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天夜里8点来钟,他把她领进了一个小山村。

那的确是个小山村。

它小在只有六七户人家,且都是散落在一片坡地上。户与户相隔至少都有二三百米之远。

而且,这里连电灯还都没有。

人站在这村子中间,举目四望,周围一片黑暗;往高处看,所能见到的, 除了灰蒙蒙的天,便是怪兽四伏般的一座座大山。

没有高楼大厦。

更不见车水马龙。

那些山上,倒都是岩石嶙峋丛林密布。

如果是旅游观光,这地方倒是很值得一来。它能给人一种原始荒原的感觉。

这里丝毫没有那些大城市中共存的喧嚣与污染。

这里,与她的预想大相径庭。

我是梦野艳齐,请您接着昨天的本文继续阅读——

她和他是乘坐着一辆很破旧的灰色小车,来到这里的。

那车破旧得许多地儿的漆皮都掉了,露着锈痕。那车身前后也都没有挂着牌照。

在那小镇上,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找到了这么辆车。

她只记得他一招手,那车就从不远处驶到他们的面前。

那司机显然还和他认识,他们一见面,都相互点了一下头。

但他们彼此间又没做任何的寒暄。

上车之后,他只是对那司机说了句:到崾西。

那司机便一路无语地开起了车。

乍坐上这车时,她还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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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惦记着今夜得让他高兴。

她还幻想着到了地儿之后,他的亲戚能给她提供一个很舒适的房间,然后,她要让他留下来,她要和他一起度过这个夜晚。

她还想到她有必要兑现一下她对他的那个承诺。她想到,她不再同意做他的老婆,但她可以让他享受一下一夜的鱼水之欢。

那时,她还想到,过了这一夜,她就要和他一起再赶回到那个小镇。

她想到,她会和他在那里,再共同度过一个白天。然后,她向他告别,像真正的情人那样告别。

她想到,他们到了那个时候,真的能够称得上是情人了,是有了一夜情的情人。

她想到,他将在她的记忆中永远不会消失。因为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们所经历的这个过程,却充满了惊险、刺激、愉悦和真情。

她想到,她将在与他分别后的当夜坐上回北京的火车。

她想到,再转过天的早上,她就可以跟刘厂长见面了。她就可以继续开始她早已设想好的生活。

她要在刘厂长的那个新厂里,在刘厂长给她提供的房间内,开始她那第三部作品的写作。

她这个时候也想好了,她不怕那个披肩发和光头再来找他纠缠。

她有什么可怕的呢?她没必要怕他们。

她想好了,那姓赵的如果派他们来追讨徐海忠欠他的钱,她想办法还上他就是了,她没必要逃避或躲藏。

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想去赖账了。

她想,解决这个问题,有两个途径。

一个是,她抓紧时间,赶快把那部小说写完,换回稿费。

一个是,她潜下心来,帮着刘厂长把厂子赶快经营起来,争取让刘厂长早日获得利润。

那样,刘厂长一旦缓过劲儿来,一旦实现了东山再起,肯定会回过手来资助她的。

刘厂长是那种人。

刘厂长是那种讲究有恩必报的人。

刘厂长跟她说过,要像山一样托举她。

刘厂长真到了那个份上,怎么可能不会来托她一把呢?

到了那个时候,最起码,她会很快拿回她借给刘厂长的10万块钱。

这10万块钱,若能尽快地拿到手,而曹秋婷又不急着要

她还回,那么,她以此就能先抵去徐海忠欠那个姓赵的一部分债款。

至于那姓赵的这次疗伤看病的钱,她想,她也会想办法给他以赔付的。

只要对方不追究她的刑事责任,她愿意承担其全部的赔偿责任。

她这会儿甚至想到要向他道歉。

她甚至想到她不该那样下手那样惩治他。

她也觉得她的做法有些过头了。

她还不想真的当恶女人。

也就是说,她在这个时候头脑开始变得清醒和理智了。

她不再是在这天上午在那栋小楼里刚遇上事时,那样惶恐那样慌乱,那样只想着奔逃,只想着躲避披肩发和那个光头的追赶了。

她本来就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也是一个很理智的人。

她在这一天做出的一些事,她这会儿想来,感到了有失于情绪化,有失于过分的紧张。

她在那一路上,想到了,要理智地化解她遇到的这些问题。

她是不想在这个社会上结下仇人的。

她想到了,她若跟那个姓赵的完全地继续处于一种对抗态状,是不明智的。

她到了这会儿,还是有心希望那个姓赵的最终能宽恕她。

她甚至想到她不可能去做对方的女人,但她可以做对方的朋友。

那姓赵的毕竟有实力。

她想,说不准哪天,她还会用上对方。

因为他是纸商,而刘厂长这个新厂开业后会大量的用纸。

她想,即使那姓赵的没有被抢救过来,真的死了,她也没必要被吓住。

她觉得她当时那样出手,完全是出于正当防卫。

她想,就是警察找到她的头上,把她带走了,到了法院量刑时,他们也会考虑到她当时的实际情况。

她曾经从一本杂志上,还真看到过这方面的报道。

那篇报道的大体内容,就是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的暴力殴打下,出于反抗,使对方死亡,但最后,法院判其为无罪释放。

她记得她当记者时,从国家刑法上也看到过,有明文规定正当防卫可以免除刑事责任。

她想她所面对的,并非像这狗四儿跟她说的这样可怕。

由此,有了清醒的思路之后,她还真有了一种身心恢复了常态的感觉。

她甚至觉出,她跟着这狗四儿那番狼狈不堪地奔逃,并不存在什么实际意义,是被这狗四儿制造出的紧张空气迷乱了大脑神经。

她不再提心吊胆。

她只想安稳地愉快地度过这个夜晚了。

她只想好好地安抚一下这个狗四儿,以便让对方能再一次对她开恩放行。

只是,那车走着走着,让她的这种已经变得淡定的情绪又开始出现了波动。

也就是说,她那本是已有所放松的心又渐渐地从另一个方面提了起来。

因为那车没走多远,便下了柏油路,便越走越见荒凉了。

那车是下了柏油路,便上了石子路,再接下来,便是在土路上行驶了。

而那土路还是坑坑洼洼的,车在行进中不断地产生着颠簸。没走出多远,便颠簸得让她大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的感觉。

眼望车的两侧,所能见到的,也不再有街头灯火,有的却都是一层层的黑黢黢的密集的树影。

沿途,她更是没有看到一盏路灯。

而那车灯打出的光,也是随时性地被一种让人愈来愈难免产生恐怖感的幽深所吞没。

她开始不安起来。

她问:怎么还不到?

他说:快了。快了。

七拐八拐的,又走了很长的时间,他们才来到了这个荒得不能再荒的小山村。

上车之前,他跟她说路没有多远,但实质上,他们坐着那辆破车至少又走了有一个多小时的路。

到村口时,路变得狭窄,车,开不进去了,停在了路边。

他带着她下了车。

司机没有急着回返,而是坐在车上,等在了那里。

这村里的路,更全是土道,与那前面他们走过的路相比,坑洼之处也不见少,有的地方还积有泥水。

他们步行所经之处,更同样是没有路灯。

她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了这个村子的最外沿。

她开始面对的是一片惟有青灰色的天空在上的看不见边沿的黑暗。

她向前迈动的每一脚,都具有了不安稳性和不确定性。因为她不知道哪一脚会踏进那坑洼处踏进那泥水中。

好在他于那餐馆吃饭时给手机充了电,他及时打开了手机上的电筒。那算是还能给她带来一点光亮。

但即便如此,在她的感觉中,她真的仍是有点像在一步步走向看不见底的深渊。

那种感觉,是住惯城市的人所无法体验到的。

她问:你要去的这家是你什么人?

他说:是我二叔。

在来这儿的一路上,由于有那司机在场,他们彼此很少交流。她还真没有这么问过他,也更没有向他问过他带她要去的这个地儿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但她想到过,他不会带她到一个太次的地方。太次的地方,不是会有失他的脸面吗?

她也想象过,他要带她过夜的地方,起码得有像样的街道,有路灯,有鳞次节比的商铺。

可这个地方太出乎她的预期了。

到了这一刻,她是突然间有些后悔了。

她后悔在那个小镇,脑瓜子一热,就跟他上了那辆车。

她后悔当时她答应他到他什么亲戚家来住。

她想当时她若不那么答应,找个避人的地儿就地忍一下,这一夜也是能够过去的。

这个时候,毕竟不是寒冬腊月。

这会儿正值夏季,就是在露天之下,没有什么遮挡,人也不会着凉。

可她当时没有这么做。

可她当时还想找一个舒适的地方和他来一场一夜情!

结果,到了这么个地方!

这个地方实在不是她想要去的地方啊!

这个地方也实在是让人感到有点瘆得慌啊!

她开始怀疑这狗四儿是不是怀有不良的图谋。

她真的怕这个狗四儿在她身上又打着什么别的主意。

她尽管对他心存感激,但对他毕竟还不完全了解。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往回退也不现实。

那回去的路,也不是那司机踏一脚油门就能立刻到达到终点的。

再者,她也受不了那种颠簸了。

她在这个时候,也是实在有点累得不行了困得不行了。

她想不管遇上什么情况,先能有个地儿躺下先能闭会儿眼睛,就再好不过了!

由此,她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跟着他继续往下走去。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他用手机的电筒给他照出了一个小院的门面。

他说:到了。

那小院座落在距他们还有几步的一个斜坡下面的平坦之处。

走近了,她看出,那院门是用树枝编扎出来的,院墙则是用土坯砌筑的。

那院子里面有带厢房的也是用土坯构建出来的一排小平房。

那小平房的窗户的一角正有一种昏黄的光在闪烁。

她能看出,那不是电灯在投射着光。那是她在老家时曾用过的煤油灯在跳动着火苗。

这就更让她感到,她所面对的这个世界,跟她已经熟悉的城市生活似乎相差着多少个年代。

她又问他: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他说:这是河北与河南交界处。

她说:这儿当说离北京不算太远啊,怎么还这么落后?

他说:比这儿更落后的地儿,你还没见着呢。

她说:我们这个地儿找得……

她说了句半截话。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说:我这也是为了你能睡个踏实。

但是,这一宿,他并没有让她睡个踏实。

他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能跟她来一场一夜情。

是的,一夜情没有发生。

她把她与他的下一步想象得过于浪漫了。

他这个人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他好像早就忘了他曾向她求婚,曾要求她做他的老婆。

他好像更忘了在那小镇上的小餐馆内她对他表示拒绝后,他曾说过:我怎么可能原谅这种事?

那个时候,当说他对她还有点舍不掉撒手。

但在这个时候,机会来了,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一般男人通常会难抑的那种迫不及待。

相反,他倒是显得十分的理智,或曰礼貌,他倒显得很是惜香怜玉。

他把她领进那个小院,跟他说的那个二叔见了面之后,便向她告辞了。

他当时对她说:你好好地在这儿睡一宿。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我上另外一个地儿去睡。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这话,让她听起来,暖暖的。

她当时还挺受感动。

在他离开那个小院时,她的眼圈儿还红了。

她想说:这一宿你就不要再离开我了。

但她看到他的那个二叔一直紧跟着她,且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到嘴边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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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梦野艳齐。这是我写的连载小说的一个章节。

需要说明的是,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如果您对此感兴趣,明天,您可以在头条接着看本文的下篇——欢场(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