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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张福贵，今年68岁了。作为一个曾经的农民，我的人生经历了太多坎坷。当年我们全家仅靠种地维持生计,日子虽然清贫但过得还算安稳。直到那个噩梦般的一年,我的妻子突然去世,我年迈的岳母也遭遇了严重的中风,从此成了植物人。
那一年,我唯一的女儿小红才20出头,正值青春年华。她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高中毕业后就没有继续深造,而是选择留在家里照顾奶奶。小红嫁给了村里的张大伟,一个勤劳善良的年轻人。按照我们这里的传统,新郎要入赘到女方家中居住。起初我还担心张大伟是否能够尽心尽力照顾奶奶,没想到他不仅毫无怨言,而且精心呵护奶奶,比我这个儿子还要尽心尽力。
小红和张大伟的婚礼虽然简陋,但却是我们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刻。看着女儿嫁入了好人家,我的心里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婚后不久,小两口就开始筹建自己的小窝。我告诉他们,先把奶奶的事解决好再说。毕竟奶奶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我们不能把她单独留在家里。
"没问题的,爸!我会好好照顾奶奶的。"张大伟爽快地答应下来。从那以后,他就常驻在我家,悉心照料奶奶的起居饮食。有时候,我看着他费尽心机哄着奶奶吃饭,不禁被他的孝心所感动。
"大伟啊,你真是个好孙子!要是奶奶有知觉,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我由衷地赞叹道。
"爸,您就当我是您亲生的儿子吧。奶奶对我们这么好,我是求之不得能报答她的。"张大伟语气诚恳。
可惜,奶奶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她完全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只能躺在床上昏睡,靠鼻饲和人工导渡日。有时候,她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撒泄出来,弄得满床都是污秽。每当这时,张大伟都会暂时忍耐住厌恶,先把奶奶身体擦拭干净,再换洗被褥。有一次,我目睹了那个场景,看着他恭恭敬敬地给奶奶擦拭,我的眼泪在打转。
"大伟啊,你太辛苦了,让你操这份心!"每次看到张大伟忙前忙后照顾奶奶,我都深感内疚。
"爸,这有什么的,奶奶就是我的亲人。您也别太自责了,我是心甘情愿的。"他总是这样安慰我。
看着张大伟赤诚的眼神,我的内心五味陈杂。作为一个做儿子的,我理应尽好赡养的责任,可我确实已经太年迈了,照顾不了奶奶。幸好有了女婿这个贴心人,我的负担减轻了不少。
有一次,奶奶突然拉肚子,把床单弄得一团糟。张大伟二话不说,赶紧把奶奶抱起,让我扶着。他先是用温水给奶奶做了清洁,擦去了身上的污秽,然后又熟练地更换了干净的床单被罩。奶奶全身酥软,不住地流着眼泪,看上去很是痛苦。张大伟见状,便轻声哄着:"奶,别哭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接着,他又给奶奶喂了点流质饮食,还不忘给她揉揉肚子。看着他娴熟的一套动作,我再次被他的孝心打动了。
"妈,我和大伟什么时候能自己住啊?再这样下去,我们永远也组不起自己的小家庭了。"有一次,女儿小红终于按捺不住,向我抱怨道。
"等什么啊?奶奶那种植物人,永远也等不到好转的那天了!"
我看着小红愤愤不平的神情,又看了看张大伟无奈的表情,沉默了许久。作为家中长辈,我必须维系好这个家庭的和睦,不能让矛盾就这样激化下去。可是,如何是好呢?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从那以后,小红对奶奶的照顾越来越不上心了。有时候,她甚至会对着奶奶的病况直言不讳地诽谤几句。每当这个时候,张大伟都会生她的气,两人就会吵起来。作为家中长辈的我,只能勉强去压制这些矛盾,却也无法完全遏制住它们的发酵。
一天夜里,我无意中听到小两口的争吵声。小红似乎在质问张大伟,为什么总是宠着奶奶,把她自己晾在一边。张大伟的回答则是,奶奶现在的处境就是需要人多多照应。
"那你是打算这辈子都陪着你奶奶啰?我们夫妻俩的事就这么被你抛诸脑后了吗?"小红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
"福贵,你可知道最近有个重磅好消息?"有一天,村里的张大叔兴冲冲地找到了我。
"啥好消息?"我疑惑地问。
"咱们村要拆迁了!市里准备在这里修高铁,每户至少能拿260万的拆迁费!"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五味陈杂。260万的拆迁费对我们这样的农民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天降横财。可是,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们要如何打点她的后事呢?我开始踌躇起来。
当晚,我特意把小两口叫到了桌前,郑重地说:"孩子们啊,村里要拆迁了,咱们能分到260万拆迁费。不过,在决定去留之前,我们得先把奶奶的事解决了。"
小红一下子来了精神:"260万啊!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自己独立生活了!"
"你的意思是,把拆迁款都花在奶奶身上?"小红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我连忙打圆场:"别吵架了,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不过无论如何,咱们一家人是要同气连枝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拆迁的日期就要到了,可我们一家人还是没能就奶奶的去留问题达成一致。张大伟坚持要把拆迁款用于安置奶奶,而小红则希望能攥钱自己另起炉灶。
有一天,张大伟突然对我说:"爸,您老人家的意见最重要。不如咱们把拆迁款三七分,七成用来安置奶奶,三成您自己拿着?"
"怎么,你是不打算给你妻子任何钱了?"小红不乐意了。
"你要是把钱都给了你奶奶,那我们将来怎么办?你是不想过上好日子了吗?"小红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质问着丈夫。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感到无比无助。作为家中长辈,我理应干涉、裁决,可是我该如何抉择呢?把钱给女儿,那么奶奶的晚年就无依无靠了;把钱都给了奶奶,女儿又怎么能安心呢?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就在我们家庭矛盾陷入僵局的时候,拆迁的工作终于完成,村里人纷纷领到了自己的拆迁款。我也拿到了260万的重金,捧在手里却无比沉重。就在我为接下来的去留而犯难的时候,张大伟突然拿定了主意。
"爸,您把拆迁款都给红红吧。"他对我说,"奶奶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人了,我们再怎么花钱也救不了她。不如让这笔钱成为红红走向新生活的启蒙资金,我来照顾奶奶就可以了。"
"爸,这是我的决定,您就放心吧。"
就这样,260万的拆迁款全被张大伟亲手交到了小红的手上。小红欣喜若狂,马上就开始物色新房子的事宜。而张大伟则是守护在奶奶身边,像往常一样尽心尽力地照料着她。
"大伟啊,你还想在这个破地方呆多久?咱们趁早买套好房子,过上体面的生活吧!"小红一脸兴奋地说。
"奶奶又怎么了?她已经是个植物人了,根本没救了!"小红的语气开始变得刻薄起来,"你非要把咱们的大好年华都耗在她身上吗?"
"可她是你的亲人啊!"张大伟无助地反驳。
"行了行了,你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小红摆摆手,"反正我是要搬家的,你要留就自己留下吧!"
"儿啊,这不怪你。是我太糊涂,竟然让你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我无力地安慰着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得想办法把奶奶安顿好。"
我看着张大伟自责的模样,内心五味陈杂。作为女婿,他对奶奶的孝心是出于至诚。可是,当前这个困境却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理应给予更多的支持和疼爱,而不是把他逼到了如此进退维谷的地步。
张大伟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捂着脸。他的肩膀一耸一耸,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绪。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吧。就这样,我们两个可怜人坐在奶奶的病床前,一动不动,沉浸在无边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很快,这件令人不齿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我们家曾经被视为孝顺模范,如今却沦落到了这等地步,让人们无不对我们指指点点、耻笑不已。
"咱们村出了这么个不孝的儿媳妇,真是祸害啊!"
"就是啊,把自己的亲奶奶就这么扔下不管,简直比野兽还可怕!"
种种流言蜚语无孔不入,甚至在背地里还有人对我们加以诅咒。我躺在床上,既无力反驳,也无地自容。奶奶被遗弃在家中饿了五天五夜,每天只能靠我给她喂些流质食品勉强维持生命。看着她干瘦的身躯,我的心在滴血。
这件事也让我反思了许多。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就被教导要孝顺父母、尊老爱幼。可是当利益和金钱诱惑来临的时候,这种价值观就荡然无存了。就连我这个当儿子的,面对老母亲的时候都抱有私心,更别提女儿和女婿了。
钱果真是件可怕的东西啊!它不仅能够改变人的生活方式,还能扭曲人的思想和行为。看看我们一家人现在的处境吧,仅仅是为了260万的拆迁款,就把人伦亲情统统抛诸脑后,把奶奶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我们到底是怎么了?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还是早就抛弃了应有的价值观?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小红搬进了新房,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而我和张大伟则是守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小屋里,照顾着奄奄一息的奶奶。
每当我看着奶奶那可怜的模样,就会深深地自责。作为一个做儿子的,我理应孝顺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可是在关键时刻,我却偏离了初心,甚至连最基本的赡养义务都没有尽到。
更令我痛心的,是张大伟的遭遇。这个曾经孝顺至极的好孙子,最终也被金钱给迷惑了双眼,亲手把奶奶推向了深渊。每天看着他愧疚的神情,我的内心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我拍着他的肩膀,却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来。
就在我们自我折磨的同时,小红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有一天,她主动找上门来,向奶奶忏悔。
"奶,都是我太傻太糊涂了,竟然把您就这样遗弃在这里。您看,我们新房多好啊,何不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小红诚恳地说。
我看着张大伟,他显然还没有完全原谅小红。不过,为了奶奶将来的安养,他终于点了点头。很快,我们就卖掉了这个老房子,全家人重新团聚,开始了新的生活。
从这件事中,我终于意识到了金钱的可怕之处。它不仅能改变人的生活方式,还能扭曲人的思想和价值观。我们一家人差点就被260万的拆迁款给蒙蔽了双眼,把最基本的亲情抛诸脑后。好在最终我们还是扭转了乾坤,重拾了应有的价值观。希望这段经历,能警示我们时刻谨记本心,不被金钱所惑,永远怀着一颗感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