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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去济南的路上,在我身上发生的一件蹊跷事。

这件蹊跷事的实体证据,已经被我全部删除了,只在我的记忆里留有痕迹。

突然又提起旅游的事,是因为读到了土门拳的「生与死」中,风景照的那一章。

我说的蹊跷事,不是别的,是第一眼看照片时最容易发现的元素,就是照片的颜色。

自打离开了家,骑上车上了路后,不管是骑车时掏出相机快拍,还是下车后站在河边,亦或是走进某家小餐馆,我按下快门,拍的都是彩色。

与此相反的,我在家,没出远门之前,拍的大多都是黑白,和大学结识的朋友出去,拍的也是黑白,给他们拍的人像也是黑白。

出门之前,如果我拍的黑白是100张,那么,拍的彩色,最多也就是10张。

那为什么我出门后就全部拍了彩色呢?

人的思路,随着拍照次数增多,会起变化,要解答这个问题,也许还是要去更早些的文章里找。

我在「只能给陌生女人拍照」的文章中提到过,我拍彩色,是为了「保鲜」女人和我之间的距离感。

我用彩色拍女人,不是因为彩色的女人更美,而是因为我想在观看照片时,「保鲜」和她们初次见面的感觉。

由于这个动机,我在旅途中拍彩色,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游客照,只有拍彩色,才能让我在翻看照片时,回忆起,我是去了一个几百公里以外的陌生城市,我想「保鲜」去陌生地方的感觉。

以相机作为复制的工具,除了记录路上的风光,其他的比如自我表现的目的,都放到一边去。

自我表现,比如用黑白,只能制造让自己觉得熟悉的照片,那不是白白浪费了旅游时流的汗水吗?

这和我为「保持和女人之间的陌生感」的心理一致。

将女人的形象重复利用。

我在地铁上偷拍的那位穿着光腿神器的女人,非常近,对焦准确,连膝盖处袜子的褶皱都看得清楚。

被袜子紧紧包裹的两条腿一定很丰满。

后来,我不是对着那张彩色的照片自慰了两次吗,每次看都很激动啊。

要是我用黑白拍她,除非我可以爬到她的床上拍照片。

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心惊胆战,当然要好好拍彩色了。

只有对那里习以为常之后,才会用黑白哦,因此即便拍黑白,也不会担心自己浪费了某一刻的风光。

可旅游的话,不可能常去的,所以,会全拍彩色,努力把彩色拍好,即便不能拍好,也会选择大广角的焦段,尽可能多地俘获影像。

怪不得呢,那些照片全都很无趣啊。

在旅游时为满足观光而拍的照片,大多很浅薄,就像饥不择食的情况下,只要能吃进肚,就不会在意是否美味。

我现在还记得自己站在大明湖边,用25mm,我的小卡片机的最广焦段,对着眼前的湖水,荷花,游船拍照片的场景。

如果是拍黑白,我一定不会站在那个位置,用那个焦段拍的。

当时,我可是看什么都新鲜,好像那的人都和天津的人不一样,所以,我也拍了不少的女游客。

在趵突泉,用广角,只要人多的地方,我基本没怎么构图就拍了照片,当然,也是彩色。

不过,虽然乐此不疲拍了不少,但现在看,拍彩色,根本是一种偷懒的行为吧。

带相机是比不带相机更偷懒的行为。

我这么解释吧,没有相机的旅游是否存在?当然存在。

那么,带着相机的旅游,和没有相机的旅游之间,有什么差别?

答,带着相机的旅游,是由相机代替了自己的眼睛。

我为什么拍啊?

其实有很多场景,我不在意,比如那个在树之间打太极的老头,我对他根本没兴趣,不过是去了陌生的地方,所以在有朋哟在旁边的情况下,大胆地对他按了快门而已。

其实,有个老头在公园打太极,这有什么可拍的。

其实就连我在湖边拍的大广角照片也是这样,我根本不在意这个场景,不在意是不是要在这里带走这么一张照片,只是因为,我想吃得尽可能多。

或者说,想带走得足够多而已。

也就是说,我去了景点,带着相机,不是以用相机增强观看体验为第一目的,而是以相机作为记录,作为自己眼睛的替代工具为目的。

我的脑袋里想的都是拍拍拍,而不是看看看,听听听,闻闻闻。

我的体验很单薄,所以,那次从大明湖出去,能抚慰我的劳累的,是我拍了很多照片,而不是我见了什么新鲜事。

拍得够多了,回去慢慢看。

我自己把即时体验景点变成了事后观看照片。

对于大明湖来说,我绝对是个生人,我只在里面走了不足一圈,让我用黑白拍,看不见那儿的颜色,白走那么累,白按了那么多下快门,用掉了一块电池,却见不到色彩,那太可惜了。

但是到底可惜什么呢?

照片只能给我一张照片能给我的东西,它绝对代替不了我实地的体验,但如果我自己放弃了实际的体验,而只在意拍没拍照片,那是我自讨苦吃,没什么可惜的。

而且,如果我去那,除了想拍照片,而没有放下相机,只单纯去感受的冲动,那就说明,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没啥意思,既然没啥意思,那就没啥可惜的。

要说觉得这个景点没意思,那么站在这个角度看,那确实是,去了一个没意思的地方,受了一大堆累,最后还没从它身上剥夺下一张照片,那确实是有点儿不甘心。

但是不甘心,等于可惜吗?

可惜,是感受到了,可是自我感觉错过了最佳体验,不甘心是什么?是怨恨。

所以,我会用彩色拍摄那些让我感觉怨恨的人物,所以,当初我会用彩色拍摄路上陌生的女人。

我想让她们保持和我之间陌生的状态,让我在观看照片时,仿佛站在当时的拍摄现场,重复体验她们毫不在意地将身体擦过我身边时携来的冷冰冰的风。

她们仿佛是一个个模型,是我收集的一个个玩偶,人体标本。

所以,当我用彩色拍摄景点,拍摄陌生的城市时,我不是在摄影,我是在采集大明湖的标本,做地图。

制作标本,做地图,那当然要完全复制它的颜色。

所以,彩色,天生就带着与世界之间的距离感,所谓陌生感,其实就是距离感。

本身就是陌生的地方,却还想用影像「保鲜」陌生感,那不是头上安头,脱裤子放屁吗。

那么所谓蹊跷事,其实也并不蹊跷吧,毕竟我在旅游之前,就已经做了很久这样的屌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