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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金祥

猪好吃拱泥,人好吃做媒。我表姨说她不是为了能有好吃的作媒,是为了有情人能成眷属。我才不信,我娘也不信,我娘说她年轻时比我表姨胖,现在我表姨比她胖,都是吃的。人家有求于她,当然捡好的弄给她吃。

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我们这儿男女配对都是经人介绍的。因为社交圈子太小,即使是相邻两个村的男女,结识的机会也很少,没条件,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去别个村子晃吧,更不可能看到个美女问人家愿做老婆不。

但我表姨腿勤,嘴甜。她几乎时刻这个村串到那个村,大哥前大哥后的叫,嫂子前嫂子后的套近乎,谁家有男谁家有女,谁家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婿谁家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还别说,她都了如指掌。撮合成了数十对对象后,当然有如意的也有不顺心的,我表姨的名声可就不一般了,方园二十里无人不晓呢。这家请,那家接,于是由比我娘瘦变成比我娘胖了。

我娘对我表姨的能耐一点也不佩服,常是嗤之以鼻,说有能耐给她外甥扯一个撒。我娘说的我姨外甥,就是我。不怕你笑话,我二十有五了,还没对象。在我们这儿,男的二十五岁没对象是很危险的,是有打一辈子光棍的可能的。

有一天,我与表姨说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表姨笑着逗我,你要婆娘做么事?我说大家都要了,我不要不是显得另类了。表姨笑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的问,告诉姨,喜欢上哪家闺女了?我羞涩的笑着,低头不语,搓着两手。表姨看了我一会儿追问,说嘛,你不说姨咋知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上次镇里开团代会,有个叫巧巧的女伢还行,我们合作唱了首歌,拿了奖。表姨说,是嘛,晓得是哪村的不?我说是北王村的。表姨拍了一下胸脯说,行,包在姨身上。

我本计划去南方打工的,但亲事未定,走了也不安心。娘似乎了解我,决定去表姨家问问。娘正准备出门,表姨来了。显然走得有些急,她大口喘着气,自己去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然后左手端着杯,右手挥舞着,说想娶巧巧恐怕难。

我娘性急,搬一把椅子给表姨,自己也拉张椅子挨她坐下,问咋的呢?表姨喝完剩下的水,将空杯放到桌上,回身坐下,说你村有个叫新国的是吧?娘说是的。这就对上了。那个叫新国的有台大卡车长年在外跑运输,搞了不少钱,去年新建了六间楼房……

我娘听了表姨的话说,说你外甥的事,扯别人干嘛?表姨摇了一下头说,不是,姐,你听我说,俺哥不是叫金国吗?我娘说是呀,咋的啦?表姨看了我一眼说,那巧巧爹当新国是我哥呢,金国新国,听上去是吧,你说啷个办?

我听了表姨的话,有些不高兴的说,算了,我明天就走,不混个人模狗样不回来。我向外头走去。表姨又看了我一眼说,事情还有得救。

我呆呆的看着表姨。娘赶紧去给表姨续了杯水。表姨接过水杯,说,那巧巧是个不错的女娃,明事理呢,我跟她说那叫新国的是有一个娃儿,也没对象,为啥,没女娃相的中,长的五大三粗,呆头呆脑,嗜赌如命的,又爱偷鸡摸狗惹事生非,你愿跟他?那巧巧说,我才不呢。我说我那外甥模样你看过,心地好着呢。她说我知道,我问过他村里的人。看看,这女娃有心吧?

可她爹妈不同意怎么办?我娘绞着双手。表姨笑了一下说,有我呢。说着,表姨起身,等我好信吧,我说过,我要让有情人都成眷属。

两天后,表姨将我和巧巧约到了一起。表姨问巧巧是否愿跟我好。巧巧说只要我答应永远对她好,她就愿意。表姨问我能做到不?我说肯定能做到,保证永远对巧巧好。

那么好了,表姨指着我,你不是要到外面打工吗,明天去好了,让全村人都知道你去打工了。巧巧呢,跟你爹说你也去打工,然后你们俩一块儿走,懂我意思吗?处一块儿,住在一起,等巧巧有了就回,没有不准回。

巧巧低下头,脸儿红红的。等你们生米煮成了熟饭,一切就好办了。

我和巧巧生米煮成熟饭回来时,巧巧她爹暴跳如雷,骂了我,骂了我祖宗十八代。骂了我表姨,骂我表姨是个骗子,是个大骗子。当然,我和巧巧成了眷属。

只是这以后,女伢们家长都指名道姓不要我表姨保媒了,是我坏了表姨的名声。