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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的雨季来得比往年更早些。我站在女儿家门外,透过朦胧的雨雾,看到一栋素雅的小洋楼,米黄色的外墙在雨中显得温馨而朴实。一条蜿蜒的青石小径通向正门,两旁种着一排矮墩墩的月季,此时正含苞待放。
我叫陆振东,今年66岁,从一家国企的普通工人一步步做到了车间主任,如今已经退休8年了。性格上我是个传统的老好人,做事沉稳,为人随和。女儿叫陆晓菁,今年35岁,和她丈夫张伟在杭州打拼。女婿张伟是个年轻有为的白领,工作勤勉但性格有些内向。
经过将近8个小时的列车颠簸,我终于来到了女儿的身边。一下车,就看到女儿笑盈盈地站在月台边,挥手向我招呼。"爸,您终于到了!"她上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女婿张伟则规规矩矩地和我打了个招呼:"岳父,您辛苦了。"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他有些生分。
回到女儿家,我将行李箱放在她给我准备的小房间里,环顾四周,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穿衣镜,确实有些局促。不过能和女儿团聚,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岳父,您不用这样,我们每天在外面上班,吃些简单的就行了。"他有些不耐地说。
我赶紧解释道:"哦,我就是想给你们做点好吃的,没别的意思啊。"
"您就好好休息吧,我们自己会准备早餐的。"女儿连忙打圆场。
我有些地回到了房间,心里暗自嘀咕:看来在女儿家,我得学着适应一下他们的生活方式了。
女儿下班回家后,总会抽空陪我聊上一会儿天。有时她会拿出一些当年的旧物给我讲故事,像是那个被我缝了无数次的旧棉袄;有时我们也会一起下棋打发时光,她从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可每当这时,张伟若无其事地从客厅经过,看到我们亲热的父女场景,脸上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看来我的到来确实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一些小麻烦。
再加上最近工作压力也很大,领导经常加班加点,我有时连周末都很难休息。晚上回到家,看到老两口你侬我侬的,怎么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我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可我真的很累啊。
看出张伟对我确实还是有些敬而远之,我自然而然地开始主动避嫌,尽量不去打扰他们夫妻的生活。早上我会很早就起床,自己做点心吃;晚上也会很早就回到房间休息,让他们两个人有更多的独处时间。
有一次,张伟加班回来很晚,看到我还没休息,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岳父,您怎么还没睡啊?我打扰到您了吗?"
"哪里哪里,我就是睡不着,随便看会儿电视。"我连忙解释道,可心里却在想,能不打扰你们就最好了。
那天是个周末,张伟难得在家里休息。可是中午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汤锅打翻在了地上,汤汁溅了一地。张伟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团糟,脸色就变了。
"岳父您怎么这么粗心?现在得重新收拾了!"他有些生气地说。
我连忙解释:"对不起啊,我这把老骨头不小心碰到了……"
"您就不能稍微小心一点吗?现在连午饭都吃不成了!"张伟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语气相当不耐烦。
我一下子被堵得哑口无言,女儿见状连忙上前劝架:"伟伟,别这样嘛,爸他也是没注意。你先冷静一下……"
"我哪里没冷静了?是他一个老不死的乱闯腾,把家里弄得这么脏!"张伟指着我,语气更加激动了。
听到这句"老不死的"极其不敬的称呼,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我紧紧地捂住眼睛,强忍着哽咽的冲动,转身就往房间走去。女儿一把拉住我,满眼都是歉意:"爸,您别这样,伟伟他就是太累了,您别往心里去。"
可我已经下定决心,蹒跚着收拾了一点简单的行李,对女儿说:"晓菁啊,对不起,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我还是回老家去吧,你们年轻人好好过日子。"
我回到客厅,看到伟伟仍旧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我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我只是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痛哭起来。
看着晓菁哭得那么伤心,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自己对岳父实在是太无理了,可是压力实在太大,我难免会失去理智。
那天晚上,我独自坐在阳台上沉思良久。雨渐渐停了,远处的西湖波光粼粼,美不胜收。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岳父为了来看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却被我这样伤害,他一定觉得很委屈吧。
作为一个女婿,我确实太不尽人子的责任和义务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改正自己的态度和行为。
渐渐地,我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退休前的几十年,我是个普通的国企工人,辛勤劳作、尽职尽责。可是等到享受退休生活的时候,我才发现生活竟是如此的单调和乏味。
女儿是我唯一的牵挂,可她已经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作为老人,我们除了等待子女的怜悯和探望,好像也没有更多的存在意义了。难怪张伟会对我如此反感,毕竟我只是在给他们添麻烦罢了。
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父亲搬来和我们住在一起,而不是将就在那个小房间里。可是我和伟伟目前的经济条件和居住环境都不允许,我们只能继续勒紧裤腰带,攒钱置换一套更大的房子。
很快,我就开始执行我的计划。我开始学习如何理财,把可以精打细算的钱都存起来。同时,我也劝伟伟要学会节俭,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为父亲创造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
时光飞逝,一年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年,我过得相当孤独,女儿也时常打电话来询问我的近况,每每听到她的声音,我就会百感交集、自责万分。
直到有一天,女儿高兴地告诉我,她和伟伟终于凑够了首付,在城里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新房子。"爸,您就搬来和我们住吧,这次我们有足够的空间啦!"
我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无比欣喜。女儿接下来详细告诉了我她们新家的地址和路线,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做好准备。
大约一个月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牵着小小的行囊,颤巍巍地来到了女儿的新家门口。这一次,迎接我的不再是拥挤的小洋房,而是一栋崭新的高层公寓。
"爸,您终于来了!"女儿激动地迎了上来,紧紧地拥抱住我。就在这时,张伟也恭敬地从里屋走了出来,上前主动给了我一个拥抱。
"岳父,欢迎您来到我们的新家!以后就让我们好好陪伴您吧。"他诚恳地说。
我看着眼前这对恩爱的小两口,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女儿连忙把我领进屋内,给我介绍了新家的布局和设施。我发现女儿为我专门留出了一间阳光充足的卧室,里面已经摆放好了我最喜欢的那张老藤椅。
就这样,我重新融入了女儿一家人的生活。每天晚上,我们三个人都会坐在客厅里有说有笑。女儿会给我捶捶背,张伟也会主动和我探讨工作上的事情。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孤独和寂寞,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安逸。
人生的确有很多艰难和际遇,但只要家人之间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就一定能重拾亲情,找到生活的意义和幸福。我作为一个66岁的老人,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搬进女儿新家的最初几周,我时常会感到有些不自在。虽然房子比以前大多了,可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我总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些小习惯会给女儿和女婿带来不便。
有一次,我不小心在客厅里洒了些茶渍,赶紧拿抹布擦拭。可张伟看到后却笑着说:"岳父您别太拘谨了,这都是小事。"说着他也加入到清理的行列中。
从那以后,我才真正放松下来,学会在这个新家中为所欲为。女儿也常常叮嘱我:"爸,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别总是拘束着。"
中午的时候,我也会打扫卫生、洗涤衣物,把家里打理得干干净净。有时女儿下班回来,看到一尘不染的家里,总会由衷地赞叹几句。
晚上做完饭后,我们三个人就会坐在客厅里闲聊天。女儿会向我诉说工作上的烦恼,张伟也会和我讨论一些理财的问题。有时我们也会一起看会儿电视综艺,你一言我一语,氛围其乐融融。
通过朝夕相处,我和张伟的关系也日渐亲密起来。他开始主动向我请教一些生活上的小窍门,比如怎么补衣服、怎么腌制酱菜等等。我就会耐心地为他讲解,他也都一一牢记在心。
有一次,张伟高兴地告诉我,他终于按照我的方法,给晓菁补好了一件心爱的毛衣。看到他脸上洋溢的笑容,我也替他感到高兴。
女儿常常在一旁打趣我们说:"你们俩现在可真像一对儿好基友了。"我和张伟听了都会被逗得哈哈大笑。
客厅里布置得像个生日会场一样,墙上挂着彩色的拉花,沙发上摆满了我最爱吃的小吃。最中间的茶几上,还放着一个硕大的生日蛋糕。
"祝我们的老岳父生日快乐!"张伟高兴地说着,把我拥入了怀中。
女儿也在一旁拿出相机,叫我们合影留念。我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擦拭着眼角的泪花。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隆重的生日庆祝,女儿和女婿的用心给了我太多惊喜。
偶尔,女儿会抽出时间单独和我相处。有时我们会一起下棋、聊天,就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爸,您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吧?"女儿边下棋边问我。
我点点头,由衷地感谢道:"是啊,多亏了你们两个,让我老了也有一个温暖的家。"
"那就好,"女儿笑着说,"我们一家人就应该这样其乐融融、手足相亲。"
有时我们也会一起散散步,欣赏附近的风景。女儿会像小时候一样,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我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无比踏实。
每逢节假日,我们一家三口都会安排一次短途旅行。有时是去附近的乡村游玩,有时是去临近的城市里看看景点。不管去哪里,我们都会尽情地享受天伦之乐。
去年的国庆节,我们一家人就自驾去了千岛湖。虽然只是离杭州不远的一个景点,可我们在那里住了整整三天两夜,几乎把每一个角落都逛遍了。
最令我难忘的,是我们一家人在湖边撒着欢地奔跑嬉戏的情景。张伟把我扛在肩上,女儿在一旁拍着掌欢呼雀跃。我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合不拢嘴。
旅途的点点滴滴,都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有了女儿一家人的陪伴,我这把年纪也变得活力无限,对生活充满了向往和期盼。
就在上个月,女儿突然喜讶地告诉我们,她有了身孕!一家人都为之欢欣鼓舞,这简直是最令人高兴的好消息了。
"岳父,您就要做曾祖父了!"张伟笑着拥抱了我,我也激动得热泪盈眶。作为人生的最后一程,能见到重孙出世,真是求之不得的幸福啊。
有时我也会坐在女儿身边,摸摸她的肚子,祈祷里面的小生命能平平安安地降生。女儿看着我这副憨态,也会被逗得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