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的夫君自刎于两军对垒之际。

只因敌国公主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以身殉国。

可他偏偏是我军将帅。军心大乱,敌军破城。

皇上派人抄家,被翻出来的一沓沓信纸全是他对北苍公主的汹涌爱意。

全家以通敌罪下了大狱,愤怒的百姓将我活活打死。

临死前,我想不明白。

十七岁,我为他拒了世家联姻。

二十岁,我嫁他,他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二十五岁,他却为另一个女人临阵殉情。

重生回十七岁。

北苍公主进京,我立马跪求皇上为两人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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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北疆传来消息,我的夫君死了。

可作为一军将帅,他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战前自刎。

军心大乱,敌军破城。

皇上震怒,抄家的人很快闯入府内。

带头的侍卫将一只金钗扔到我面前。

“杨将军痴情啊,手里死死捏着这只金钗,夫人可认得?”

这做工与形制,一看就是北苍国贵族的物件,尤其凤眼上的珠子,红得泣血。多年前我见过,在北苍最尊贵的公主头上。

思索间钗尖已经刺入我手心,血从掌心滴落,晕在裙衫上。

“听闻,杨将军自刎前,北苍公主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以身殉国。”

我全身的力气被突然卸下,瘫软在地。

明明出征前他还蹭着我的鼻尖说让我等他凯旋。

可……他竟是随着另一个女人殉情了。

眼泪滴在手上,刺得伤口越发疼了。从前次次望他平安归来,此番我却宁愿他是战死沙场。

抄家的人里外进出,从他的书房抱出一个箱子,里面满满是他与辛若华往来的信件。

字里行间,全是汹涌的爱意。

他唤她十四娘。是了,公主排行十四。她回他杨郎。

十四娘说,惜是今生未有缘。

杨郎回,待重结,来生愿。

箱子里,还有八柄短剑,是辛若华赠他的生辰贺礼。

原来有八年之久了啊。

那我算什么?

气血上涌,我呕出一口血来,溅红一张张信纸。

那箱东西,用来给忠勇侯府定罪,足够了。

当年叛军围城,我的曾祖母七进七出,救出皇室。挣来大邺第一女将的威名,也为家族挣来一个爵位,赐忠勇二字。

可现下,全家下狱,皇上定的罪是通敌。

家族不能背负此等侮辱,我跪求皇上。

“王氏一脉世代忠心,求皇上赐臣妇战甲,夫君过错,当由我这个结发妻来偿。”

若没有嫁给杨怀青,或许我能再现曾祖母当年的荣光。

人人都说可惜了我这个将才,可我自愿做他的堂下妻,只肖抬头看一眼马上的少年将军便已知足。

皇上本不允的。

可有裴氏的人送来裴珩死前写的遗书。他在死前仍替我谋划,用裴氏承袭的丹书铁券为我换来一个机会。

“王蕴,此战必胜,若败,忠勇侯府满门抄斩。”

我立马带兵北上。

兵临城下,甲胄兵器交碰的声音盖住血水的喷溅声和士兵的哀嚎。

城破了。

我拖着残破身躯进城,迎来的是百姓向我扔来的石头泥巴菜叶,和铺天盖地的谩骂。

“卖国贼去死吧!”

“杨贼里通外国,打死他的女人!”

有士兵来护,可民意来势汹汹,哪里挡得住。

我就这样死了,死在百姓的拳脚和口舌下。

我不明白,也实在不甘心。

2

许是上天垂怜,我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然而紧锁的房门,与桌上两碗冷掉的白粥,都告诉我回来晚了一步。

裴氏的婚,已经被我拒了。

我与裴珩的婚是自小定下的。可为了杨怀青,我不惜忤逆长辈,罔顾与裴珩一同长大的情分,要退了这门世家姻亲。

父亲一怒之下,将我关了起来。

直到三日后裴珩派人送来退婚书。

裴家的人看我全是不忿。“公子说,他自知体弱多病,王小姐要拒婚也是应该的。”

可现在才第二日。

我想,或许不晚。

我撞开窗子,跳了出去,一路跑到裴府,紧拍大门,却久久无人应。我心里着急,索性翻了院墙。

才爬上墙头,转头便对上裴珩看过来的目光。

原来,那晚的月色这样好。如玉的月光泄了一地,爬上他的裙角。清风霁月,君子长身玉立。

“小心些。”他背手向我慢慢走来。

一如少时,我爬树掏鸟蛋,他在下面守着,满眼关切。

我一跃而下,立在他跟前。

“裴珩,拒婚一事……”

他打断我,“阿蕴,我没有异议。”

从来行事稳妥有礼的他,第一次这般急切。

他别过头去。

“我活不长久的,不是良配。”

上一世他病亡于永和四年冬,时年二十三。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见案几上的几页纸,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是他草拟的退婚书。

我转身看着他。

“心中有其他女子?”

他摇头。

我上前一步。

“另有对裴家更有利的婚配?”

他摇头。

“那好。”

我将手中纸张一把撕碎。

“退婚书,我不接受。”

风悠悠从他的发间穿过,扬起发梢,也将一声轻叹带到我耳边。

“你啊,还是任性。”

有无奈,也有宠溺,还有一丝藏得极深的欢喜。

裴珩派了一辆马车送我回侯府。

行至半路,马车被拦下。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杨怀青。时遇他第一次跟着军队北上,得胜归来,升任参将。

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回京后就马不停蹄来侯府找我。只是那时我还被父亲关在房中。

“小姐,我立军功了。”

他春风得意,向我奔来。

“恭喜。”

我没有掀开布帘,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淡淡扔下两个字,便吩咐马夫驾车。

他的失意在夜晚的中街绵延,寒意钻进马车,我不自觉紧了紧衣袍。

这个时候,他还叫我小姐,成亲后,他叫我夫人。

可他唤北国那个尊贵公主十四娘,那么私密又亲昵。

第二日,门子传来话,杨怀青在门口守了整整一夜。

“小姐,杨参将他……”

雁儿支支吾吾,递给我一个盒子。

是他专门从北疆给我带回来的夜明珠。前世我视若珍宝,直到打开那一箱子信件。

字里行间张扬的醋意让我明白这东西原是辛若华嫌弃不要的。

——哪怕我不想要了,你也不能送给别的女人。

所以后来,杨怀青再次北上时,从我手中带走了这颗珠子。

他说,北地苦寒,见了这颗珠子,仿若小姐在眼前一般,心里总要暖和些。

酸涩难忍,涌上心头,不知是为前世的谎言不甘,还是为今生舍爱而痛心。

“扔了吧。”

我特意嘱咐要扔在他面前。

这等充满欺骗与背叛的爱,哪怕痛彻心扉,也要壮士断腕。

3

许久没上校场了。

前世,自二十岁嫁给杨怀青,我便再未去过校场,这样算来,也有五年了吧。

马匹飞驰,尘土飞扬,铁甲碰撞,声声铿锵。

忽然觉得眼圈热热的,我本该是这样肆意张扬地过一生。

年少时,我常常畅想如曾祖母一般,长枪一挑直入敌阵,从不似寻常女子深闺绣花,而是日日跑来校场练习骑射。我也放出豪言,要以我的铁骑收回燕州十二城。

便是在这,我认识了杨怀青。

想来真的是太久远了,似乎是十五岁那年吧。疾雨忽至,他仍倔强地一遍一遍驯服新到的烈马。雨帘中的少年,执拗又不服输。

我让人送了一碗姜汤给他。后来,他便常跟在我身后,一声一声地叫着小姐。我也时常求父亲交些军务给他。

人人都称叹,他从一个驯马人一跃成为骠骑大将军,何等励志。可又有谁知,忠勇候府助力多少呢。

从前我为他放弃的,如今我要一样一样地补回来。

父亲对我日日泡在校场的行为很是满意,母亲却是心疼得很。

雁儿每日送来的餐食都是母亲费心亲自炖的。也会带上一盒裴珩亲手所制药膏,是我喜欢的兰花香,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皆有奇效。

裴氏世代行医,宫里的太医院全是仰仗裴家。裴氏子弟中裴珩的医术最为出众,奈何体弱,难以施展。

他一生的施展都给我了。前世他死前为就我备好了半生可用的药材作新婚贺礼,事事考虑,应有尽有。

校场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我与裴珩已有一月未见了。至于杨怀青,也是如此。

他自升了参将,军务便忙了许多,况且我在故意躲他。

有多故意呢,裴珩都看出来了。

北国来使,辛若华进京,皇上办了一场宫宴,京中几个世家都在名列。

进宫路上,他跑来找我说话。

开口有些心疼:“黑了,也瘦了。”

我见他欲言又止,便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为什么要躲着杨参将,是因为你我的姻亲吗?”

“我反正是拖着将死之身的,若有好儿郎……”

不等他说完,我用手捂住他的嘴。

“裴珩,你当我是什么人!”

温热的气息在手背游走,一如他看我灼热又明亮的目光。

马车在宫门停下,我才下车,正撞上杨怀青满是受伤的神情,我知是避不开的。

他扯住我的胳膊,被我躲过,仍固执地上前拦我。

我看他眼睫止不住轻颤,绯色很快在眼底晕开。

“小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能不能不要躲着我。求你了小姐。”

他一声一声的小姐,让我厌烦,不由得蹙了蹙眉。

裴珩从另一辆马车下来,拉过我。他虽未发一言,只斜睨了杨怀青一眼,我仍觉剑拔弩张。

都说裴家郎病弱清冷,性子温和,其实并不如此,至少此刻不是。

留下杨怀青一人立于朱红的宫墙下怅然若失。又是何必呢,他其实早已明白,这样的宫宴,怎么轮得到他一个小小参将参加。

4

辛若华一袭华服,头上金钗随着灯火摇曳,熠熠生辉,尤其是凤眼上那颗红珠,泣血一般,盯得我恍惚。

恍惚地想起前世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如此时一样惴惴不安。她一现身便直直地看着杨怀青,如同鹰隼锁定猎物一般,让我很不爽。

十七岁的我,端的有王氏一族的荣宠,骄傲张扬,容不得有人觊觎我的少年郎。在她提出向皇上求赐婚旨意时,我便立马起身上前。

她的爱意让她抛开作为一国公主的矜贵求一个异国的微末少年。

我的爱意让我不顾世家脸面公然和王权富贵争一个男人。

两个少女的爱意在偌大的宫殿中缠斗,要在灯火摇曳间拼个你死我活。

那时,我似乎是胜了,昂首挺胸拉着杨怀青上前谢恩,却不知我的战场不该在哪。所以,我终究是输了。

血红的凤眼盯着我,在提醒我前世的失败。

我仍惴惴不安,起身上前,跪求。

“臣女听闻杨参将曾在北疆救了若华公主,实在是一段良缘。愿替杨参将求陛下赐婚,缔结两国交好。”

他们缘起于俗套的英雄救美,辛若华打猎迷了路,是杨怀青从野兽口中救下她。

上一世杨怀青下了宴会便立马和我解释两人的来往。那时,我自然不会有半分疑心。

此话一出,有两人立马坐不住了。

辛若华雀跃起身拜谢。

杨怀青惶恐跪下请旨。

“臣出身卑贱,恐不配公主。”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现在又惺惺作态给谁看?

前世我在殿前赢了,却在他心里种下怨的种子,他怨恨侯府势大,怨恨我的明媚伤了他男人的自尊,便开始怀念那抹北国的倩影,高贵娇俏的少女。

想起那箱信纸中杨怀青的陈情,我看向他,眼中满是讥诮。

“怎么不配,朕瞧着配得很,郎才女貌。”

座上人哈哈大笑,成全了公主的婚配,也成全了我的断舍。

下了席,辛若华将我拦住,炫耀她的战利品。

“你就是怀青口中说的王蕴?亏得他心心念念要赶回南地,当真枉费了。”

她明明在炫耀,可言语中仍满是嫉妒。

“他说盛京的小姐只会舞刀弄枪,不像个世家女。”

“他说那个小姐言行无状,常常跑到军营中端起一碗酒拿起一块肉就开始啃。”

“可我不一样,他送我短剑,害怕不能时时护我,他还夸我笑起来好看,如同大漠一弯弦月。”

辛若华缓缓拿出那柄短剑,红木雕的柄首,和那箱子里的八柄几乎一样。

我淡淡一笑,“若华公主与杨参将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臣女祝公主驸马白首不分离。”

千万不要来拉扯我了。

转身时,余光一瞥是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影子。随着我的动作,影子挪动,赶了上来。

杨怀青步步紧逼,俊朗的面容被愤怒拉得有些扭曲。我别过头,看着地上,他的影子被竹影打破,脆弱显而易见。

“你凭什么把我扔给她!”

她是你的十四娘啊。嗓子眼被恶心堵满,我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