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主任

口述/李刚

本故事来自于粉丝自述,赵主任撰写。

为增强粉丝体验,个别场景采取文学创作,敬请谅解。

我爸爸的朋友不够意思。

爸爸得癌症了,我用爸爸的手机发了个朋友圈,一个问候的都没有。

爸爸的战友多,同学多,朋友也很多。

用爸爸的话,五花八门,各路精英。

当年,他们有事情,我爸爸都是第一个到现场。

爸爸是个把情谊看的很重的人。

退休之后,爸爸天天盯着手机。

只要是,有同学,有朋友有红白喜事,爸爸会第一个把打电话过去,然后去随礼。

有的路途遥远,爸爸身体不好,就会委托别人把礼金带过去。

并且打电话亲自问候人家。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我爸住院后,爸爸的那些狐朋狗友,一个来的都没有。

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有。

发朋友圈,都假装看不见。

然后,我就嘟嘟爸爸。

我说,爸,这些年你给你的同学,你战友都没少随礼。

甚至,有的去世好几年了,你还去给人家送钱。

你是把真心真意掏给人家。

这些年,你光随礼,就随了10来万了。

你病了之后,哪有人关心你。

你交那么些同学和朋友,有什么用?

他们有事的时候,你去,如今,你快不行了,一个好朋友也找不到了。

爸爸躺在床上,一句话不说。

最后,爸爸感觉面子过不去,他把头扭过去,小声说,可能,刚好人家都有事呗。

由于那阵子我工作忙,不可能24小时照顾我爸。

我就给爸爸雇了一个陪护。

第二天,我去医院看爸爸的时候。

病房里挤满了人。

有个叔叔和我爸爸聊起了当年的话题,好像是谁借给谁饭票。

两个人当仁不让,各说各自的理。

吼的脸红脖粗。

还有个大叔,看穿戴是个老农民。

他说,他是骑自行车来的。

坐在我爸爸的床头上嗑瓜子,给我爸爸剥瓜子仁儿。

硬往我爸爸的嘴里塞。

护士说,病人不能吃太多瓜子。

大叔说,没事的,当兵的身板子硬,他就愿意吃瓜子。

还有一个是爸爸的战友,穿戴很板正,很利落。

捏着鼻子,给爸爸倒尿盆。

你这可比当年当兵的时候,味大啊。

赶紧好了吧,好了之后,咱们跑步去。

我在病房里待了一整天。

没捞着和爸爸说话。

他们几个轮流伺候,把我爸爸围的水泄不通。

一个接一个。

有的看点滴,有的喂药,有的递香蕉。

有个人没经过我同意,把陪护直接给辞退了。

还主动双倍给了人家工钱。

和我解释说,有他们几个照顾就够了。

那几天,爸爸的电话接连不断。

很多都是路远,来不了,发红包。

五百的,一千的,三千的。

几天时间,红包合计8万多。

还有个人给我爸爸打视频,眼泪巴叉的。

臭狗屎!我不准你死在我前面,否则,我去刨你坟头。

我爸爸乐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整个病房里热闹非凡。

旁边的病友都说,你爸爸当年一定是个领导。

他们恰恰说错了。

我爸爸当年,其实,就是个很普通的当兵的。

转业之后,他就是个普通的老百姓。

只不过,他的朋友和战友多了一些。

几天之内,让我对爸爸的朋友和战友刮目相看。

我感觉,我们这辈人和上一辈人,真是两个世界。

爸爸得了癌症,他们一大帮人不动声色,没人张罗,几天之内就凑了17万。

除了随礼之外,额外张罗了17万。

然后和我爸说,你要是死了,这钱就不要了。

不死,这钱,你必须还给我们。

他们不打嘴炮,都是办实事儿。

都是玩真格儿的。

来看我爸的有七八个人。

有个人腿脚不好,坐火车坐了30多个小时。

一直没有座位,一直是站着来的。

我爸说,你都多大岁数了,你不要命了。

那个大叔一边掐我爸的胳膊,一边说,你记不记得当年当兵,我母亲去世,你陪我回老家。

咱俩一起站了50个多个小时。

下火车的时候,你已经虚脱了。

我爸说,都是哥们,提这些干啥?

如今,爸爸去世好几年了。

我依然忘不了,当年,那几个战友去医院看我爸爸的情景。

有一个战友来晚了。

他路远,是来的最晚的一个。

然后,其他战友都捶他的肩膀。

问他,为啥来的这么晚?

那个人进屋之后,身上还带着凉风,居然直接窜到我爸爸的床前,亲了我爸一口,臭狗屎!还活着呢!

后来,我爸病危,在医院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就出院在家里养着。

每天晚上,我爸爸都和一个战友通话一小时以上。

互诉衷肠,眼泪婆娑。

我忍不住问他,爸,你俩是谈恋爱吗?

爸爸笑了说,我就为他们几个战友活着呢。

爸爸去世后,葬礼都是爸爸朋友和战友给安排的。

整个葬礼匆忙而井然有序。

几乎,我家里人没伸手。

把所有的事情料理完之后。

那几个战友,在我爸爸的墓碑前合了一张影。

然后,就坐火车走了。

我回到家之后,才发现爸爸的枕头下,压了5000块钱。

并留下了一张纸条。

大概的意思是,孩子,你爸爸虽然死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们。

爸爸去世那么多年,我依然忘不了,爸爸那个最“恶心”的朋友。

我爸爸住院,他来晚了。

他进屋,就亲了我爸一口。

晚上,我就和爸爸说,你这个朋友真恶心。

爸爸笑的很开心,说,这是我们之间的最高礼仪。

我想想,自己万一哪天,要是摊上这种事。

别说,红包了。

别说,亲我额头了。

能来看望我的朋友和同学,估计都不超过3个。

我们这代人太悲哀了。

话语激昂,人情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