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宏刚

齐白石先生是20世纪公认的国画大师,诗书画印样样精通,其国画作品笔墨活泼自然,风格凝练质朴又不失雄浑大气,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把“文人画”推向了一个新高度。

学术界评价一位画家是不是大师时,主要从三大方面来考核,一是看他有没有在传统的制高点上锐意创新,给国画的发展探索出一条新路,最终确立自己独一无二的绘画形态。二是看有没有许多人追随他,向他学习,从他的绘画里汲取到较多养分。三是盖棺定论,他的艺术生命终止以后,才能对其进行全面的总结和评价。

齐白石在这三方面都可圈可点,所以,他是上世纪没有多少争议的绘画大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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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某个在世的画家自称超过了齐白石,肯定会把听者惊得目瞪口呆,甚至让人嗤之以鼻。

当代还真有一位画家这样说过,他认为自己在“用色、寓意、题材、文化含量”四个层面,都在齐白石之上。

如此自信的画家名叫季德祥,字石溪,1965年出生于辽宁营,中国当代大写意画家,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曾主编过《中国实力派书画家》丛书,现居北京。1992年入选辽宁省第二届文化艺术节书法展获三等奖,1993年入展全国楹联书法大展获银奖,1995年入展全国第六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展,2000年被辽宁省文联、省书协授予“辽宁省优秀中青年书法家”称号。

石溪到底有何德何能?敢说出这样狂妄的话,去看看他的经历就能见分晓。

石溪实际上还有一个身份——自行车修理工,如今,年近六旬的他干这一行已经很长时间,他经常会在修车的间隙,拿出笔墨纸张,直接铺在修车铺的地板上现场作画,不了解他的人,看到一个修车老头竟然有如此雅兴,并且手法看起来相当专业,无不惊叹他的才华。他一边修车一边画画的场景,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给所有见过他的人留下深刻印象,由此,人们给他送上“修车画家”的绰号。

他一边修车一边画画,曾经是为生活所迫,不过,他现在这样做则完全是“初心不改”,或者说是情怀所致,用他的话来说,是要坚守返璞归真的精神。

石溪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早年自学书法,经过多年积累,打下一定基础。大约10年前,年过半百的他怀揣梦想做了一名“北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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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什么技能,很快,他带来的生活费所剩无几。眼看即将揭不开锅,他变得焦虑起来,只能每天去胡同里散心。

闲逛过程中,他发现每条胡同有一家修理自行车的铺子,他灵机一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开一个修车铺,先把生计问题解决掉再谈梦想。

经过几天观察,他发现骑单车的大学生比较多,把修车铺开在大学附近应该没错。

变卖自己的一些家当后,他终于在中央美学学院附近的一块空地上开起了修理铺。他的吃苦耐劳精神在此时成为他解决生活问题的法宝,日积月累后,他修车的技艺越来越精湛,中央美院学生的单车有了毛病,都喜欢来他这里修理。

绝大多数来修车的学生,会背着画板,石溪有时会隐约看到上面的画,心里非常羡慕这些学生。他心想,如果自己会画画会是一种什么情况?

有了想法就果断去干,这是石溪最大的优点。他当即买来笔墨、纸张和颜料,向经常来修车的几个美院学生借来几本名家画册,参照上面的画,认真临摹起来。

毕竟,他的书法功底比较扎实,临摹绘画并不难。坚持临摹一段时间后,他的画已经像模像样。又过一段时间,他开始创作,创作灵感和素材通常来自他的眼睛所见之景。

他始终坚信:生活是艺术之母。以生活为灵感,以地板为桌,用自己的执着来建构自己的“绘画梦”,在这个梦里尽情地挥洒自己的热爱,用热爱来营造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

石溪将作品画好后,挂在自己修车铺的旁边,任由路人欣赏和指点。遇到喜欢他作品的人,他就不计成本,全凭自己的心情,一元或者两元出售。

一两元钱连成本都不够,他却卖得不亦乐乎。正是这种独特的“宣传”方式,让他在周边逐渐有了名气。

也许是看到向他买画的人越来越多,石溪有些骄傲起来,竟然向买画的人口出狂言:我的画可以赶超齐白石。

人们听他这样自我吹嘘,有的人一笑了之,有的人不屑一顾,有的人则认为他的脑子有问题。

终于有一天,石溪的狂言传进了廖静文的耳朵里,由此,他遇到了贵人。

廖静文是国画大师徐悲鸿先生的遗孀,在鉴赏方面的造诣很高,当她看到石溪的作品后,认为他的画很朴实纯粹,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还答应给他举办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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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廖静文的亲自操办下,石溪的画展很成功,当参观者得知这样的画作竟然出自一位修车匠之手时,对他更加敬佩。

廖静文的人脉关系给石溪带来了巨大的资源和实惠,很快,石溪被捧上一个很高的位置,在画坛有了一席之地,成为全国著名画家,不久后加入中书协会员,并成为《中国实力派书画家》丛书的主编。有的人甚至给他冠以“大师”的称呼。

随之,他给自己起字号石溪,对外宣传都以石溪称之。

人一出名就容易膨胀,石溪也不例外。

石溪开始比较自己与齐白石,两人都有“北漂”的经历,都主攻花鸟画,并且认为自己在题材的筛选上,设色的把控上,寓意的确立上,文化底蕴的厚重方面,都要赶超齐白石,由此他得出结论:自己的画作应该跟齐白石的画作拥有相同的价格。

石溪的想法固然不错,但真正要跟齐白石比起来,他要相差十万八千里。相传,齐白石为了画好鱼虾的神韵,会在家里的鱼缸养上许多鱼虾,每天观察它们,再把自己的观察和思考转移到纸张上。并且,齐白石的每张画都是独一无二,绝不会自我复制。

而石溪作画,经常采用“流水线”的方式,每张画基本上大同小异,根本看不到艺术的独特性,其艺术价值肯定要打上问号。

但不能否认石溪在绘画上的天赋,他完全称得上是无师自通的画家。他曾创作了一幅名叫《思想鸟》的作品,画中的鸟形态各异,有的鸟流露出凄凉悲怆之意,如同他在借助鸟儿来倾诉自己的身世。

正是这幅画,被一个大商人看中,并花高价买走,后来,大商人又订购了他1万张画,拿到这笔巨额润格后,石溪后半辈子的生活完全不再发愁。

如今的他,不愁吃喝,初心不改,做着低调的“修车老头”,兴致来了,就抓起毛笔画一幅,全凭自己的心情。

当别人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则说:生活简单了,心就无杂念,才能一心作画,潜心艺术,不能被一些世俗所牵绊。我不是什么大师,就是一个读书不多的修车老头。

当别人指责他这样做别有用心时,他则会心一笑,说道:自有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