的婚姻职场看起来有多令人艳羡,背后都藏着坑坑巴巴的无能为力。

简庆芬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成熟优雅懂事的大人,但她连想跟老公爱爱都很困难,想要自己的妈妈得到照顾也像是变成坏人,即使她看起来已经得到(或抢来)她想要的一切。

有个成功帅气疼爱自己的老公,也有疼爱自己的妈妈和哥哥,甚至有个聪明伶俐不用烦心的儿子。

即使婆婆唠叨了点但还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

可是她的人生还是有那么多空虚和自我怀疑的时刻,不断质疑着自己也质疑着别人。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不满,可是就是觉得人生怎么样都不够好。

而张怡静为了家人而选择放弃当年的婚姻对象,她努力工作、努力满足所有人的期待,把对工作的热情发挥到极致,终日为了工作而忙,工作也小有成就,存款却永远在跟自己的物欲拉锯。

金钱到底该是用来犒赏自己还是为了未来老年的自己存着?

在所谓的精致穷和穷酸富之间,她永远没有答案,她只知道没有背景的自己要单身买房难如登天,她必须想尽办法不让自己哪天流落街头。

作为中年男性,可以说是内外兼具的何瑞之,看似比两位女性来得更加成功、更接近成功人士,他成功地拿到了副总的位置,却只是兼任;他成功地娶到了大家眼中的好妻子,但没人知道他心里真正想娶的是别人。

他的一切都是账面上的华丽影子,内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惆怅和空虚,但他努力地做个好人,努力不辜负任何人,却连自己的妈妈都无法控制。

而《不够善良的我们》剧中三位主角,都处在中产阶级独有的贫穷状态。

上一次台湾把中产及中年困境拍的这么好的导演,无疑就是杨德昌。

客串饰演张怡静哥哥的柯宇纶,当年在杨德昌电影《麻将》里面对的就是一个失控的台湾都市成长与无所适从的青少年,《不够善良的我们》仿佛延续着杨德昌的辩证,让当年失控犯罪的青少年,长到了40岁,在跌跌撞撞中找寻着自己是谁,如何脚踏实地过日子,如何舔舐自己内里深觉匮乏的伤口和空洞,如何找到与世界和解的可能,知道自己能做的跟不能做的是什么!

《不够善良的我们》的小三角色目前看来并不讨喜,可以发挥的部分也不多,大都是在埋怨生活、追忆年少、哀怜自我而已。

虽然林依晨挂头牌,但她的表情动作张扬做作,平铺直述的口条演出,平淡不吸引人的声调语气,旁白文字也是充满刻意营造金句感,确实不够吸引人,或许后面几集这个角色会有突破性的变化。

倒是贺军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将中年男人的无奈愁怅与寂寞孤单诠释的非常好,演技细腻,表情与神韵都带着沧桑感,连白头发、眼袋、胡渣都充满了戏味,完全看不到以往演出偶像剧时期的模样,真的是越老越有成熟男人风韵及味道。

徐誉庭把台湾的都会感做出独特性,让人无法不想起杨德昌的《青梅竹马》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锥心刺痛,导功真的是一流。

剧本棉里藏针,演员表演与角色的深刻度、剪接的节奏、声响效果与蔡健雅的配乐非常精湛。

看着40岁的简庆芬、张怡静、何瑞之都还在承认自己能力有限之前的那条线不甘心地挣扎着,而我们谁人不是呢?本剧到第三、四集依然每个冲突都自然推进,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说真的,波老师入戏多过于评论,很久很久没有台剧这么有宰制力了,不用多说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