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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宝栋戏曲文集
王如昆编
没有规矩 不成方圆
现在，在艺术创作领域中流行一种“超前意识”，热衷追求“新”，也叫做“前卫艺术”。他们片面追求官能刺激，追求感情渲泄，追求网络效应等等，在创作过程中，盲目模仿外来艺术，贬低，甚至抵制传统规范。说什么艺术创作不要“带着镣铐跳舞”。这里的镣铐（是指所有的规范约束），其意是要冲破“清规戒律”的束缚，充分发挥“自由思想”，充分渲泄个性。我认为这种心态是十分错误的。如果我们从最原始、最低档的游戏来说，任何游戏都有它特定的游戏规则，没有规则，就没有游戏。打弹子、踢毽子、打老K，甚至到篮、足、排球，哪一样没有它自己的规则！如果撇开其游戏规则，这种游戏也不存在了。游戏尚且如此，作为艺术形态的戏剧，难道可以不要规则？“带着镣铐跳舞”这句话，在当前的创作人员中相当流行，其实，说这话是十分无知的。“跳舞”，也就是舞蹈。舞蹈必须要伴随音乐旋律，要按节奏进行，还要形体动作上的配合。这三者是组成舞蹈不可缺少的因素，就是舞蹈中他们所说的“镣铐”！如果去掉这些“镣铐”，那就不是跳舞了，那是瞎折腾！或者说是“乱弹琴”，艺术创作岂能如此！
我们看到现在不少的古装电视剧，那些我国古代的人物穿着光怪陆离，服装与头饰好似古代的日本人，武士的头盔好似古罗马的角斗士。将牛头骷髅作装饰品等等，好像“创新”，其实，一点也没有创新，只是搬用了外国的传统，占上那么一点洋气而已。虽然，日本的古装源于我国的唐装，但在日本已经是日本化了，并非我国唐朝时代人物的服装，所以看上去仍然像日本人在演“歌舞伎”。至于牛头骨，以现在我们的审美观点，觉得很美，但是在古代，那是吃剩下的食物垃圾，绝对不会在重要场合上做装饰品的。现在某些京剧大制作的剧目和巨大型的表演中，人物的表演成分已经被逐渐减少，人物扮相也有逐渐向日本和服靠拢的倾向。这种“革新”，还有没有规矩？难道应该成为京剧的发展方向吗？
梅兰芳说“移步不换形”，他形象地表达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而且这是我国戏曲的“规矩”，不是别种规矩。在这个规矩之中，他创造了虞姬的如意冠；他创造了花木兰的改良靠；他丰富了京剧伴奏效果；他设计了多种舞蹈身段；以及更符合我国古代妇女的“古装头”等等。完全可以称为京剧的改良派、革新派。但是，他的改良与革新，都是遵循着民族传统的规矩，发展了京剧表演艺术。无论从历史角度或现实意义来看，都是循规蹈矩的，获得一致认可的。不只是一个梅兰芳，四大名旦、周信芳、马连良、盖叫天、叶盛章等许多前辈表演艺术家，他们都在京剧的改良与革新中作出过相当贡献，从而使京剧艺术呈现出绚烂的时代光辉。同样，前辈艺术家（包括梅兰芳在内）也都有过在改良与革新中失败的教训，他们之所以失败，关键也都是偏离了传统的规矩。恭劝现代热衷于改革、创新的艺术家们，请在我们自己民族的艺术宝库中挖掘素材。外来的艺术营养不是不可以借鉴与吸收，那要有个消化过程，这也许艰苦一些，但是这是必要的过程，生搬硬套，可能有些表面效果，但是，总经不起时间与公众的考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